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你在找我。”
唐昭离望着他。
她下意识地张口反驳,想说自己才没有找他,她只是玩够了,要回宫了而已。
但话到嘴边,她却又想起了方才的遭遇。
言不由衷只会让他们错过,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唐昭离咬咬牙,第一次抛弃羞怯,鼓起勇气,直面自己那被崇霄牵动的心绪。
她凝视着崇霄,一字一句地讲出自己心中所想。
“是,我是在找你。”
“崇霄,你去北地的这些时日里,我十分想你,此次出宫,也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见到你。”
崇霄愣住了。
“你……”
他猜想过唐昭离的反应,或是恼怒,或是躲避,却不曾想到她竟这样直截了当。
……唉,昭昭啊。
崇霄避开了唐昭离的视线,他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可真是,真是令他心潮澎湃,不能自持。
“我,我亦是如此……”
崇霄声音有些低哑,他取下挂在得胜钩上的那枝金桂,递给唐昭离。
“……以此物为证。”
“昭昭,我曾承诺过要去山中为你折金桂,可是后来我奔赴北地支援,此事便不了了之。”
“如今补上,应当还不算太晚?”
唐昭离接过桂枝,置于鼻下轻嗅。
如今已是深秋,城中的桂花早已凋谢,也就城外的深山之中,或许还有零星几株仍在盛开。
也不知崇霄是从何处寻来这样一支枝叶苍翠,桂子繁茂的桂枝。
他一定找了很久罢。
馥郁的香气盈满鼻腔,唐昭离的心中一片柔软。
她轻声道:“不晚,我倒觉得,此时正好。”
“崇副尉,”她微微弯唇,眸中漾起阵阵潋滟情潮,“此花本宫甚喜,你有何需,但言无妨。”
崇霄配合地做苦思冥想状。
“唔……”他如是道,“臣不敢受禄,若殿下当真要赏——”
他张开了双臂,歪着头笑望唐昭离。
“不若赏臣以下犯上,拥殿下入怀半刻,以解多日相思之苦。”
“殿下可应允?”
四周是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而那个眉目疏朗,身姿英挺的少年将军立于街角,轻佻地展臂做环抱之状,如漆的星目期待地望着唐昭离。
此举属实大胆。
但唐昭离却心尖一颤,脑中名为礼法的小楼摇摇欲坠。她咬着唇,一语不发地盯着崇霄,心中天人交战,既不肯点头,也不愿拒绝。
崇霄看出了唐昭离的摇摆不定。
他故作失落地收了双臂,转身牵起马,往身旁的一条幽暗小巷中走去。
唐昭离却以为他是恼了。
心中的那杆秤终还是偏向了崇霄,唐昭离赶紧追去,跟着他一起钻进小巷之中。
“崇霄,我绝无拒绝你的意思,”她拦在他的身前,不让他继续离去,“只是街上许多人瞧着,于我们二人名声不利……”
崇霄却颇为傲气地撇头“哼”了一声,酸溜溜地道:“殿下你这般藏着掖着,仿佛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面首似的。”
“莫非我不在京中的这些时日里,殿下琵琶别抱,瞧上了别家的儿郎,倒是把我这‘糟糠之妻’抛弃了?”
他这一串乱七八糟的夸张用词兜头砸来,直砸得唐昭离头昏脑胀,无言以对。
“都什么跟什么,没有的事!”
她只得凑上去再次解释道:“你是知晓的,我身边除了你和兄长,哪还有什么别的同龄郎君?”
“那你扭捏什么?”崇霄蛮不讲理,“你方才还说想我,现在却百般推脱,昭昭,你心口不一!”
“若你当真想我,怎会不愿与我亲昵?哎,当真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1)……唔唔!你……唔!”
唐昭离忍无可忍地捂住了他滔滔不绝的嘴。
“闭嘴罢!”
她扯开崇霄环抱于胸前的双臂,钻进他的怀中,再反手将他的双臂扣在背后:“这下满意了罢?不许再讲那些莫须有的胡话!”
她见崇霄不语,又踮起脚尖,在他颈侧落下一个清浅的吻。
“此乃本宫特赐予你一人的。”唐昭离别扭道,“以慰你这些时日奔波之劳苦。”
崇霄低下头,看着乖乖地将自己困在他怀中的唐昭离,感受着颈侧被她种下的酥麻痒意,故意抿起的唇角软下,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臣谢殿下赏。”
他喟叹一声,双手收紧,箍住那即使裹在披风之中也依然纤细的柳腰,垂首将脸埋进女郎细腻温暖的颈窝之中。
“昭昭,这便足矣。”他喃喃。
秾艳而柔软的朱色斗篷与冷冽坚硬的铠甲严丝合缝地贴合着,一柔一刚非但不违和,反而极是合衬,仿佛他们天生登对,生来便是要在一处的。
可这份天作之合却刺痛了一个人的眼睛。
何鼐站在不远处的巷尾,盯着巷中亲昵相拥的一对壁人,只觉得目呲欲裂,遍体生寒。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唐昭离怎么会和崇霄拥在一处?
她是他的妻,她怎么敢背着他与外男勾搭?
何鼐气得浑身颤抖,只觉得自己此前徐徐图之的想法真是错得离谱。
他就不该觉得她今生还小,可以日后慢慢教导。他就不该纵着她那娇惯的性子,任她这般胡作非为,水性杨花!
他就应该日日纠缠她,将她束在自己身边,好好地去学一学那女四书!
思及此,何鼐再难自抑,他重重地喘了口气,仿佛这样便能宣泄自己内心的惊怒。
可就是这样一声并不大的气音,却令崇霄骤然警觉,他微微抬头,目光如利剑一般凌厉地向着这处扫来。
感受到崇霄的动静,唐昭离有些疑惑。
“怎么了?”
她也想扭头去看,但崇霄却突然抬手托住她的后脑,不让她转头。
“没什么。”
崇霄一边盯着何鼐,一边在唐昭离耳边温柔地哄:“一只脏耗子而已,昭昭别看。”
他乌黑的眸中浮起一片喷薄欲出的杀意,眯着眼冲何鼐做了一个口型——
一个极不耐烦的“滚”字。
凌人的煞气将何鼐骇住,待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不自觉地照他所说,退出了小巷。
他恼恨至极,忍不住在心中怒骂:他就知道,这崇三只是外在皮相惑人,内里,不过是一条乱咬人的疯狗!自前世起便是如此!
对了,前世!
何鼐倏地顿住了脚步,心中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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