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珏宫。
老百正在院里与玄境喝酒下棋。
司雨几千年,老百兢兢业业,极少出现差错,这一次因为灵泽的事,是真的犯了愁。
几百年的时间里,在他的调教之下,银竹和膏泽对司雨一事都怀有强烈的敬畏之心,从不敢造次,这一次,他在灵泽身上感受到深深的挫败感。
当初那句“定不负神君所托”,如今看来,真是食言食到家了。
老百盯着棋盘上的青玉棋子,一杯酒接一杯酒下肚,愁眉苦脸,怅然若失。
“灵泽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不出意外,是要接任我的位置的。可如今,你说说,哎!”老百的眼眉鼻皱到一块,低低叹了一口气。
“安危相易,祸福相生,缓急相摩,聚散以成。”①
玄境手执一白玉子,落在棋盘上,吃掉老百两颗青玉子,棋局立马迎来柳暗花明之势。他拳抵下颚,笑看着老百,道:“棋盘上的局势总是瞬息万变,有时看似死局,但经过排兵布阵,又可绝处逢生。”
老百眉眼间的褶皱更深许多,抱怨道:“都说生死有命,但并不准确,很多时候,一个人当下的选择,无形之中决定了他未来的走向。你年纪不大,理解还不够透彻。”
玄境似乎不能对老百的忧愁感同身受,说话声音懒洋洋的,“我年纪是不大,但是你年纪不小了,应该明白,对还未发生之事而忧虑,是最无用的选择。”
这话说得有些道理,但是专挑人心窝子戳。
老百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对对对,有你这张嘴在,再过六百年也别想找到媳妇儿。”
相互攻击,无差别对待。
但老百这事说得不在理,玄境虽然有时候嘴毒,但是倾慕他的仙娥千千万,找不到媳妇,完全赖不到这张嘴上,赖只能赖他生性凉薄,对谁都冷冷淡淡。
“这事未必就是祸事。据说为了感谢这场雨,西北的老百姓为雨神一位塑了金身修了道观。这场雨的到来也没有对其他地方造成丝毫影响,你该放宽心。”
玄境端起酒杯,与老百轻轻碰了一个,月光染上他的唇和眼,全部醉在这一杯酒里。
老百皱起的眉这才舒展开来,把心思凝神在棋盘上。
月亮悄悄移向树梢,懒懒地,躺了会。
一子落下,玄境道:“总听你说起灵泽,这几十年,你从我这顺了多少只烧鸡回去,却从没带人出来亲示感谢,不出意外,烧鸡要停止供应了。”
老百嘿嘿笑起,这五十年,灵泽在府里潜心修炼,控水术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再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把重担交出去,这都是专心修习的功劳。
玄境不是小气之人,只嘴皮子上说说,老百才不放在心上,道:
“孩子还小,应当以学习为重,老带出来玩容易野了心。几只鸡而已,哪就这么严重了?你身为财神,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不能这么小气知道吧。”
玄境没接茬,只是沉默地喝酒,不知在想些什么,也看不出喜怒。
老百松了口:“好好好,改天,改天我带她过来认识你这个新朋友,行了吧?”
“新朋友?”玄境往后靠了下,屈起左腿,宽肩窄腰,一览无余,似笑非笑地看着老百。
“你小子,别这么盯着我,我又不是什么仙娥,□□对我无用。”
老百头晕晕的,仍让不忘损两句,又道:“这次司雨,她灵力损耗大,得休养几日。这两天我都晾着没理她,让她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错误。”
说是让她反省错误,其实依旧将她记挂在心上。老百把自己的灵丹妙药都掏出来了,一张嘴仍然不愿承认。
有风吹落树叶,飘到棋盘上。
“老百,我知道错了。”
月洞门口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带着点少女的娇嗔,如晚风中的百灵鸟鸣叫。
仙侍纤露站在少女身侧,脸色紧张,看向玄境。
她听到敲门声,擎着一把风灯前去开门,见来人是名不认识的小仙子。
鸣珏宫宫规森严,亥时一过,任何女神仙不得入内,纤露谨遵指示,毫不客气地将门关上。
哪成想,小仙子眼疾手快,跟阵风似的溜了进来,还直冲冲地往内院跑。
玄境的表情并无变化,只微抬了下手,纤露松了一口气,躬身离开了。
灵泽一身玉荷色衣裙,婷婷袅袅地立在月光下,见到老百,眉眼弯弯而笑,眸子里落进了星光,两个小酒窝随着夜风一荡一荡,仿佛黑夜中的小精灵,鲜活又伶俐。
五十年前的那场相遇,玄境印象颇深。
彼时灵泽是才出土的小萝卜,透着一股青涩直白气。如今少女初长成,青萝卜变成一棵有模有样的树,粉嫩嫩一张脸上挂着热烈的笑容,似千树万树花开。
老百没回头,躬下圆滚滚的身子,往木案底下钻,心道:“怎么找到这来了......”他还在生气呢。
月色很淡,灵泽的目光紧紧追着老百,旁若无人地跳到他身旁,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鼻子动了动,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见长案上摆着棋盘和酒盏,更加确定了,“好啊,跑出来喝酒,却不带我!”
灵泽性子爽利,也爱喝酒,老百身为家长,有教导之责,担心孩子变成酒鬼,平常不让她多喝。
灵泽自然不悦,于是老百答应,等她成年,带她出来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如今,灵泽已经成年,老百却没有兑现诺言,现在还被灵泽抓包,心有一点虚。
但身为长辈,在外人面前,老百必须撑起身为雨神的面子,于是直起身子,挺起肚囊,板起一张脸,佯装质问道:“你不在家好好反省错误,跑出来做什么?”
灵泽早准备好说辞,撒谎完全不脸红,“当然是来找你啊。”
老百听到此话,眉目舒展开来,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灵泽又主动坦白,“我知道错了,所以今天去找天帝领罪,但是天帝并没有罚我,松影说您德高望重,天帝要顾及您的面子,此事可能需要同神君商议。”
“你?!”老百刚熄的火气,这会又被点燃了,将大腿拍得咚咚响,“哎呀,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去找天帝作甚!”
“一人做事一人当嘛,我还年轻,受点惩罚没什么大不了。你一大把年纪了,反正我不能拖累你。”
老百小嘴翘得老高,显然还是气闷。
灵泽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再来一点耳边风,“你不就是怕别人指责你教不好我嘛。你看,在你的教导之下,我敢作敢当,所以,你根本无需自责了。”
别人指的是元桁,这是灵泽和老百之间的秘密。
“我才不自责。”老百哼哼两句,眼角余光瞥见玄境在笑,无奈撇嘴,这两人还真有默契。
灵泽摇他胳膊,又呸了三声:“我刚才说错话了,老百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一点不显老。”
老百又哼哼两句,嘴角却是藏不住笑意,“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财神玄境,你平日里吃的烧鸡,都是他做的。”
灵泽这才注意到对面之人,眼神看过去,一袭白衣,身子往后仰着,姿态有些散漫。黑发束在脑后,头顶无冠,额前落下一丝碎发。
有风拂过,灯笼光影浮动,连同月色一同打在他脸上,勾勒出一道深邃又好看的轮廓线。
灵泽看向他的眼,那眼角眉梢里含的一抹薄薄的笑意过分眼熟。
五十年的时光流转,眼前的身影与脑海深处那一抹身影逐渐交叠。
操!
这不是醉月楼那白衣男么!
烧鸡,醉月楼,白衣男,掌柜的,玄境???
灵泽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眼中有凶光,“原来你是财神啊!”
“灵泽仙子,久仰大名。”玄境面不改色。
空气中火花滋滋往外冒,老百看他们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忍不住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
“不认识那就现在认识一下吧。”老百不自觉地就开始打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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