方脸阔口的秦吏目光如炬,带着审视的冷意直刺过来。食肆里原本的热闹喧腾瞬间冻结,众人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噤若寒蝉,只剩下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几个粗衣汉子悄悄缩了脖子,连那刚刚还激动不已的隶妾也下意识后退半步,脸上露出惶恐之色。
禾秋知的心跳擂鼓般撞击着胸腔,血液冲上头顶,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不是害怕,是极致的兴奋!机会!这绝对是接近权力机构、刷取更高级别“好感度”的绝佳跳板!她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我要见陛下”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她放下碗,动作尽量从容,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站起身,对着两位吏员,双手交叠于腹前,微微屈身行了一个不太标准但足够恭敬的礼(感谢系统灌输的基础礼仪知识)。
“回禀上吏,”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控制的紧张,却吐字清晰,“小女子禾秋知,方才不过是见这位阿姊捣菽辛苦,菽饭味涩难咽,便斗胆用家传的一点粗浅庖厨小技,试着烹制了一下。未曾想惊扰了上吏,实在惶恐。”
她姿态放得低,语气诚恳,点明自己只是“帮忙”和“尝试”,将焦点引向“技术”本身而非“喧哗”。
为首的方脸吏员(看服饰应是“啬夫”一级的基层小吏)眉头未松,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口还散发着诱人余香的浅陶釜,又落在隶妾手中那碗色泽诱人的炒豆上,空气中那股霸道又勾人的葱油混合豆香依旧顽固地盘旋。他身后的年轻吏员则忍不住多吸了两下鼻子,喉结微动。
“家传庖厨小技?”方脸啬夫声音低沉,“此等奇异香气,某从未闻过。如何烹制?用了何物?”
成了!对方果然被“技术”吸引了!禾秋知心中一定,面上依旧恭敬:“回上吏,烹制之法并不复杂,只是取巧。关键在‘爆香’与‘热油快炒’。”她一边说,一边自然地走到灶台边,指着残留的油渍和葱姜末,“先取少许脂膏于釜中烧热,待其烟气升起,投入切碎的野葱、姜末,使其辛香之气尽数激发融入油脂之中,此谓‘爆香’。再将处理好的菽豆投入滚烫的脂油之中,快速翻动,使豆粒受热均匀,表皮微焦,锁住豆香,祛除豆腥。最后只需加少许清水、盐焖煮片刻即可。”
她的解释简洁清晰,没有故弄玄虚,反而透出一种务实的条理感。
“如此简单?”年轻吏员忍不住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态,立刻板起脸。
“方法虽简,火候、时机、用料配比却需经验。”禾秋知适时补充,既不夸大,也点出自己的价值,“此法不仅能用于菽豆,若食材可得,用于藿、葵等菜蔬,或小块肉糜,亦能增色提香,使寻常之物亦成美味。”
“哦?”方脸啬夫眼中精光一闪。他作为管理一方基层事务的小吏,深知秦法严苛,庶民生活困苦,饮食寡淡粗糙乃是常态。若真有法子让最普通的菽豆、野菜变得可口,不仅能安抚民情,对军中那些常年啃着又干又硬、带着豆腥味菽饭的士卒来说,更是意义非凡!哪怕只是提升一点点食欲,减少一点怨言,那也是实打实的功劳!
他再次仔细打量禾秋知。这女娃衣着古怪,口音也非本地,但眼神清澈明亮,神态不卑不亢,解释起庖厨之事条理分明,不像寻常村妇。那股子镇定自若的气度,倒有几分……特别。
“你叫禾秋知?何方人士?为何流落至此?”啬夫的语气缓和了些许,但盘问的本职未丢。
禾秋知心中念头飞转,系统灌输的“基础秦律要点”和“秦地地理常识”飞速掠过脑海。她决定模糊处理,真假掺半:“回上吏,小女子祖上乃楚地流民,辗转漂泊,自幼随家中长辈习得些许杂学,不幸长辈亡故,流落至此,身无长物,唯余这点微末之技糊口。”她语气带上恰到好处的黯然与坚韧。
楚地流民,身份模糊,难以深究,也解释了衣着口音。杂学,更是为她后续可能展现的其他“技能”埋下伏笔。
方脸啬夫沉吟片刻。一个身世不明的女子,若在平时,他或许会多几分警惕,甚至上报。但眼前这“增香之术”带来的实际利益诱惑,以及禾秋知展现出的那份独特的沉静与条理,让他有了别的想法。
“你既有此技,在此野店帮佣,倒是埋没了。”啬夫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招揽之意,“咸阳城中,将作少府辖下,专为宫中及官署制作器物、管理百工之处,其下属工坊亦有庖厨之所,正需巧匠能人。你可愿随某入城,于工坊中效力?若技艺确有过人之处,自有衣食俸禄,强过在此风餐露宿。”
**【获得‘基层啬夫’的初步认可与招揽意图,‘好感度’+8!】**
**【获得‘年轻秦吏’的惊讶与兴趣,‘好感度’+3!】**
系统提示音在禾秋知脑中悦耳地响起。点数瞬间从18点跳到了29点!
禾秋知心中狂喜!将作少府!这可是掌管整个秦国手工业的最高机构!虽然只是下属工坊的庖厨之所,但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一步就跨进了官方技术体系的大门!离咸阳宫,离她的偶像,又近了一大步!
她强压住激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感激,再次深深一礼:“多谢上吏提携!小女子愿往!定当竭尽所能,不负上吏赏识之恩!” 姿态放得极低,给足了对方面子。
啬夫满意地点点头,这女娃不仅有点本事,还知进退,懂礼数。“好!收拾一下,即刻随我等入城。”他转头对那隶妾道:“此女之技,尔等可习之。日后若再有喧哗扰民,定不轻饶!”
隶妾和众人唯唯诺诺。禾秋知则迅速将那一小捧秦半两和干粮收好,向隶妾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在众人复杂(羡慕、好奇、敬畏)的目光中,跟随着两名秦吏,走向拴在路边的马匹。
年轻吏员牵来一匹备用的驽马,示意禾秋知上去。看着这匹比她高出一大截、打着响鼻的健壮牲口,禾秋知心里有点发怵,现代人哪骑过马?但此刻绝不能露怯!她深吸一口气,回忆着系统灌输的“基础骑乘要点”,学着吏员的样子,抓住马鞍,脚踩马镫(感谢秦朝已有简易马镫!),一咬牙,奋力翻了上去。动作虽有些笨拙生疏,但好歹是稳住了。
方脸啬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这女娃,倒有股子韧劲。
马蹄踏在黄土路上,扬起阵阵烟尘。咸阳城的轮廓在视野中逐渐清晰、放大。那高耸的、带着鲜明军事棱角的夯土城墙,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散发着冰冷而威严的气息。城门口,持戈披甲的锐士肃立如林,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进出的人流,气氛肃杀压抑。
禾秋知坐在马背上,感受着身下牲口的律动和扑面而来的风尘,心脏却因为激动而剧烈跳动。她终于,踏入了这座属于她偶像的都城!
穿过深邃的门洞,喧嚣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街道比想象中宽阔,由黄土夯实,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夯土或砖木建筑,多为低矮的店铺和工坊。空气中混杂着皮革、铁器、牲畜、食物和汗水的复杂气味。行人大多步履匆匆,神情木然或紧张,穿着粗麻短褐。偶尔有车马驶过,行人纷纷避让。一切都显得粗粝、繁忙,带着战国末期特有的紧张感和秦地的严整秩序。
禾秋知好奇又紧张地打量着这一切,努力将眼前的景象与自己脑海中的历史知识对应。她的目光贪婪地扫过那些挂着“陶”、“冶”、“漆”、“木”等不同标识的工坊,这些都是秦国强大的根基所在!
七拐八绕,最终,马匹停在了一处占地颇广、围墙高耸的建筑群侧门外。门口有持戟卫兵守卫,门楣上并无显赫标识,但那股子油污、烟火、木材、金属混合的独特气息,以及里面隐约传来的敲打声、吆喝声,无不昭示着这里的繁忙。一块不起眼的木牌钉在门侧,上书几个古朴的秦篆:**“将作府·东工坊”**。
“到了。”方脸啬夫翻身下马,对守卫出示了腰牌,又指了指禾秋知,“新来的庖厨匠役,带她去见掌事的工师。”
守卫验过腰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一个穿着褐色短衣、系着皮围裙、满脸烟火色的中年汉子从门内小跑出来,对着啬夫恭敬行礼:“啬夫。”
“老陈,这是禾秋知,懂些特别的庖厨增香之法。交给你了,安置在庖厨间,先试用。”啬夫言简意赅地吩咐完,又对禾秋知道:“好生做事,莫要生事。” 说完,便与年轻吏员上马离去,显然还有公务在身。
被称为“老陈”的工师这才将目光投向禾秋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疑虑。一个衣着古怪、细皮嫩肉的女娃?懂庖厨?还特别?啬夫大人莫不是被什么花言巧语给蒙蔽了?他粗糙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瓮声瓮气地道:“跟我来。”
禾秋知立刻跳下马(动作依旧有些狼狈),恭敬应道:“是,工师。”
穿过侧门,一个热火朝天、嘈杂无比的世界在禾秋知眼前轰然展开!巨大的工棚连绵,炉火熊熊,铁锤敲击金属的叮当声震耳欲聋,木匠推刨子的嘶啦声不绝于耳,陶轮转动的嗡鸣夹杂着工匠们粗声大气的吆喝。空气灼热,弥漫着浓重的炭火气、金属粉尘和汗水的味道。穿着各色短褐、围着皮裙的工匠们埋头苦干,汗流浃背,几乎无人抬头看这个新来的陌生人一眼。
老陈带着禾秋知穿过这片喧嚣的“重工业区”,走向后方相对安静些的区域。这里有几个独立的土坯房,门口堆着柴火,烟囱冒着淡淡的炊烟,空气中飘散着熟悉的、却远不如她之前所做那般诱人的食物气味——豆饭的寡淡、粟粥的粗糙,还有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喏,庖厨间。”老陈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水汽、油烟和食物残渣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光线有些昏暗,几个同样穿着褐色短衣、围着油腻围裙的男女正在忙碌。一个壮硕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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