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沟壑断口蜿蜒曲折不知多少里,一望望不到头。抬头向对面看去,似乎可见远处那连绵成群的雪山隐在黑夜中。
朱辞秋左右观望,又朝谷底看去,天黑难以看清此地距离谷底有多深。
在她四处张望探寻时,身后的乌玉胜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着一同往后撤,远离沟壑的边缘。
乌玉胜看了眼对面漆黑的断口,对她道:“入口不在此处。”
“诃仁呢?”她抬起头,问了一句。
黑夜中乌玉胜的面容愈发阴沉,她看不清这个男人眼底的情绪,只感觉到拉着她胳膊的手有一瞬颤动,随即便松开了她。
他并不回答她的话,连视线都只掠过她一瞬便直视前方。
朱辞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入她眼的仍然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可身旁的男人却似是听到一些细微动静,又往前走了一步,回答她方才所问的话:“他在那里。”
于是她便拿着帷帽,跟在乌玉胜身后。
走了约莫三刻钟,便见不远处的半空中有忽闪忽灭的火光。诃仁举着不知何处而来的火把,脸上透着不耐烦,终于见到乌玉胜与她后,指了指渐白的天,笑了两声,“不如我们坐下吃完早饭再去找谷口,殿下你说如何?”
朱辞秋抬步欲往前,却被乌玉胜伸手拦住。他挡在她面前,将火光遮了大半,朝诃仁淡漠开口:“舌头若多余了,我可以替你割下来放火上烤了。”
诃仁沉默一瞬,手中的火把被风吹动,将他的影子也吹动些许。他眯起眼睛,语气陡然变得阴森:“小少主就不怕我将你跟她带入魔鬼窟,一去不复返?”
乌玉胜仍然不咸不淡地说着话,“若你真有此心,大可以试上一试,看是你先入还是我先入。”
“要不你回王都吧。”诃仁瘪了瘪嘴,又掏了掏耳朵,“我看见你就容易生气,一生气就会乱发脾气,脾气一发,说不定就容易带错路。”
乌玉胜冷笑一声:“魔鬼窟对我来说,可不吓人。”
“那你就不担心你的这位殿下?”
拦在她面前的男人沉默须臾,回答道:“不担心。”
诃仁啧啧两声:“真是狠心呐!”转而歪头透过乌玉胜看向她,有些幸灾乐祸,“殿下你听见了吧?不如殿下投入我怀抱吧,我倒比他怜香惜玉些。”
朱辞秋看向被火光照着的诃仁,就像在看一个调皮可恶的小孩。
她发现诃仁这个人很多变,你若顺着他的话跟他玩笑几句,他是愿意与你好言相待的,若不顺着他或者揭他的短,他自然也会马上变脸。就像是手中握着糖霜与毒果,你得顺从他,才能从他手下拿走糖霜,不然只能被迫吃下毒果。
而今不知是否是乌玉胜在此,让他对她的警惕减轻不少。
是个两面三刀,又油腔滑调的家伙。
她不知乌玉胜与他是如何相识又相熟的,但她与乌玉胜都未来过此处。且这魔鬼窟,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不过看两人的话茬,想来也不是个好地方。
如今只能靠诃仁引路,顺着他总归便易些。虽说乌玉胜可能知晓点秘辛,但巫族的领地,总归是巫族自己人更清楚。
于是她伸出手,拽了拽乌玉胜的衣角,后者偏头看向她,她抬眼轻笑,视线却掠过面前高大的男人,看向对面举着火把的诃仁,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语气却轻柔:“首领大人,一直待在此处可没早膳吃。不如早些带路,你我说不定还能去霞山谷吃顿晚膳。”
诃仁果然眉开眼笑,他放下手看向她,将火把扔进沟壑深处。
四周天唯一的亮光消失了,唯有天边逐渐露出鱼肚白的光缓缓上升。
朱辞秋与乌玉胜一同走上前,朝诃仁所扔火把的地方低头看去。什么也看不见,就连扔下去的火把都如远方星辰般渺小,被风吹过几下便彻底熄灭。
但她看清了,沟壑岩壁,似乎带着点红色,也十分陡峭崎岖。
“山壁呈红褐色,白日远观如红霞,因此此处才被叫做霞山谷。”诃仁学着他们的动作,伸着头朝沟壑探了探,“往东去,有一处天梯能下至谷底,此梯陡峭无比,几近垂直。”
“这还不够呢,天梯只能下到谷底,到不了药师所居之地。谷底道路四通八达,又被红褐岩石包裹着,若不仔细甄别方向,便容易入这谷底的魔鬼窟。”
诃仁侧头望向朱辞秋,笑问:“我们殿下,知道何为魔鬼窟吗?”
“何为?”
乌玉胜抢先答道:“夜半有孩提妇女啼哭之声,白日有海市蜃楼,让人因恐惧至方位混乱而困死在岩石红柱中,又被南夏人称作吃人的城。”
“这样的地方,”她指了指底下,问他们二人,“有几处?”
这次倒是诃仁憋着一口气回答:“无数。只要走错一步,便有无数个魔鬼窟等着你。”
朱辞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后退一步戴上帷帽。她隔着帽纱看向诃仁,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此,便劳烦首领大人带路了。”
诃仁挑眉:“你不怕?”
她摸着腰上光滑的飞去来器,轻声一笑:“我即来此,便无所畏惧。”
乌玉胜沉默地跟在她身旁,与她齐肩并行。
诃仁走在前头,喜欢时不时吹两声哨子,哼些她听不懂的小调,也爱转头与她说两句话,虽然每次都被乌玉胜挡回去,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天渐渐亮起来,雨后第二日晨间的空气总是清新的,就如乌玉胜身上青草与皂角的香气。
在太阳驱散阴云透出光时,诃仁也抬手让他们停了下来。
朱辞秋转头看向被阳光照耀到的沟壑,四周岩壁果然如他们所说,是红褐色的,又奇形怪状无比的岩壁,这些岩壁分层又连在一起,直至谷底。她垂眸往谷底看去,谷底生出许多石柱与红褐色的岩壁,似乎将宽大又悠长的路阻断分割成无数条小道。
她顺着这些岩壁往远处望,发现这道沟壑要比她想象的宽得多,深得多,也奇怪得多,怪异的谷底与岩壁就像是不属于这片大地一般的存在。
“那里,便是天梯。”诃仁用手指向那些岩壁分层又相连间,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被人工开凿出的类似一层层阶梯似的陡峭之路,直通谷底。
南夏人果然很喜欢用天、神这样的字眼,比如喜塔拉神山、天河,如今又有天梯。
朱辞秋走近天梯旁,看着接近垂直的坡度,又看向谷底的怪异,头一次生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她就像是在主动走入回不了头的深渊。
忽然感觉左手被人握住,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用抬头都能知道是谁握住她的手。
乌玉胜的手很冰,却也让她心中的胆寒减少许多。
“这里只是看着深。”诃仁顺着岩壁间的陡峭台阶往下,还能自然转过头看着她笑,“殿下害怕了?”
此时乌玉胜拉着她让她走在他前面,又忽然将腰间的佩刀拿了出来,他拿着一端,抬眼又垂首示意她拿过另一端。
她抬手握住佩刀另一端,身后的乌玉胜将她头上的帷帽摘下拿在手中,轻声开口:“遮挡视线,待下去后再还给殿下。”
也正因他将帷帽摘下,让她与诃仁的视线相撞。
于是她笑了下,用空闲的手指了指陡峭蜿蜒的天梯,“首领大人,我有个好办法。”
诃仁一面下着梯子,一面回答:“什么办法?”
她一步一步踏得很稳,可握住佩刀的手却止不住地有些发抖,但声音却听不出任何异样:“你滚下去,既能节省时间,能在霞山谷吃上午膳也说不定,又不浪费力气,还能让首领你的嘴巴歇一歇,三全其美。”
诃仁扭头瞪了她一眼,又迅速回头看路,但嘴巴却不停歇:“我觉得殿下的嘴巴也该歇一歇,不如你跟我一同滚下去吧?”
朱辞秋正欲呛他,身后的乌玉胜却突然拉了拉她衣角,又悄然出声:“殿下,凝神,注意脚下。”
“哈哈,乌玉胜!”诃仁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语气变得有些激动,“你不会是嫉妒我能跟你家殿下说这么多话吧?”
乌玉胜声音冷凝:“闭嘴。”
“照我说,你这人就是太小心眼了,也太容易闹别扭,还是个闷葫芦,什么都不愿意摊开了说,你以为谁都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诃仁越说越激动,话茬愈发刹不住脚,似乎深受其害,“当年你逃出南夏我可是替你打了掩护的,你倒好,刚回南夏就要将我吊起来打一顿,我问你为何如此,你那嘴巴就像不会说话似的,问你大半年都没问出个底细来。这还是我亲自去大雍套了消息回来才知道你这小子受了情伤——”
乌玉胜隐忍着怒气,声音有些撕裂:“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