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和熊启谈完后回殿,本以为嬴岳已经被婢女带离了,不曾想,人还在,且已经睡着了。
案几前,小身影侧对着不远处的木雕,双手软软趴在胳膊上,漆黑纤长的睫毛安静地垂落,仿若合上了一扇大门,掩盖住所有的喧嚣。
粉嫩的唇微微扬起,醒时闹腾的像是小兽,这一下睡着,却乖得让人心头泛软。
嬴政缓步走近。忙碌整日,孩子的呼吸绵长平稳,显然已陷入深度睡眠。他俯身,轻轻将小团子揽入怀中,垂眸。
太轻了。这般年纪的小孩儿都是如此?
他一边想着一边决定明日定要问问那些有经验的宫人。将小家伙妥帖安放在塌的内侧,他仔细为他掖好被角。
谁知刚盖好不到片刻,幼崽梦中嘟囔着“不要……”,一脚把被褥踢开了。
……睡着了还这般不老实。
嬴政失笑,只得再次俯身,耐心重新替他盖好。可才掖稳被角,一只圆嘟嘟的小手又从被窝儿钻了出来。
“老实点。”嬴政眯了眯眼,低声道。
话音一出,连他自己都微微怔住。
声音里的温柔,是他从未听过的纵容。
却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小家伙竟然真的不动了。
看来很管用。
他的大手轻轻握住那只小手,指尖传来的触感软软的、又透着些凉意。
嬴政眉头一皱,太冷了吗?想着,他将那只小手全然包裹在掌心,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给他。捂了好一会儿,直到小手终于有了些暖意,他才小心地将它重新塞回被中,起身沐浴。
未几,回到塌前,小家伙已经翻个身正对着他——乌黑的软发遮住半张小脸,嘴唇随着呼吸轻轻吐气,每吐气一次,下颌处的碎发便跟着微微拂动。
这模样……竟也能睡的这么香?
嬴政伸手,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手掌一抬,原想将小家伙身子放平,又怕惊扰了他的好梦,终是收手作罢,自行在一旁躺下。
耳畔吐息均匀,气氛宁静。
嬴政阖上眼欲入睡,但迟迟没能成功。他失眠了。
殿外似乎刮起了风,依稀能听到些许声音,嬴政侧眸,带着困惑,盯着身旁的人儿。从眉骨,睫毛,鼻梁,酒窝存在的地方一点点看到红红的薄唇。
看着这张嫩白的小脸,记忆如潮水涌出:
阙台上的一瞥,惊鸿,叫人难忘。
她牵着他的手奔跑,她的高谈论阔,笑容,第一次吻,第一次的肌肤之亲……以及最后她苍白无力的面庞,气若游丝对他说话。
那时——
他眼底燃烧着微红,只能感受手中温度一点点消失。
嬴政自认为可以克制,可那一刻,像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心空落落的。
她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
他封锁了所有关于她的存在,将她牢牢锁在心里。
一切逐渐恢复正常。
他又变成了从前的模样。可他不曾想到,世上还会有如她一般的存在。
……还是她的孩子。
对于嬴岳的存在,他天然有一种焦虑。
他不能再失去了。
这般想着,一个热球忽然靠了过来,垂眸一看,是小团子睡的香了抱住了他。
像是触碰到了温暖源,未几,又朝他靠了靠。
嬴政盯着幼崽的睡颜,伸出手,将他朝怀里拢了拢。
小家伙似乎满意极了,又安静下去了。
……
清晨,嬴政睁开眼,侧眸一看,小家伙还在旁边儿。
只不过离他远了点。
大抵是觉着抱着人睡太热了。
将被褥朝上拉了拉以免他着凉,静静穿靴,嬴政推门而出。
立马唤来赵高。
“大王有何吩咐?”
“明日让尚衣多做几件冬衣。”小家伙怕热不怕冷,手脚一直是寒的。他若不在?岂不是很容易着凉?
“诺。”
“还有……”嬴政话音一顿。
赵高眸光微动,半晌又听他说,“让巫祝拿平安符过来。”
平安符?
赵高一愣,怎么好端端的要平安符了。
嬴政:“稚子用的,让他多准备几张。”
赵高就全然明白了,看来是给长公子准备的,要驱邪避灾保平安。
赵高心想大王真是爱子深切,又答了声诺,立马去办了。
……
圭宫
常海如常一样把大家的脏衣收集起来正欲洗,还没走到池边就被一人拦下,那人他认识,是平日最会拍掌事太监马屁的林金,而今掌事太监被赵内官杖打几十大板,据说都下不了床了,这斯瞧着他得长公子青睐,又巴结起他了……
如此墙头草的人,常海自然没给什么好脸,对于他方才说的那句“常大哥,这脏衣服拿能用得着你动手”更是搭理都不带搭理。
这样的人,谁得势就会巴结谁。
离得越远越好。
“借过。”常海面无表情说。
林金看他毫不为所动,心里颇为不爽,面上陪个笑脸也不再拦。他看着常海离开的背影,嘴角蓦的一平,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真是天道好轮回,他林金哪哪都比常海强,长公子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
林金左想右想,依旧没想到常海有何特别之处,只将这归结在无人赏识他。
总有一天,他要一步一步向上爬,就同而今的赵高一样。
站在秦王身边!
思绪甫落,林金浅笑离开,殊不知不远的地方,一双眼睛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
.
常海一如平常坐在原地洗衣,这之间很多人都同他说话,大抵都是“长公子对你青睐有加,哪还轮得着你做这些?”类似的话,常海只是笑笑,手中动作没停。
大家都说长公子对他青睐有加。
但他自己没这么觉着。
他只是一时的运气,公子并没有提过要将他留在兴乐宫的事情。
不能全把握的事情,还是不要放太多期待。
要不然……
会失望的。
“常海!”
有人叫他?
常海起身,发现这是掌事太监身边的另一个小太监。
“掌事叫你,快出来。”那人说。
掌事叫我?常海不解,还是放下手中东西,擦干手跟着人离开了。
……
奶娘没想到第一次来圭宫是为了一个太监来,等了半晌终于见到人被领过来,转眸看了一眼掌事太监,“就要他了。”
掌事太监屁股被打后现在还火辣辣的疼,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还是因为一左一右被人扶着,见到她要的人果然是常海,点点头,“采。此人在圭宫是个忠厚的,必能将公子照顾好。”
常海此刻又懵又欣喜,欣喜的是长公子派人带他离开了。愕然的是,掌事太监竟然会帮他说两句好话。尽管只是奉承之语。
“跟我走吧。”奶娘看一眼常海。
常海说不清心底情绪,趋步躬身拜别掌事,随她离开。
待两人走远,掌事太监勃然面变,轻哼:“将人带过来。”
“诺。”
林金怎么也没想到前脚听说常海被人叫走了,后脚就是他,正当他心中升起一股希冀时,掌事太监“啪”的一声把他给打醒了。
好疼。
林金结结实实受了这一巴掌,头都被打的扭过去了。
“贱货,”掌事太监嗤笑,“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圭宫是个小地方,里头的规矩和心眼却不少。墙头草不缺,被人亲眼看见的墙头草倒是头一次见。
风一吹就传到了本人耳朵里。
在掌事太监的视角里就是,被打前我的狗腿子一直拍我的马屁,被打后,人就整天鬼鬼祟祟不知去向了。
再一得到消息。
嚯,是去拍新马屁去了???光天化日,这是直接当他不存在了。
叫他如何不气!
亏他平日对林金还不错,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总会分他两口,呵呵。人家又是怎么回报他的?
——白眼儿狼!
这样的人掌事太监可太知道怎么对付的了,不是喜欢巴结喜欢拍马屁?想爬出去是吧?当他不存在是吧?
腿打瘸不就好了?!
任何宫都不会要一个跛了脚的太监。
所以林金这一辈子就什么也甭想了,老老实实呆在这服侍他吧。
“掌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林金起初还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可自看到眼前那双阴毒的眼睛,身体不由一阵寒凉,惊慌失措地大喊:“我再也不敢了!”
可其余的太监们退的退,离的离。
啊——啊——啊——
尽管里头传来声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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