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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缘由

封长念这一晕,墨痕剑脱手掉落,在地上叮当撞了个响,戈齐耳朵一动,腿一动就要踹在封长念骇人的伤口上。

靖安言身形一闪,左手一把抄起墨痕剑,毫不犹豫地对着他的后心捅了下去。

夷月厉声道:“他心脏移了位置!”

靖安言闻言干脆利落抽剑,毫不犹豫地对着左侧胸膛就是第二剑捅下。

他冷讽道:“炼蛊就炼蛊,搞这些邪路子,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成什么样子。”

戈齐在靖安言手里终于抽搐了几下断了气,确认无误后,才毫不留情地将他的尸身推出去,旋即从怀中抽出一张洁白的帕子,将墨痕剑上的血痕擦了个干干净净。

帕子翩然而落,盖在戈齐那张没有了呼吸的面庞上,靖安言在封长念身侧蹲下,点中了几处穴位,简易地包扎了一下。

再看看那张俊秀却苍白的脸,靖安言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来南疆这小子就没消停过,短短一日不到,又是中毒又是重伤,只要在自己视线之外,封长念就没有平安过。

“给他抬屋里去吧。”夷月过来帮手,“这伤会不会要了他的命啊?”

“不会,这伤就是看着吓人,他从小习武,知道避开要害。”靖安言把人扛起来,看着他低垂的眼睫,无奈地叹道,“还熟读兵法。”

他看得分明,最后那刀明明躲得开的,非要搞一出苦肉计,逼得自己不得不出面。

封珩,长本事了。

等到把人收拾好已经到了晌午时分,靖安言直起腰来时听见了脊背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吃力地捶了捶。

“就这样吧,”靖安言将药瓶子抛到夷月手里,“我先走了,你——”

“你还有必要走吗?”夷月转着那只小瓷瓶,颇为无奈,“他都看到你了,你还怎么骗,说他看错了,那个是我?”

靖安言诡异地沉默下来。

“反正……”

“我真编不下去了,还有个事儿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感觉我好像给你编谎话编出了个事故。”夷月吐吐舌,“……不小的事故。”

靖安言:“?”

夷月刚想将那诡异的父女关系和盘托出,转眼一瞥,猛地往后撤了一步:“……封哥。”

封长念醒了。

靖安言一僵,一时间居然没有勇气转身去看。

还是榻上那人先开了口:“……小师叔。”

封长念仰着脸,声音都有些抖:“……是你吧,小师叔。”

沉默如滴水成冰,一寸寸将空气冷寂下去,半晌,靖安言话未出口先叹了口气。

“十年前你我分别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已经不是你的小师叔了。”靖安言转过头,“长忆,好久不见。”

封长念骤然感觉到了一股疼痛。

一股从伤口开始,席卷了四肢百骸的疼痛,那是一种骨子里都在泛着的疼,疼得他想哭,但他实在不善于落泪,眼眶筑垒的堤坝太高,只能将泪珠锁在其中。

他涩声道:“……好久不见。”

好久,好久。

十年。

人生有几个十年呢,没有的,小师叔。

我是该庆幸你还记得我是“封长忆”,还是该悲哀,居然能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好久不见。

“行了,久别重逢是喜事,合该轻松些。”靖安言见实在是走不掉了,只好避开那些过去,只说眼下,“你身上中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本来身子被闹腾得就虚弱,眼下又放了血,一时半会儿的亏损肯定免不了,你就……就在这儿休息,养好伤再走吧。”

封长念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去,那些复杂汹涌的情绪漫上来,又在他和夷月的互动之间一寸寸冷下去。

他垂下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的事?”

靖安言惑了:“什么?”

“你成亲了。”封长念抽气时都带着颤抖,“……什么时候的事儿呀?女儿都……都这么大了。你的妻子也是……也是南疆人吗?”

靖安言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前因后果串起来。

不用夷月解释,他现在也非常清楚地知道她说的事故是什么了。

转头过去,夷月双手合十,大眼睛一转:“他让我解释为什么家里有男人衣服,我就……就……”

靖安言屈指给她弹了个脑瓜崩。

夷月捂着额失声叫道:“干什么干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不擅长撒谎了吗?谁给我的好差事,现在嫌我编得离谱了?!”

靖安言却不搭理她了,转过头去对一头雾水的封长念,莫名有些心虚道:“……那什么,她今年十五。”

封长念没转过弯来,微微张口,发出了一声气音。

“我今年二十九,十四岁的时候我连你都不认识呢,天天走街串巷,逃课还要躲避你师祖追杀。”靖安言一捏夷月的脸蛋儿,“哪来那么大的女儿?!”

他都被气笑了:“你俩真是一个敢编,一个敢信。”

那一瞬间仿佛从污泥来到云端,失血过多让封长念的脑子转得不快,好像被这一消息砸懵了。

“傻了?没有成亲,没有女儿,非要我直说吗?二十九年光棍儿一个。”靖安言摊摊手,“真行啊封珩,多年不见第一件事居然是盘问我这个——你、你笑什么?”

“啊?我有吗?”封长念下意识反问,手指却碰到了自己上扬得过分的唇角,“我……我就是……就是开心。”

靖安言脸要被气绿了。

不是,他光棍儿这件事为什么会让封长念这么开心?!

靖安言抄起双臂,也不顾什么长辈晚辈了,屈膝就顶上了榻,一手扳着封长念的下巴抬起来,居高临下地问:“好笑吗?”

封长念老老实实收了笑:“……不、不好笑。”

靖安言眯着眼打量他,似乎在判断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封长念根本吃不住他这么看,靖安言的眼神太深了,像是深涧一般,他一个把不住心神就会被溺毙,于是封长念慌乱地避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淡色的唇上。

……更不淡定了。

“别闹了,小师叔。”封长念喉结动了动,一些暧昧的、缠绵的记忆瞬间浮现,让他愈发把持不住,“……你、你身体好些了吗?”

折腾一晚上,大清早还跑了,他可是记得昨晚靖安言有多疲惫。

靖安言却仿佛没明白似的眨了眨眼,松开了钳制:“……那倒也不用客套到这个份儿上,我还没七老八十。”

这次换成封长念盯人了。

他小时候眼睛就又黑又深,有什么想问的就会固执地追问到底,跟着靖安言三个时辰都不嫌累,最后败下阵来的只能是逃无可逃的小师叔。

现在长大了,这股执拗劲儿还带了一阵压迫,靖安言压下心头那种异样的被压制之感,直直迎上他的目光。

靖安言:“……挺好的。”

话毕,他翻身下了榻,把一旁看戏的小丫头领走,一边道:“既然都醒了,那就一起吃个饭吧,这么一折腾再不吃点儿东西,神仙也难救啊。”

封长念看不得他待不过片刻又要走,只怕这人又随便找个理由跑路,忙不迭要下榻:“你等等——!”

“封珩,”靖安言点了点自己的唇,止住了他的动作,“民以食为天,先吃东西再说话,我跑不了,你放心好了,这次答应你,说到做到。”

……可这人昨晚还答应着不跑,今早不还是无影无踪,甚至连面都不想露。

从来拿誓言当儿戏的小师叔也不等封长念下一句话,领着夷月就跑了。不过好在,不多时,厨房真的传来淘米煮饭的声音。

靖安言真的在淘米洗菜,一副不打算跑了的样子,倒淘米水之余还顺带着把一旁歪脑袋的小姑娘搡开。

“不干活只等吃,还好意思耽误别人干活。”靖安言眼皮都不抬,把米扔锅里倒水盖盖子,然后利索地开始切肉,“别用你那大眼睛看人了,想说什么就说。”

“不跑了?”

“你看他那样儿,我跑得掉?”靖安言每一刀都剁得砰砰作响,“你信不信,我前脚走了,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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