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从幻元灵璧那里知道阿燃不似他一般带着幻境外的记忆但真的被云燃用那种完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待的时候……
沈忆寒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肯定不是他的错觉……
梦境里这个阿燃似乎比当年的阿燃还要不好接近。
沈忆寒在丹宗小住了近半月见他不过两三回几乎都是他处心积虑谋划的“偶遇”对方偏偏还都冷淡无比的点头既走大概是觉得这样就算打过招呼了叫他想要找点话题混个脸熟也难。
就连所有丹宗年轻一辈弟子都会参加的早课他蹲守了数日也没见云燃来过一次。
走投无路他只得和阿燃那位看起来还算好说话的表妹打听消息。
“早课?”那位将来在修界不大好惹的玉阳子真人这会儿还只是个眉眼中尚有几分稚气跳脱的少女“表哥身子不好现在入了冬了咱们山南虽然没雪可清早也难免露重霜寒他一贯是不来的。”
沈忆寒闻言怔然了一会儿实在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原因——
他认识的阿燃少年时在昆吾剑派的早课一贯是寒暑不辍从不耽误的别说长青丹宗所在的谷口山南常年绿郁葱翠就是雪积半身的昆吾剑派天冷这种原因也不可能成为云燃练功的阻碍……
他的身子究竟是不好到了哪种地步?
云盈看出了他的疑惑想起了什么两道剑眉倒竖叉着腰恨恨道:“你也想不到表哥这般年纪为甚么那样怕冷吧?都怪剑宗那些王八蛋!就算他们记恨姑姑姑父不肯好好对他那又为什么不早些把他送回来我们丹宗又不是养不起他!”
她骂了半天沈忆寒才终于找到了个间隙问了云燃的住处。
“咦你要拜访他么?”云盈有些讶然但又很快想到什么看着他欲言又止“倒不是不能跟你说只是……表哥从来不喜欢旁人去他那里沈公子你若是想与他结交最好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她不说还好既这么说了沈忆寒反倒好奇为什么更想去看看了。
*
云燃的住处在远离丹宗主建筑群的一处瀑布边上小院子看起来朴素的有点过了头
沈忆寒本来是想光明正大拜访的但真看到那座小院的时候又忽然心中主意一变从袖中乾坤袋里摸了张符纸出来。
明黄色的符纸被他夹在两指之中随着几声念
诵,无火而燃,化为青烟。
沈忆寒的身躯渐渐完全透明了下去,这才往前面那院子去了。
他进了小院,很负责任的又把院门关上,这才转过目光,打量起院中的情景——
不大的院落里开垦了几方小小的药圃,里头整齐的种着些沈忆寒叫不出名字的灵草花植,旁边叠着几层晾药的架子,明显常有人照顾的样子,整整齐齐的分门别类均匀的铺着草绿色的灵草根系。
一股清新微苦的药草味弥漫在这院子里,进了院中那唯一的一间主屋后,这药味更加重了几分。
沈忆寒越看越觉得惊讶——
这竟然是阿燃的房间。
屋中只有一张竹床,简单铺着被褥,除此以外就是整整占了两面墙的书架,上头密密麻麻都是医书,竹制书桌上还摊着几本药草图鉴,浅黄宣纸上画过几笔,虽然落笔甚少,沈忆寒一眼之下,却也可透过那寥寥数笔看出一棵秀挺的不知名红蕊灵草的模样。
这个主屋干干净净,除了这些多到能将人淹没的医书之外,似乎再无他物,连几件换洗衣物也难见,大约是被主人收在了贴身的乾坤袋里。
沈忆寒的目光在整个房间里逡巡了数圈,忽然在床底看到了一小片阴影。
他心下稍动,蹲下身去看,却见那是个长长的木匣子。
匣子上并没有锁,只有一个结扣,“吧嗒
这柄剑平平无奇,既无雕刻的符文,也没有附着什么厉害禁制法术,看上去就是各门各派给入门的新弟子练功批量分发的那种,甚至这样的材质与凡人武师所用刀剑都没什么分别,连剑灵都不可能孕育。
这柄剑,甚至还不如装它的红木匣子像样些……
但……这是一柄剑,这却是小院里沈忆寒能发现的和真实的云燃唯一有点联系的东西。
屋外传来“吱呀一声。
沈忆寒从怔愣里回神,将那匣子飞快的合上,推了回去。
好在来人没有立刻进主屋来,他的脚步似乎在院中顿了顿,过了一会,才打开了门。
沈忆寒躲在门边一个角落里,看着一身孝衣的少年云燃进了门来。
云燃脸上罩着一层寒霜似的冷气,连眉峰眼睫上好像都有一层淡淡的、若隐若现的白雾,他进了门后,脚步飞快地走到书架前,从其中某层深处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倒了一丸丹药塞进嘴里,速度快到沈忆寒几乎没看清那丹药长什么样。
服下这丸药后,那层笼罩在他面上的
寒气才渐渐褪去了。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研了一会儿墨,将案上的图鉴翻了几页,提起笔继续在纸上描摹那株灵草的样子。
那株红蕊灵草在他笔下越发鲜艳动人,最后栩栩如生,仿佛上头结着的珠串似的小小果子也随时会透过纸页掉出来似的。
云燃垂着眸,捻笔蘸了墨,在旁边开始落下细密的字迹,渐渐铺满了一整页,又一整页。
天色渐渐黑下去时,云燃已经写了十几页,他搁笔整理了一下那十几页纸稿,最后走到房中蒲团前盘膝坐下,开始闭目运起功来。
沈忆寒就这么一动不动的默默站着看了两个时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本来早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只是梦境,眼前的这个人即使没有幻境外的记忆,也还是阿燃,所以才这样大喇喇的进了他的居所。
可看了这么久,他忽然发现这个阿燃和他的阿燃是一个人,可也不是一个人,他们有不同的记忆,不同的人生经历,他实在不该这样鬼鬼祟祟潜入人家家中,又偷偷窥伺许久,这行为简直就……
既然一时半会还出不去,也许他应该在梦里……先和梦里这个阿燃重新认识一下。
沈忆寒按捺住心中那做贼一般的负罪感,正想着寻个机会离开此处,忽然不远处蒲团上的云燃眉间又浮现出了那团白雾一般的霜气,他面色变得惨白一片,忽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沈忆寒一惊,本能的足尖一动——
他差点就要冲上去了,还好临了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赶忙又停住了脚。
云燃胸膛急促的起伏了一下,雪白的孝服衣襟前被染红了一片,他却浑然不顾,抬起头看向沈忆寒的方向。
沈忆寒心下一沉,暗叫不妙,要是现在让梦境中的阿燃发现了自己,只怕什么好好结识都只能是做梦了。
梦境中的他这会已经筑基几年了,而云燃不过炼气七八层的样子,按理说……他应该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发现自己的。
他屏住了呼吸,仍然一动不动,假装自己也是一个书架。
果然云燃顿了顿后,片刻后就又低下了头,双手结印吐纳运功起来,似乎在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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