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碧筒酒,顾名思义,便是以夏季碧荷为筒,入酒束之。
平安归家后,便取木盆、清酒、鱼鲊往南边莲塘而去。
待打开自家荷塘栅栏,平安便将采菱的木盆放置水面,小心踏了上去。
蓦然承受重量,木盆在水中摇曳半晌,终是慢慢维持住平衡。
抬袖擦了擦额间汗水,平安用竹竿轻拨水面,木盆便压过数根荷杆,从藕荷的缝隙间往塘心穿去。
见已离岸数米,平安方寻了几片大的荷叶,拢成筒状,放入清酒与鱼鲊后,以干荷叶做盖,用草绳封口束紧。
掩盖好行船痕迹,平安喂完鱼,便将篱笆锁上。
如此,这碧筒酒前期的准备工作便全部完成,只待风薰日炽,酒香鱼熟,便可在某个晴日来塘中收酒。
前几日她从田里溪边摸了半桶田螺,她日日换水吐沙,今日瞧着水面清澈,想来已吐得干净。
将买回来的大棒骨焯水,放入炖锅中熬汤,平安便开始弯腰处理田螺。
看着面前这灰扑扑的半桶小螺,尚未提刀,平安便已觉手掌绵软。这指甲盖大小的田螺,一颗颗处理起来那是真的磨人。
只是一想到它味的鲜美,她也只得擦干汗,咬咬牙继续干。
将螺蛳桶中的水沥干,用清水淘洗几遍后,撒上醋和和少许盐末开始抖落翻拌。
待桶中再度出现浑浊的水渍,平安打来清水继续冲洗。
接下来,才是费功夫的程序。
这田螺尾部皆有一个螺旋状尖尖,若是想吃着干净,下锅前,必须得处理掉不可。平安取来砍刀,耐心地拈起田螺,将尾部逐一切除。
忙活半晌,也才将将理出一小碗。
不过这些用来熬汤也够了,剩下的田螺,平安则用竹签挑出螺肉,拽掉下方不可食用的肠肚。
这样挑出的螺蛳肉,干净无泥腥味,入口嚼劲鲜爽,可以现炒,也可晒干后储存。
每到田螺繁盛的季节,镇上百姓的饭桌上,便会接连出现田螺踪影。
这东西,虽然处理麻烦,吃也麻烦,但因它那独特的鲜香,许多人依旧对它爱不释手。
或是加上卤水茱萸用铁锅爆炒,取竹签做工具,做一道汤汁醇美,香辣鲜香的下酒菜。
或是挑出螺肉,用紫苏与辣酱共炒,做一盆香辣扑鼻的下饭菜。
许多人不知道的是,这螺肉与骨头汤、肉醢一同熬制,便能做出一锅极其鲜美的时鲜高汤。
平安今儿,正是想以这道鲜香的高汤为底,做一锅鸭爪鸭杂煲。
吴婶最近接了大单,她便给平安留了些鸭肠、鸭头,鸭翅与鸭爪。
平安正愁每日如何做些开胃的荤菜,便接到这股及时雨。
待田螺处理干净,平安留了部分煲汤,剩下的螺肉则被她放外边簸箕开始晾晒。
去尾的螺蛳与鸭杂照例焯水去腥,盛出备用。
锅烧干热油,下大葱、蒜米、姜片、酱汁与香料开始煸香。
待闻见香味,即可下田螺过热油爆炒。
夹出炸焦的配料,将炒好的田螺、春日腌制的白嫩酸笋、坛中取出的肉醢放置于骨头汤中继续炖煮。
如此熬制的高汤,既有骨头的油香,又兼有田螺独特的鲜味,还略带少许酸香风味。
熬煮出的高汤看着颜色清淡,但浅尝一口便知它的味美。
这汤,平安舀上一碗养了养卤水,剩下的一部分做煲,一部分则用来配明日早上的汤饼。
另起锅,放油炸制鸭头、鸭翅与鸭爪,下入酱汁上色,雪白的鸭货瞬间染上淡淡一层红酱色。
当然,想得到一锅甘旨肥浓,汤鲜味美的螺蛳鸭杂煲,这些配料远远不够。
平安从碗橱中扒拉出一个小罐子,这里面放着她自个秘制的甜酱。
每年豆子丰收,她便会自己酿制酱油与制酱,这甜酱,便是她的得意之作。
原材料除了寻常的豆面盐外,她另添加了一味梅卤与这甜酱同熬。这样做出的甜酱口感清爽,入口甜而不腻,无梅的酸,却有梅的香。梅卤中的酸香完美地中和了酱的甜腻,使得这甜酱自带一股清冽的香气。
舀上一小勺入锅中提鲜,平安再入几味香料,翻炒出香,便倒入高汤,开始用砂锅文火慢煲。
如今地里的雍菜早已抽条而出,叶片细嫩绵软,叶杆清脆水嫩,整整齐齐长在地里,看着十分惹人爱。
这雍菜既可最后焯入螺蛳煲中,也可用来做配菜。但平安今日不想让素菜坏了汤,便打算用它来做两道配菜。
将雍菜枝叶分离,分别洗净。
等锅中水沸,化入猪油与盐,便将这绿油油嫩生生的叶尖尖汆入油汤之中,一碗入口柔软的雍菜尖便做成。
至于杆杆,则切成寸长,直接下入干锅中煸炒,待见得水分蒸腾,便可下油、蒜末、豆豉、盐一同爆香。
如此炒制出的雍菜杆,蒜香浓郁,口感脆爽,咀嚼间若能间或品到一两颗豆豉,那咸香风味更甚,让人不由口齿生津。
菜刚做好,门外便传来灰灰与小白的嘤嘤叫声。
接着,木头的清越嗓音亦随之幽幽入耳。
“娘子,爷爷,我回来啦!”
平安从窗口往外瞄去,就见他正光着膀子,弯腰逗弄狗子。透过半开的门缝,平安瞧见他的身后隐隐还有几个熟悉的人影从门前经过。
平安这会也不需喊爷爷吃饭了,见得孙婿归来,他忙不迭从竹编中抽出身。
他今日接了好几个活,平安喊他歇息都喊不动。
再过一月,她堂叔家的女儿要出嫁,正要寻两床上好的水竹凉席做陪嫁,这桩大单便落到经验丰富的爷爷手里。接了大单,爷爷可谓是废寝忘食,只一味埋头苦干,好半晌都未曾抬过头。
“可真香啊!”木头耸了耸鼻子,闻着空中传来的幽幽香味,他顿感腹中空鸣,馋虫骤起。去玉溪河划这船既要速度快,又要用劲,还得耐力持久。如此这般在船上重体力消耗整日,还偷不得闲,木头早已心力交瘁,只觉得这活和徭役有得一拼。
但娘子也没骗他,好玩是真好玩。
当船桨拿在手中,所有人竭尽所能,齐心协力地朝一个目标奋进。在那一刻,他脑中只有终点,眼里只有指挥,耳边除了锣鼓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这种感觉让他新奇又兴奋,他好似很久未曾这样不遗余力地投入一件事中了。
村中这些划船的劳力不少与他一块参加过徭役,多日相处下来,一行人早已混熟。
这会见得木头归了家,他们朝里边瞥了眼,便也各自归家去。
平安推开灶门,问他:“他们是?”
木头回头望了一眼,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他们顺路,就和我一块回来了。”
平安淡淡睨了外边一眼,只默默点头,不再多问。
木头一向是没心没肺,见得她出了门,便自然而然地揽住她:“娘子今日可做什么好吃的了?方才在路边我们便闻见这股香味,大家伙还在议论是谁家做的饭呢。”
说罢,他喜滋滋低头,对着平安耳畔低语:“我就知道是娘子做的,我才不告诉他们,馋死他们。”
“稚气。”平安点了点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光着膀子,只得默默收回手,无奈轻笑。
爷爷撑着门框问道:“榆明,回来了。今朝划船还适应?”
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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