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祝余猛地睁开眼惊坐而起,显然,方才的幻境让她有些恍了神。
抬眼时,恰巧与不知何时醒来的雨师妾四目相对。
“祖宗您也醒了啊……”
她摸了摸脖颈,被割喉倒是第一次,可雨师妾只是看着她淡漠得一言不语。
?
她虽有好奇但也懒得深究,注意力被其余醒来的人吸引去。
大伙陆陆续续从从噩梦中醒来,惊魂未定看谁都草木皆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扯破喉咙般的惨叫刺痛着耳膜,高瘦男人目眦尽裂的抱头喊叫逼得众人不得不立马清醒。
还未等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只闻惨叫声骤停,似是紧绷的弦轰然断裂,男人眼中泛着空洞毫不犹豫地朝墙一头撞去。
男人的死攻溃着余下人的理智,幻境虽然是假,但它一层一层在心里留下的恐惧却是真。
以至于他们经常分不清所处的是不是真实。
如今在场所剩的又只有五人,彼此的信任在此时摇摇欲坠。
“你要做什么?”
见妇人捡起剔骨刀朝撞死的男人走去,出于担心医女将她拦下。
“他已经死了,我去割了他的脸看是不是阿姐鼓假扮的!”
“不行!逝者为大!更何况要真是他那他不可能如此轻易便会死才对!”
医女想去抢下她手里的刀,祝余看不下去索性直接抢了过来想将那碍眼的刀扔远些,可余光却瞥见一旁无动于衷的荼蘼子。
心生异样的她悄然走近,正欲开口却蓦然看见她上扬的唇角不断裂至耳根的弧度,而双目却如死水一般沉溺。
她赫然停下,一个猜忌从脑中飞过后三步并作两步向荼蘼子飞扑而去。
闷哼一声,荼蘼子被撞到在地,还没等说话只见祝余已压制坐起掐住自己的脖子。
“你这是作何?”
祝余嗤笑,麻利地从腰间取下匕首逼至她眼前。
“或许那屠夫说的没错,是不是阿姐鼓一个个试试不就知道了!”
几人还未听清两人说了什么,只见祝余高举匕首。
“住手!”
医女率先反应,扑向祝余将她撞向一旁。
“荼姐姐!你快起来!”
匕首蓦然脱手,祝余被医女压到在地,死死拖着腿不让挪动半分。
“咳咳咳!”
荼蘼子勉强爬起身,一脚将匕首踢得更远了些。
“大家都先冷静冷静!”
然而她的话并没用,祝余蓄力一脚直接将医女踢开半里,起身抓向荼蘼子一拳给了过去。
两人脚下不稳再次纷纷倒地,但却毫不示弱地你一拳我一拳还击,眼快战况愈演愈烈,迟钝半响的妇人终于回过神来,捡起剔骨刀见人便捅去。
“呲——”
正欲落下的拳头猛地一顿,背上传来的疼痛让祝余脸色一变,眼看破绽露出即将被反击,她毫不犹豫地拔出背上的刀转而狠狠刺入荼蘼子的肩胛骨中。
“啊!”
这一刻,荼蘼子彻底没了反手的力气,气脉被封,别说使用灵气现在就连拳头她都握不紧。
勉强解决一个,祝余踉跄地站起身,谁知妇人却突然从背后袭来,勒住她的脖子不断用力。
但对付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人对于她来说不是难事,几下功夫便已拿捏命门。
稍微用力,妇人彻底断了气。
“你……你!杀人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不是来救我们的吗?”
医女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恐不已,她举着匕首戒备着她的靠近,眼眶打转的泪水荡动着快脱力的手。
祝余不以为然地擦去手上的腥血,眼中没有丝毫手沾热血的难堪,反而明眸皓齿与她谈笑风生。
“人?不一定嘛~”
她挑着眉,左右扫了眼看见瘫散的桌木,顺手掰断桌腿步步向她逼近。
“放心,你也不一定是,也不一定会死,若是被我剥了皮还能活下来的话。”
她依然在笑着,可目光犀利如猎鹰,透着寒光,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咳咳咳!”
一声毫不避讳的咳嗽打断医女即将溃败的理智,寻声看向身后,竟是那个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过话的受伤男人。
分神之极,一棒头迎面而下,她瘫倒在血泊,面目全非。
“好了,她也不是。”
祝余有些可惜地随手扔掉手中的木棒,将视线转向最后一人身上,轻佻眉尾不由得发笑。
“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人呢……”
她哼着歌,踩过碍眼的尸体一蹦一跳来到雨师妾面前,蹲下身耷拉着脑袋看他,活像个顽劣不堪的流氓。
“祖宗,你也觉得我不该杀他们吗?”
她无辜地皱着眉,只是故意示好的眼眸却也显得楚楚可怜。
“……”
亦如刚醒时那般,他只是轻飘飘地看着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祝余的笑渐渐沉了下去,她站起身重新将那把匕首捡了回来扔在了他面前。
“眼下阿姐鼓就在我们三人当中,不如就从祖宗您开始,割下脸皮看看有什么?”
她理直气壮说地坦荡,丝毫不在意他愈发阴鹜的脸。
“住…住手!”
没仔细留意的身后,重伤的荼蘼子已艰难地爬至她脚下,靠着最后的力气抓住她的脚踝试图阻止她。
祝余漫不经心地斜眼瞥去,嫌碍事地朝着她的头又是一脚踢去。
而就在她准备先了结她时,雨师妾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她这才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我欠姑娘的,又怎是一张皮囊所能偿还得了的,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无论眼睛、手指、肝脑还是其他什么,我都给你——”
他喃喃说些什么,带着寒光的锋刃落至脸颊,翩然地似轻搅水波却留下道醒人的红。
他慢慢操动着刀柄,原本半截指节的伤口顿时已有一指有余,割开的脸颊如同熟透的浆果崩裂成痕。
可他却不知疼般,面不改色地将自己弄得血肉模糊。
“嘭——”
大门猛地打开,几乎是反应的一瞬,祝余已被一道力踹中腹部飞身跌撞在地。
淤积的血喷涌而出,她当即变了脸色想起身,可一只脚底却大大咧咧地踩在了脸上。
她气得怒目圆瞪,斜着眼看去正好那人弯头看来,霎时,她不可置信地呆愣不动。
“逮到你了!”
一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睫毛纤迷,笑得狡黠的眸中掺着碎光,手中的刀快如虚影,一股温热淌入眼眶模糊视线。
“祝余”扔掉刀,几指从割开的裂口抓入,混杂着黏稠和炽热,指尖的不断深入逐渐撕扯起她的脸皮,藕断丝连将她的脸扯成一个奇怪的表情。
直至边角的脸皮被她彻底拿捏,她蓄力猛地一扯!
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庞赫然脱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不绝于耳,糊作一摊的血肉还依稀能辫清是什么部位,但很快,身下之人没了动静化为黑烟消失不见。
“可还有哪里受了伤?”
快步将荼蘼子扶起,她几下封住灵穴替她回气,可见了那脸上的伤还是不免可惜。
“脸有些肿了,但还好都是擦伤。”
瞧着她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荼蘼子呆愣地眨了几下眼,支支吾吾将她看了又看。
“你?她?”
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知晓她的困惑,祝余直接长话短说道:“方才那个乃是阿姐鼓所化,在幻境中我被它引了出去,这才让它得了机会。”
荼蘼子依然一知半解,经历方才的一切她很难相信谁真又或谁假。
“此地不宜久留,它很快便又会出现,你可走得?”
她正欲开口说话,只闻瘫倒的一声动静,寻声看去,是失血过多的雨师妾。
“我无妨,你先去看看那位公子吧!”
见她真能站起来,祝余只好转向染了一脸血的雨师妾。
他也先是惊讶,后显然听见了自己方才的解释眉眼瞬间柔了下来。
要说之前她便看不透眼前人,到了现在她越发猜不透他的心思。
掏出手帕替他勉强止住血,她是真的好奇。
“为何不还手?难不成真听她的话要割了你的脸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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