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狼群的嚎叫结束后,顾祈安还记挂着塑料袋里的东西他拦住父母狼嘴里轻声嗷呜几声,随即在巴图、乌兰疑惑的视线里把袋子里那颗米白色的狼牙小心翼翼露了出来。
他甚至专门捡了片翠绿的叶子将其卷了起来。
叶片被平展开,藏在内里的米白露出了全景,那模样很眼熟,至少每一头狼都知道它来自哪里。
乌兰愣了一下。
她盯着这颗牙看了许久,久到巴图偏头蹭了蹭她的吻部,这头曾经被人类养大,却又因人类失去了孩子的母狼才回神。
她轻声吼了吼以回应伴侣的担忧,随即低头靠了过去。
乌兰闻了闻那枚狼牙。
这枚狼牙经过了很多人的手,被取下、被加工、被打磨被在顶端包裹上金属,被挂了绳子,被缀在枪支末端被满是烟味的大手摩擦……
上面的味道很杂乱可能有几十种混合在一起掩盖了其本来的气息。
可乌兰依旧能嗅到,同样低头靠近的巴图也能嗅到。
站在不远处的阿茹娜、乌尤缓步靠近,在父母狼抬头后她们像是去确认什么似的,也凑了过去。
黑亮的鼻头轻微耸动,几十种气味因子相互活跃打架着两个低着脑袋的小母狼安静片刻清透的眼瞳里闪过了熟悉。
是小公狼阿来夫的味道。
是巴图、乌兰的孩子,是阿茹娜、乌尤的兄弟也是傲云和旭日干几乎没什么印象的哥哥。
母狼首领收下了这份来自小雪豹的“礼物”她想将这枚狼牙带回到他们现在栖息的领地。
狼嚎声再一次响彻但这一次却是回家的信号。
将近二十天的奔波在这座山崖边上画上句号那些属于人类的器具——有危险的被顾祈安和戈尔挖坑深埋在地里没危险的则被重聚的乌鸦大军拥挤着挑挑拣拣选了自己喜欢的亮晶晶捏在爪子里。
至于剩余的大物件
他无从得知偷猎者是从哪个山口进来的也不知道山口处会不会停有无人问津的交通工具整片深山那么大倘若不是一寸一寸地地毯式搜寻或许这些东西——交通工具、帐篷、背包都会成为大山的一部分。
没谁会知道的。
狼群在这片陌生的林子里抓了几只野鸡当午饭比较凑合大抵是着急着回家只堪堪
填饱了肚子、原地休息了几十分钟,便带着一大群乌鸦,准备返回他们熟悉的领地。
来时分批带路的乌鸦完成了自己的交易内容,一部分扑闪着翅膀,在小雪豹的上方晃悠了一圈,“嘎嘎两声,像是道别,随后飞到了高处。
还有一部分似乎并不着急走,慢悠悠缀在狼群后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打算。
之前和顾祈安相熟的三只乌鸦倒是一直都在,或许是熟鸦熟豹的关系,这仨没和自己的同伴混在一起,而是不远不近跟在顾祈安身边,偶尔回程的中途,还会落在地上和毛茸茸的小豹子挨着蹭一蹭。
当然,每每这个时候,都少不了那只黑狼阴沉沉的注视。
不过乌鸦们也知道,黑狼对他们没什么敌意,顶多看着有些不爽,尤其有小雪豹在中间夹着,更是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于是这么一来二去,乌鸦们的胆子大了起来,甚至好几次都会故意挤着小雪豹,蹭着对方的脑袋、下巴,一副亲亲密密的好伙伴样儿。
戈尔:有点生气.jpg
返程的一路都很平和,没发生过什么大事,中间狼群们的狩猎对象依旧是小型猎物,均是这片大山深处最常见的那几个物种。
来回一趟,路上耗费的时间反而是最久的,加上猎物小巧、勉强饱腹,等真的回到那片眼熟的高山草甸时,他们都瘦了一圈。
连续的赶路很消耗体力,哪怕狼本身就是很善于长途跋涉的动物,经过这么一遭也累得慌。
而对于顾祈安来说,这像是一场长达二十多天的长途旅行,等真的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那股紧绷着的劲儿一松,疲惫和困倦便连番地上涌,几乎将他吞没。
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抵达狼群领地的那天正是清晨,太阳才刚刚升起来半截,整个深山草甸上笼罩着薄薄的雾气,先前接连的雨水、阴云早就散了个干净。
或许是因为近来时常被水分润泽,整个草甸上绿油油一片,似乎比早春时更加鲜嫩,漂亮得如同一副油画。
太阳初升,天还没有太亮,早就隔着空气嗅闻到狼群成员气味的傲云和旭日干,早早站在林子边缘迎接着他们的家人。
动物不比人类那么精于重逢时的交流与拥抱,他们只是熟稔地交换着吠叫声、相互蹭着脑袋吻部,随后自东方而落的微光下,一同走进了林子里。
短暂的交流后,黑狼带着小雪豹与狼群分开,径自回到了处于上方位置的山洞里。
这个时候太阳还有一半挂在东方的山体之后
树林里因为云杉、松柏交错着有些阴凉这光线更是容易催动困倦。
跟在戈尔身后的小雪豹慢吞吞打了个哈欠或许是困得狠了一双漂亮的蓝眼睛雾蒙蒙一片像是被覆了层水雾整个豹都显得有些没精打采。
进到山洞里后戈尔一回头就瞧见了小豹子困兮兮的可怜模样。
他有些心疼地偏头轻柔地舔舐着对方的鼻头、嘴巴并控制着獠牙的力道小心含住对方的后颈将走路都有些打摆子的小家伙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们总是习惯挤着睡在一起不同色的绒毛紧密得贴着如果不是因为品种导致的差异就好像天生是长在一起的。
顾祈安顺着黑狼的力道靠了过去身侧是他熟悉的味道和热源他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桃心状的嗓子眼在口腔里跳了跳正好被黑狼舔住了舌面。
此刻天还未曾完全放亮戈尔带着小雪豹卧倒在山洞里被他一路带回来的塑料袋早在刚一进洞时便已经堆着放在了小竹筐旁边。
中途放东西时他偏头看了一眼完全枯萎的花——米白色的野花蔫哒哒的花瓣皱皱巴巴黄褐一片;紫丁香也染了黑沉没了最初时好闻的味道。
戈尔回收视线只低头舔了舔小雪豹困到有些睁不开的眼皮见对方枕着自己的前肢已经有昏昏睡去的意思便越是放轻了力道如同哄睡幼童般温柔。
顾祈安没清醒多久就合上了眼睛。
这一路他是真的累尤其在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后身体、神经甫一放松疲惫感便如排山倒海侵袭而来他甚至都没怎么顾得上回应黑狼的舔舐便已经在对方的安抚下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戈尔也同样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些睡不着。
太阳升起的速度不算慢东方位的天已经染上了灿烂的金橘色但靠近山林这边却还有些昏暗。
借着这样的光线他只细细看着已经睡熟的小豹子。
那双面对偷猎者时冷漠、锐利的银灰色眼睛此刻出奇地温柔似乎除了这只毛茸茸的小豹子再装不下任何。
戈尔保持着姿势不变就这样盯了许久。
直到连云杉林里的光线也亮了起来、直到太阳彻底从山头上脱离他才有些舍不得似的收回视线
清晨的山林很安静远处草甸上的野山羊群离开后便安静了许多但也正如狼群对自然的信任一般在那座陡峭的岩壁上不知从什么方向
又来了一群岩羊。
盘曲的黑色羊角在日光下有些反光,绽放出一种奇异的光泽。
山岩上的盐分是岩羊的身体所需,在经过跋涉抵达此处后,见周围没有猎食者,这群素食者便暂时放下心,开始享用草甸上的佳肴。
经过雨水的浸润,草枝愈发鲜嫩多汁,对于食草动物来说,堪称盛宴。
当新来的岩羊群低头吃草时,云杉林内部、狼群的主要休息地则静悄悄一片。
乌鸦们跟着狼群走了半道,他们会在不同的地方选择离开,等最终到达了狼群的领地后,所剩成员寥寥无几,倒是顾祈安熟稔的三个小伙伴都在。
赶路回来的狼群需要休息,乌鸦们也同样需要,他们三两分隔,落在高处的枝头上,静得连叫声都没了影子。
这场静谧持续了很久,从日出到日落,不论是狼群,还是顾祈安和戈尔,都做了好好一觉睡饱的打算。
直到天边的橘红越来越暗,睡到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小雪豹才终于从那种疲惫里脱离。
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视线尚未聚焦,但身后却是一股一股的暖意。
阴凉的山洞里,毛发黑白灰交错的小豹子挤在黑狼的怀里——
他几乎完全被戈尔那粗壮有力的四肢拢着,长长的毛绒尾巴因主人的苏醒而有些跃动,慢吞吞晃悠着,掀起十多厘米,落在了黑狼的后腿上。
戈尔差不多是同时睁眼的。
他感受到了落在自己后腿上的触感,垂在身后的黑色狼尾也不甘寂寞,晃着交叠上去,两条颜色、粗细差距明显的毛尾巴就那么交缠在一起,不一会儿便拧成了一团麻花样儿。
明明只是尾巴上的贴贴,但枕着黑狼前肢的顾祈安却觉得有些耳朵发烫。
他抖抖了耳尖,恢复清亮的蓝眼睛小心抬了抬,却没对上黑狼的视线——他的视线只正好落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主要是体型差比较明显,尚未长成的小雪豹还处于亚成年的阶段,当他被戈尔彻底拢在怀里时,便显得有些娇小可爱,将那具有威胁性的大猫身份一降再降,似是变成了咪咪叫的小猫崽子。
戈尔低头,习惯性地舔上了小家伙的脑袋。
在追踪偷猎者这一来一回的二十多天里,春季引起的各种发情期的症状早已经从黑狼身上消退,就连那偶尔躁动的余热也没得干干净净。
但他还是喜欢和小雪豹贴在一起,甚至那股将小家伙笼在身下的冲动不减反增,如同压抑着喷薄力道的火山,正沉默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可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黑狼抽动鼻头,轻轻嗅了嗅了小雪豹身上的气味。
暖暖的,很柔和,略微干燥,带一些赶路间踩烂了植物的青草味儿,以及沾在肉垫上的泥土味。
闻起来很清新,很干净,却是缺少了那股彰显成熟的腥。
戈尔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失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着急,只舔了舔嘴巴,复而舔上了小雪豹的嘴巴,然后习惯性地,在光线逐渐隐没的山洞里,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深深的狼吻。
没关系,他等着就是了。
一想到等,戈尔就想到了不久后他们要离开狼群去寻找新的领地;一想到新领地,他就想到那时候自己可以和小豹子拥有不被打扰的相处空间;一想到相处空间,他就莫名有些遏制不住的兴奋……
新的领地,会是他带着小豹子亲自选出来的。
那个地方将会有小豹子喜欢的所有东西,是独属于他们生活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只有他们两个。
原本安静落在身后的狼尾巴忽然晃了晃,却是被另一条毛茸茸的长尾巴缠得更紧了。
戈尔瞳光微暗,没忍住又把小豹子的嘴巴含得更深了些。
本来还落在嘴里的嗷呜声被黑狼给尽数含了进去,顾祈安呜呜两声,有些挣不开,他被忽然有些兴奋的黑狼按着,从头到脚给舔了一遍,边边角角、各个细节都不放过。
等黑狼那股莫名而来的兴奋劲散了,睡觉前还干燥的小豹子毛发又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连脑袋都被舔出了个大油头,两只耳朵贼溜溜背在后侧,看起来平白老了十岁!!!
可偏偏落在戈尔眼里,还是一样得可爱。
滤镜有一万层厚的黑狼眼神温柔溺爱,就差把他的小豹子捧在最高,向整个世界宣布这是最可爱、最心疼的小家伙了。
但顾祈安可不这么认为!
他的审美很正常好吗?!!
在戈尔的虹膜中看到自己倒影的小雪豹嗷呜声!天呐,大油头的豹豹也太丑了吧?!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豹?!!像是个长了毛的灰卤蛋,他狼哥是怎么下得去舌头的啊!!
那双充满欣赏、宠溺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狼哥你的家长滤镜也未免太厚重了吧?!
虽是长了满脸的毛,但本就脸皮薄的小雪豹被他狼哥给看羞、看恼了,尤其对方还一副毛发张扬、威风凛凛的帅气样,自己却成了大卤蛋,心里一个不平衡,便呲着小尖牙扑了过去。
成长
期的小豹子几乎三天一个样,长大的速度很快。
正如各种动物幼崽般,三个月和八个月之间的差距大到可能一眼都不敢认的地步,体型也是变得明显。
于是当小雪豹蓄力真的扑过去时,并未做准备的戈尔被压了个正好,一身黑毛在山洞里抖了片刻,便被身上的那抹灰白扑着翻了半圈。
许是因为有关于人类的危险去除了,就是一向沉稳的黑狼,此刻也显出几分幼稚。
他放纵身上小雪豹对自己的抓咬,那胖乎乎的肉垫和落在颈侧毛发上的小尖牙,轻得完全就是玩闹捉弄,毫无威胁可言,对于戈尔来说,全然就是他们之间的亲昵互动。
他也乐得去配合小豹子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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