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找不到江祈安,只能耐着性子做事,下月才去莲花村,她得尽快将手里的事做完。
梳理一番,她竟先去了城郊山上挖了一棵红枫。
她扛着那棵红枫去了杏子街。
杏子街总是流水淙淙,叮咚响,没有梧桐的遮天蔽日,太阳能洒到每户人家晾晒的衣衫上,暖风拂面,是阳光混杂着香花皂的味道。
她去了唐琴家,唐琴看着她扛了一大棵树,微微一怔,笑着迎她进屋,“千媒氏,你扛这么大一棵红枫作甚呐?”
千禧将红枫抬到院里的小花圃,轻轻擦去额头的汗。
花圃里养着各色小花,土壤湿润,是悉心打理过的模样,她将那红枫一立,“唐姐姐不是喜欢和李大哥在梧桐树下雅致品茶么,我就想着梧桐砍了,总得有个景儿。”
“你家窗户正对着这红枫,我觉着挺雅致,就挖来瞧瞧,唐姐姐你看这红枫你喜欢不喜欢?”
唐琴心里酥酥的,说不出什么感受,只觉眼眶发热,“千媒氏想得真周到。”
二人即刻就将红枫栽进土里,坐在红枫前,唐琴为她沏茶,那红枫的确漂亮,她看了一眼又一眼,“真好啊,我和我家那口子,也不喜欢往外面跑,就喜欢这慢悠悠的日子。”
听她如此恬淡地说话,全无往日的忧思焦虑,想来和丈夫的感情已经好了不少,为了能帮到她,千禧还是细问一遍,“唐姐姐,身上还起疹子吗?”
唐琴抿一口茶水,笑意淡淡,“不起了,还真是那梧桐絮闹的。”
“那病如何了?”千禧试探着开口。
唐琴还有些不好意思,“也好了!拢共才吃几天药,就见效了,只是雨水多的时候,还是容易复发。但这梧桐树砍了嘛,衣衫都能晒透,整个院子都没了往日回潮的感觉,好像就没怎么复发了……”
千禧听得心里舒坦,又问了更隐秘的问题,“那房事如何了?”
唐琴脸被问得红红的,“嗯……姑娘给的图册……我们都试过了……”
千禧见她实在羞怯,便没在追问,“能得着些乐就对了。”
唐琴笑着低下头。
晚些时候,李虎归家,发现院子多了棵红枫,站着欣赏了好一会儿。
妻子为他做好了晚饭,热气腾腾,就着夕阳,红枫绚丽又雅致,连素雅的妻子脸上都被衬得红扑扑的,心里自然多了几分暖意。
“要不要把那图册还给人家千媒氏。”李虎道。
唐琴轻松地笑着,“她说不必,送我们了。”
二人闲聊家常,唐琴道,“侄女要嫁人,二哥嫂子会不会教她如何行夫妻之礼?”
李虎摇着头,“我看不会,我二哥那性子跟我差不多,嫂子我也说不准……”
“那要不我们明天去一趟?好歹教教小姑娘,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李虎摇头,“我可不好意思说。”
唐琴犹豫片刻,“不好意思也得提一提,该教人家孩子的……”
*
千禧去了孔从家,半路遇上了苗青草,她蹲下身,苗青草便扑过来了,“千禧姐姐!”
小丫头从学堂归来,几个月不见,脸蛋圆了一圈,倒是越发活泼。
千禧觉着亲切,闲扯几句,“在学堂开不开心呀?”
小丫头立马垮了脸,委屈巴巴地摇头,千禧好一番询问,她才支支吾吾道来,“在学堂时,我与悠姐姐闹了嘴,已经好多天没说话了,可我跟娘亲说,想去她家登门道歉,娘亲她……她忘了……”
苗青草说着,眼泪珠子就滚落下来,“娘亲最近很忙,总不开心,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千禧问她,“你娘亲最近在忙什么?”
“不知道……她常常很晚才回来……回来也不像以前那样陪我玩,只管弟弟!”
苗青草声泪俱下地控诉,像她当年控诉不良媒氏千芳一样,全天下的孩子都一样单纯,希望喜欢的人永远陪在身边,要风来风,要雨来雨。
她还真不知怎么安慰好。
一路往孔从家去,千禧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现在还没有孩子,无法与真为人父母的感同身受,却是能体会到苗青草的无助。
可孔从开始变得忙碌是她撺掇的,她或许正在经历一些难关,才会疏忽苗青草的情绪。
人精力有限,不可能顾了这头又顾那头,跟当年她的娘亲一样,要赚钱要吃饭,便不可能天天陪着她玩儿。
苗剑又是个不管事的人,如何办才好呢?
见到孔从时,千禧就觉着她变了。
以前她眸光闪躲,几分恐惧,几分冷漠,几分不愿与人深交的距离。但现在,她眼里明显坚定了些,只是还伴随着烦躁与怒意,还唉声叹气起来……
难道是听了她的掌控力论调,发现改变艰难,已经心生怨气。
千禧心里慌慌的……
二人寒暄一番,千禧问她近来忙些什么,孔从说话都变得有力了,“画了些花笺去卖,又帮老板清点书籍,那老板太刻薄,说好的银钱怎么都不给我,花笺的钱也没给我!”
“我又去了江边酒坊帮忙,作坊老板人也怪,想一出是一出,头天说要出十坛,结果晚上问我要二十坛,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她又说了好多被人欺负的经历,最后总结为,“我是不是什么都做不好?我就不适合做这些。”
苗剑在抱着孩子,在此时云淡风轻地道,“三娘可以不必如此辛苦的,我现在养得起你。”
千禧:“……”
嗯,专打退堂鼓。
且在困难的关口上,苗剑的话几乎是极致诱惑,好似在家就能躲避一切,只用享福就行了。
千禧听得感慨,若孔从不去折腾这些,待在家里,苗剑又不能给她足够的陪伴,孩子终会长大成人,她空虚久了,难免又会回到从前,纠结爱不爱的问题。
千禧摇头,“不行哟,苗木匠,你不能这样诱惑她。”
“孔姐姐已经在改变了,虽然苦了些,但改变最忌讳的就是半途而废。”
说完,二人都沉默了。
“不是说做了就完了,做了事情,一定要有结果,结果可以得到什么,也可以是释然明白与理解,但决不能是因为难,就退却。”
孔从摇头,“好难明白,也好难改变。”
千禧十分认真地望着孔从,“孔姐姐,之前那收花笺的老板没有结你工钱,你去讨要了吗?弄明白他不给你钱的理由了吗?”
孔从微微一愣,摇头道,“他说我做得不好。”
“你觉得你做得如何?那花笺售卖了吗?你帮他整理书籍,谈好的价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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