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睁眼就是白得发光的天花板,明晃晃的大灯亮着。
右手插着输液器,舅妈坐在床边削苹果,察觉动静笑一笑:“醒了?”
嘉宁两只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这问题属于是惯性地明知故问,目的是为打破沉静。
她站起身,回头喊窗边立着的人:“张昌骏,嘉宁醒了。”
小舅转过身来,明亮灯光下,一张脸乌漆墨黑,神情冷透。
嘉宁叹一声,自认理亏:“我把这个项目收尾后,会好好调整之后的工作安排。”
张昌骏哼一声,走到床边,情绪未得半点缓解,照样横眉冷眼地往下睨她,舅妈走过去,捏一把他的胳膊,低声数落:“别摆一张臭脸,好好跟孩子讲话。”
他叉起腰,冷笑一声:“26岁的孩子?”
嘉宁眨一眨眼,感觉烦躁又莫名其妙:“这两天是有些累,但我睡眠时间都是有保证的,哪能想到……”
他冷硬地打断她:“谁的?”
嘉宁蹙眉,满头问号:“什么?”
面前两人更加疑惑地对视一眼,然后齐刷刷瞄准她的腹部,张昌骏搡了下头发,下巴指一指:“你怀孕了,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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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绝对不该被称为晴天霹雳,但远胜过晴天霹雳,把嘉宁轰炸得不轻。
耳边,舅妈复述医生的话,她的身体情况、胎儿发育情况等等……絮絮叨叨,全部乱成蜜蜂嗡嗡叫。
等等!
这怎么可能?
嘉宁一把掀了输液器,翻身下床。
动作之快叫人瞠目结舌,两个长辈目瞪口呆地瞧她飞奔离开病房。
嘉宁再做了一次检查,结果出来——没有数据失误,也不是同名同姓,排除任何可能的纰漏,她终于得出了一个可笑又残酷的结论。
剧烈的刺痛感犹如滔滔洪水,汹涌来袭,霸道蛮戾的气势远远胜过新生命陡然降临的喜悦。
当夜又见了红,有流产征兆。
医生再次警告她:“想生下来就听劝,注意控制情绪,不想生就赶紧约手术,别不把身体当回事儿。”
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哥哥”的未接来电,她眼神发直,躺在病床呆若木鸡。
张昌骏还敢说什么?嘉宁在医院住了五天,他当龟儿子一样伺候着小祖宗,却不敢问小祖宗肚子里的小小祖宗是哪位祖宗造出来的。
出院后,嘉宁好似恢复如常。
医生千叮万嘱,让她别再操劳,像她这样的,头三个月是高度危险期,有条件的更是要卧床静养。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它或许不会是阮嘉遇最后一个孩子,但很可能是她最后也是唯一的孩子。
回到北城,嘉宁提交了辞职,这个决定做得果决又仓促,领导声称可以给她长假,连带产假一起,至少能让她休息一年。
“你知道的吧?家庭和孩子不是女人的一切。”
嘉宁点头微笑,但依然执意要走。那种“一生一世坚守岗位,甘为公司奉献生命”的超绝洗脑口头禅,她从未当回事儿,这里原本就是她的跳板,如今只是计划提前。
顶头上司不再劝,只是觉得遗憾。
手续办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嘉宁用最快的速度将手上项目收尾,又紧锣密鼓地交接工作,每项都做得细致,杜绝后顾之忧。
这期间,阮嘉遇来过几趟北城,都是风风火火的模样,在楼下生鲜超市买点蔬菜,系上围裙做个三菜一汤,嘉宁若是到点下班,就正好能赶上。
繁重工作丢不开,他有时当夜就要离开,有时能小住一晚,第二天又早起去赶飞机,因为时间对不上,两人时常分房睡,偶尔在沙发上耳鬓厮磨,情况急转至不可调控时,嘉宁一把将他掀开,再嫌弃地皱眉皱鼻,捂嘴躲开,就像他是什么铍铜烂铁、臭虫老鼠。
不委屈才怪,一直揣兜里送不出去的戒指和怀里的人一样硬梆梆硌人,但嘉宁的性情,阮嘉遇早有领教,一想到自己那箩筐破事也还没解决呢,有什么资格觉得委屈?
这样一连三五次,他忽然觉得怪异。
这天嘉宁准点回家,正巧撞上他把汤盆端上桌。
阮嘉遇转头,挑一挑眉:“那么早的?你最近不忙了?”
嘉宁卸下挎包,脱了平底鞋踩进来,他的目光从她脚底扫过,微微蹙眉,满腹疑惑没来得及问吐露,就被她懒腰截断。
纤细手臂绕至腰间,勾着小腹坚硬又流畅的线条忽上忽下,最后停在金属皮带扣,“咔”一声响,情绪瞬间被调动,山峦破土,拔地而起,这囧样落进嘉宁眼里,她笑得更加惬意。
——这丫头表面看着清高冷傲,实际上手段多着呢,挑逗起他来,就像在逗狗,别提多么得心应手。
急躁、窘迫和按捺不足的情欲纷至沓来,乱七八糟的叫人心痒难忍,最后全赖年长之人的自尊心作祟,还是忍住一把将她丢上床、撕烂衣衫的冲动。
阮嘉遇捏住她的手腕,喉结一滚,声音含糊沙哑:“先吃饭……”
“不然呢?”嘉宁干脆利落地收回胳膊,抱起来笑一笑。
“……”阮嘉遇如同一只被捏了软肋的绵羊,除了咩两声也无计可施。
坐上饭桌,嘉宁才提起:“我辞职了,最近是在办离职交接。”
阮嘉遇愣一下,担忧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正常辞职,能出什么事?”嘉宁说,“这工作长年累月在外奔波、居无定所,忙季更是昼夜颠倒,我歇一下。”
“挺好的。”阮嘉遇长舒一口气,笑了笑,眼睛里写着亟不可待四个字,说,“歇一歇挺好的,那这几天就收拾收拾,过几天,我腾个时间,来接你回去?”
嘉宁扬眉:“回哪?”
阮嘉遇眨一下眼,咽下饭菜:“还能回哪?回家,魁城。”
“不回。”嘉宁扒口饭菜,表情不咸不淡,“这里房租还没到期,之后,我准备去趟西北。”
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两人静悄悄吃饭,心里都知道,继续说下去,难免吵起来。
她已经足够自信洒脱,也有权追求自由、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人身边,阮嘉遇能说什么做什么呢?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做不了,这个年龄、这个阶段,他没办法放下一切追随她而去,这就是他的原罪。
这顿饭吃到尾声,他开口,语气温和:“我们的事,你和你小舅说了吗?”
“没有。”嘉宁摇一摇头,回答得十分果断,“那你呢?你跟爸妈说了吗?”
阮嘉遇同样摇了下头。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你真的下定决心,也做好准备了吗?”他问。
嘉宁捏着筷子,碰响瓷碗,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嗤笑:“阮嘉遇,你裤子都脱了,现在才想起来问我这些?”
被点名的男人脸颊发烫,抿抿唇:“你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口无遮拦。”
“那我重新组织一下措辞。”嘉宁无所谓地笑一笑,“您事情都做到底了,才想起来……”
“打住。”更加阴阳怪气,阮嘉遇抬指捂住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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