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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神出鬼没(三)

盛情难却任由他拉着,两个无常就这样静静地穿过街巷。

无常都没有体温,接触时无异于两块冰相贴。但春生秋杀的这份冰凉更柔软一些,盛情难却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浸在一片春雪刚化开的溪水里,她握拳是抓不住溪水的,只能由流动的溪水轻缓地牵引她去向远处。

她倒不是特别喜欢被人这样牵着,只是对旁人这种无害的小举动,她一般都无所谓。既然心情没有喜怒,也就随他去了。

春生秋杀的脚步还没有停下,盛情难却已经明白两人要去哪了。

前方是一座如剑直指的高楼,仿佛将天幕一切两半。断章楼,号称大奉第一高楼,共十五层八十丈,曾有诗家在楼顶挥毫题下“俯首可见星”。如此高楼非人力可建成,是当时的皇帝请了天师所筑,传说它是为了定江州甚至大奉的风水而修筑,但如今江州城这副模样,也不知这座楼是否真的定住了风水。

盛情难却并非没来看过这座高楼,甚至就在昨日,她和春生秋杀还又来探查了一番。因此她也难得有些不解,不知道春生秋杀为何特意要带她来这里。

春生秋杀果然拉着她步入断章楼中,一层层走上楼梯。江州城陷入异状时已是入夜,但楼中的游人依然不少,只是越往上走人就越寥落,衣饰也越华贵。断章楼的高处几层要交付银钱、甚至要身份显贵才能登上,但两位无常自是对门禁视若无物。

当穿过最后一道门来到第十五层外的望台时,春生秋杀才松开了盛情难却的手。就连放手这个动作他也做得无比轻巧自然。

在楼底下仰望时会觉得断章楼高得令人生畏,但登上楼顶后,反而让人不觉得畏惧,只是心中会微微惊疑一刹,觉得自己来到了既非幽冥、也非凡间的异境。

望台上除了黑白无常空无一人。盛情难却低头看向滔滔奔流的更远江。世人通常说断章楼濒临更远江,但其实它并非坐落于江边,只是楼本身太过高耸,与之相比,它和更远江之间的距离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眼下宽阔的江面也不过是一条一掌宽的飘带。

春生秋杀静静地陪她看了一会,而后笑道:“盛情怎么不问吾辈是来干什么?”

盛情难却环视下方的江州城,一刹那像是在寻觅什么,又像只是在漫不经心地游移目光,“随便你干什么,我又没什么可着急的。”

“说的也是。盛情你就算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江州的问题,无非就是拖延几日地府的任务。”春生秋杀赞同道,“该着急的是吾辈才对。”

“你还有闲心来这里看风景,不见急在哪里。”

“虽然着急,可也只能干着急呀。”春生秋杀随手拨弄着垂落在身前的头发,那缕发丝就在他指间绕来绕去,像是证明他现在没别的事可干,“这几天来我们已经快把江州城掘地三尺了,除了自己长了腿会跑的东西,就算是一箱金子埋在地底下也该被我们挖出来了。若说徒劳无功也未免丧气,但人间的皇帝要是没办法也就罢了,地府怎的也不增派人过来?”

“阎王定然有自己的打算,你问我也没用。”盛情难却不带语气道,“我倒是疑惑,有一个问题你竟然从未问过我。”

“什么问题?”春生秋杀偏过头看她。

“你为何不问我,”盛情难却语调中依然没有一丝波折,缓慢地说,“与我同行的黑无常去何处了?”

春生秋杀笑了。他善于交际,脸上也常常带着各式各样的笑容。而眼下他的笑是放松的笑意,带着点“只是为了这个”的意思。但他开口时声调并不轻浮,而是认真道:“他应当和吾辈的搭档一样失踪了吧。吾辈如果有意问你,不是提起你的伤心事么。”

盛情难却没有驳斥他话里一些错误之处,只是淡淡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看起来关系这么要好,这几日他却一直没有出现,连通信都不曾有过,吾辈也只能如此猜测他遇到什么意外了。并且盛情你还觉得那对师徒是罪魁祸首吧?”春生秋杀还是落落的浅笑。

“起初是如此觉得。”盛情难却也看向他,“你猜得很准。”

“吾辈说过你很容易被看透心思呀。”春生秋杀随意地折回目光,望向天际漂浮的云海。

“既然如此,你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盛情难却还是直直盯着他。

春生秋杀无奈地歪了歪头,“这就是在故意为难吾辈了吧。要是这也能看透,吾辈就不该做无常,该转行去山上做妖怪了。”

盛情难却伸手拉了拉兜帽。这只是她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并不昭示什么感情。“我跟他关系并不要好。”

春生秋杀一愣,“这不是引得吾辈只能接着往下问,你的搭档是什么样的人么?”

“我没有这个意思,是你自己要问。”

春生秋杀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好吧好吧,是吾辈自己好奇,那就劳烦盛情讲一讲了。”

“他是跟我一样主动请调到阳平县的无常,性情尚可,几十年间对我一直很好。”盛情难却语气依然寡淡。

她说得很简短,似乎无话可讲。但在这三言两语中,闪过她脑海的绝非仅仅这寥寥几个字。

那个人的话痨,他的从容,他的同样擅长洞察人心,风度端雅,却又偶尔的狡黠和锋芒;他冰冷皎洁如明月的白发和幽幽的翠绿眼眸。几十年间谈笑的浮光掠影。

都在思绪中忽然而至,然后一闪即逝。

“这么听来,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春生秋杀从她的片言只语中只能得出一个平庸的结论。

“至少对我来说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是么。”春生秋杀表情微妙地变了,似笑非笑道,“如果不特别,何以你都不愿提到他的名讳,何以留心要追踪那个杀人鬼?毕竟那只杀人鬼不像会是江州异状的主谋,你找她,不过是因为她或许造就了你搭档的意外吧?”

“不特别。”盛情难却平冷而断然地说,“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春生秋杀困惑于她的话锋一转。

没错,天衣无缝并不算特别,因为她心中已经有某个最为殊异的人了。哪怕那个人她尚不知其面貌和姓名。

她刚刚所谓的“还有一个问题”,是指还有一个问题春生秋杀也不曾问过她。这并非什么要紧的问题,问了是好奇闲聊,不问也无可厚非。然而不知为何,盛情难却本能地觉得春生秋杀是应该要问她这个问题的,或者说,她希望他问这个问题。

“你怎么不问,”她缓缓地说,“我是因为什么执念而成为无常的?”

因为无常大多都是忘记这份生前的执念的,因为不曾想到过这个问题,因为不愿窥探你的私事……理由实在太多太多。然而春生秋杀只是眼眸微弯,也学着盛情难却放慢语速。

“因为我已经猜到了。”他徐徐地如是说。

他收回一条搭在栏杆的手臂,侧身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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