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级来视察,魏岱这阵子忙得厉害。
而闻嘉嘉倒是很清闲,自从关于磺胺系列产品的稿子写完后薛主任就没安排新工作给她了,说是让她休息一阵子。
今天是领工资的日子,每月这天工人们的情绪都格外高昂。
就连李海军这种常年黑脸,和乔贺这种眼睛长头顶上的人都时不时露出笑容,脾气比往日好些,连话都愿意多说两回了。
沙月啧啧称奇,偷偷对闻嘉嘉道:“还是钱票的面子大啊,咱们办公室的两位男同志终于舍得动动他们那金贵的嘴了。”
闻嘉嘉:“发钱的日子嘛,谁能不喜欢。”
她也挺欢喜的,特别是这个月她升级了,拿的是16级工资,整整37元呢。
不过她也不是办公室中工资最高的,乔贺就要比她高,拿的是15级工资,有42块5。这就是学历带来的优势,他是中专生,毕业分配过来就能有37元,转正就有42,算是高收入人群了。
要是他努努力,保不齐都能拿14级工资,奈何人家过得自得其乐,觉着这样也挺好。
沙月碰碰闻嘉嘉桌上的小绿植,问道:“嘉嘉,你准备去上夜校么?”
“嗯?夜校?”闻嘉嘉转头,惊讶问:“啥,啥夜校?”
沙月震惊:“你不晓得吗,咱们厂里说是要办政治夜校了,有工人的和家属的。大家都猜上过夜校后能更好的进步呢。”
其实就是更容易升职。
闻嘉嘉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拧着眉头思索片刻:“我去不了。”
她倒是挺想去见见这时代的夜校,但夜校开班的时间在晚上,她不方便。
沙月劝说:“进入夜校后可以申请宿舍,暂时住几个月是没问题的。去完大概能升职呢,这是个好机会。”
在她看来,即使结婚了,遇到这种机会也不能放过。
闻嘉嘉还是摇摇头,她把这几年当过度,等高考恢复后她就准备停薪留职了。如果夜校开班时间是白天那能去,可在晚上就算了。
“好吧。”沙月也不好再劝。
闻嘉嘉笑笑,要是不晓得高考会恢复,她大概是会参加的。
“你呢,你准备去?”她问沙月。
沙月摸摸叶子:“对……等
等,嘉嘉你这盆水仙怎么种得这样差?”
闻嘉嘉不承认:“哪里差了?”这可是她种过的最好的一盆绿植。
沙月呵呵笑:“我觉得不出两个月你这盆水仙就又得死。你还是别种这些花啊草啊的了,给它们留条命。”
闻嘉嘉不承认:“是土的问题,我家里的花草就种挺好的。”
她家里前段时间开了好多月季,那处墙角都跟花海似的。也就是过几日有人来视察,魏岱觉着院子花太多瞧着不太严肃,所以把花移栽到后山去,否则怎么的也要剪几朵花来给沙月看看。
沙月毫不留情戳破:“那肯定是你家魏岱种的,我让你帮我浇几天的水,你就差点把我那盆牵牛花给浇死了。”
闻嘉嘉彻底没话说,因为沙月说的都对。
她种菜还好,但种些金贵的花草就不行,往往没几天就会被她养死。
这话题闻嘉嘉不想谈了,想起什么,忽然问沙月:“我记得你和你那谁,下周就要领证结婚?”
沙月红了脸:“对,下周周六,你可千万要来。”
闻嘉嘉:“你办几桌?”
沙月悄声说:“这时候还能办几桌,就办两三桌意思意思。你不晓得,咱们厂里采购部原先是另外个部长的,原来那部长儿子结婚,办了五桌,后来就被人举报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撤职了呗。”
那时候正处风口浪尖,人人风声鹤唳,能只撤职已经很不错了。从此以后厂里人结婚办酒都不敢超过四桌,一般就三桌。
闻嘉嘉心想,还好自己是在老家结的婚,否则得让人抓到小辫子。
她点点头,表示一定会去。
当地靠海,夏秋两季多台风。当看到窗外天空突然暗下,天气由晴转阴时闻嘉嘉就晓得台风又要来了。
下午,风一阵阵刮来。
起先不猛,后来渐渐变大,把树木吹得左右摇晃。
“砰——”
听到一声响,闻嘉嘉被吓到了,赶紧将窗户给关上,这是有人的窗户被吹破。
瞧着窗外在空中飞旋的落叶,闻嘉嘉有些担忧,今天的风明显要比前几回大些,不晓得她傍晚会去的时候会不会下大雨。
台风并没有破坏其他人
的心情,大家都在翘首以盼。
药厂太大,财务今天一整天都在发工资。
早上发一二三四车间,午后发的是五六,上完厕所回来的李海军说:“快发完第五车间了,刚刚看到五车间的老吴从财务那里出来。”
闻嘉嘉闻言立马把记录本一合,跑到门口等着。
其他几人也不例外,车间的人更是都跑到财务室门口了。
“六车间,到六车间了。”
不多时,有人跑来喊。
在这种时候闻嘉嘉是不会落后于人的,冲的非常快。
她简直是那处百米冲刺的劲儿,不到一分钟就跑到了财务室。
此时,她前方已经排了20来个人。
沙月跑得岔了气,哼哧哼哧喘:“你这回跑那么快做什么?”
闻嘉嘉认真道:“领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再说,她领完钱还得去百货商店一趟呢,她看上一双皮鞋有几天了,不晓得有没有被人买了。
那双皮鞋可是真皮的,而且设计的不错,是经典款,不比几十年后差,就算几十年后穿也不过时,闻嘉嘉是真喜欢。
沙月无语了,赶紧到后面排队去。
闻嘉嘉排的靠前,十多分钟后就排到她。
摸着手里新鲜出炉37元和几张票,闻嘉嘉嘴角差点都咧到耳朵处。
下班后,闻嘉嘉骑车往百货商店去,把皮鞋买了后才回家。
此时天已暗,天空远处似有一大片的乌云正往城市飘来。
闻嘉嘉不敢再耽搁,一路猛蹬,愣是在大风再度来临前回到家中。
魏岱松口气,扶她下车:“腿酸坏了吧?”
闻嘉嘉龇牙咧嘴,摸着酸疼的腿点点头,“我是一路跟着咱们部队的车骑回来的,一路都没落下呢,我还是头一回骑这么快。”
差点就翻车了好吗。
魏岱说她傻:“你就不知道跟部队的车回来?”
闻嘉嘉道:“你以为我不想啊,车里满了,要不然我早坐了。”
“对了,”闻嘉嘉又说,“你有没有托车队买东西,现在应该在卸货。”
魏岱摇头:“我今天去村里买了不少。”
最近是台风天,不管是部队后勤,还是家属院里
的家庭,都囤了不少东西。
闻嘉嘉跑到厨房里,把橱柜打开。果然,里面添了好些干货,又见米缸里有一大袋的面粉,这才放心。
台风呼啸而来,这回的风格外猛烈,比下午那会儿猛烈好几倍。
“要不要把屋顶检查一下?”闻嘉嘉问他。
魏岱:“检查一下也行。”
大概是没事啥事儿,因为上回台风来时才检查过。
闻嘉嘉去杂物房里把梯子搬出来,站在屋檐底下扶着梯子,魏岱爬了上去。
本来以为没事的,谁晓得还真在上面检查出个东西来。
“嘉嘉!”魏岱喊,“你瞧我在上面发现啥玩意儿。”
闻嘉嘉好奇极了:“什么?”
魏岱小心翼翼回到梯子上,回到地上时从兜里掏出两个鸟蛋来。
闻嘉嘉惊讶:“哪只鸟这么傻,竟然把鸟蛋下咱们屋顶上了。”
魏岱笑笑:“想吃吗?”
闻嘉嘉无语:“两个鸟蛋还没一半的鸡蛋大,都不够一口的。”
魏岱:“那就送树上的鸟窝去?”
闻嘉嘉:“那还是算了吧,你碰都碰了,人家鸟是会闻气味的。你要是放上去,说不准人家连那自己那窝的蛋都不要了。”
魏岱把两颗蛋放桌上,问她:“这又是书上说的?”
“要不然呢。”闻嘉嘉理所当然,“很多鸟都是这样的。”
魏岱:“……”
他开始看书了,渐渐的,也看了不少书,就是没见过什么书上有说这些的,为何他有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自己媳妇在某些方面太过博学,某些方面又太过无知。
猛烈的暴风雨终于席卷而来。
天跟破了个大洞似的,明明是傍晚,屋外却和黑夜没什么两样。
闻嘉嘉有点慌,一是怕有积水,二是怕魏岱得出去救援。
魏岱安慰道:“这雨就是一阵的,只要不是连续下两三天,就不用怕那湖水会漫上来。”
人家那么大的一湖会自己调节,哪里那么容易漫。
至于救援……
魏岱说:“去年的台风比这回的更大,去年都没事儿,今年应该也没事。”
只要家里不断电,魏岱都挺安心的
,这代表一切都还好。
果然,半夜时雨声就渐渐小了,魏岱发觉后便起身来到窗边,打开窗户静静听,确定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直到此刻他才安心。
然而在傍晚时慌得跟什么似的的闻嘉嘉已经在梦乡里遨游,睡得要多香有多香,哪里能看出来怕啊。
“心真大。”魏岱轻声道,回床抱着媳妇终于能放心睡觉。
翌日。
外面雨还在下,但从雨量中可以看出,台风已经过去了,此刻只余台风尾巴还停留在这片土地的上方。
淅淅淋淋的,像是马上要停。
天已经放亮了,然而闻嘉嘉睡得依然香甜,就连声音大且压迫感十足的警报声都没把她吵醒。
什么声音?
魏岱在警报声传到房间的那一刻就猛地坐起身来。
闻嘉嘉只皱眉,无知觉地嘟囔两下,翻个身又继续睡。
魏岱被迫紧急开机,掀开被子连忙出门,雨伞没打就到了门口。
不少邻居都出来了,谢阳见到魏岱,就走近说道:“没事儿,我刚刚问老王了,是上游想泄洪,公社借咱们部队的广播放警报。”
魏岱:“泄洪?高阳那边吗,这样的话咱们是不是得去。”
泄洪的事儿一发生,魏岱就晓得自己没得闲了,这回台风危害比他想象中的要大。
谢阳点点头:“我觉得需要准备好,你们连应该是主力。”
魏岱也不多聊了,回屋里把行李收拾好后就听到集合的声音,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闻嘉嘉醒来时没看到魏岱也没在意,直到看见桌上纸条,才晓得魏岱做任务去了。
“嘉嘉在家么?”屋外是包姐冒雨而来。
闻嘉嘉:“在呢!”
包姐推门而入,同闻嘉嘉相处久了,倒也晓得闻嘉嘉的脾性,进她家时都会先敲门。
“你别担心,他们其实是去村里检查有没有人家的房子塌了,顺带帮着转移村民,没啥危险。咱们这里大大小小的台风多,基本每年都得走那么一两趟。”
包姐是个很细心的人,见闻嘉嘉脸上似有忧色,又见她好像是刚起床,就晓得她担心什么,于是主动解释。
闻嘉嘉这才稍稍放心。
她问包姐
:“姐你有啥事儿吗?”
包姐直截了当问:“你们厂今年还有没计划招人呢?”
闻嘉嘉没想到包姐问的是这事儿。不过一想包姐的大儿子明年就高中毕业了,便晓得这是为了不下乡做打算。
“招不招人我不晓得。”闻嘉嘉摇头说,“药厂太大,招人的事儿得看上面,但往常年年都招,明年肯定也会招。”
包姐叹气,拉着闻嘉嘉悄悄说:“你这段时间帮我打听打听你们厂里有谁要卖工作的,有的话先帮我占着。”
闻嘉嘉从柜子里拿出今年五月烘的茶来,又用炉子里的热水一冲,倒一杯放在包姐手边:“要这么早么?”
包姐端起茶喝一口:“当然,等明年就晚了,明年连街道扫地工的工作都抢手。”
她说完又喝一口,惊讶道:“你这是什么茶,乖好喝的,喝着怎么一股甘甜味儿。”
闻嘉嘉笑笑:“就是后山摘的野茶。”
包姐摇摇头:“咱们这些人,还是你们家会过日子。”
她们哪里晓得怎么去烘茶啊,连啥时候能采茶了都不知道。
闻嘉嘉说道:“那是因为姐你是北方人,我们那里种茶,就算没和茶打过交道,也耳濡目染学到些制茶的方法。”
地理差异嘛,毕竟国家那么大。
包姐的事儿闻嘉嘉应下了,这并不难。
其实部队的孩子比外头的孩子要多条路,就是参军。
相对其他人来说,他们有先天的优势,闻嘉嘉并不明白包姐怎么不让她大儿子去参军。
据她所知,包姐大闺女就去了,如今在文工团。前两个月还回来过,那姑娘可着父母的优点长了,盘靓条顺的很是好看。
包姐叹气:“我倒是想啊,但这孩子不晓得咋回事,眼睛近视得厉害。也是奇怪,他从小就没拿过几回60分,书更是没读过两页,竟然也能近视……他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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