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和五年,兰澈殿上听到西境局势已定,西征大军正加紧收尾工作并计划于近期班师回朝的奏章后龙颜大悦。历时三年多的西征终以西境诸国称臣,年年纳贡,岁岁朝拜完美收官。
中元节,既是民间俗称的鬼节、亡人节,又是佛教的盂兰盆节。在这个祭祀亡灵、感恩父母的节日后,西征大军凯旋而归。不论吊诡与否反正赶得上随之而来的团圆中秋。
队伍由城北厨城门入城,过城门便是夹在东西两市间的章台街。此时城中万人空巷,百姓箪食壶浆、夹道欢呼。归来的将士们则是昂首挺胸,气宇轩昂,享受着这也许是他们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只是,但凡战争便免不了死伤,十几万大军出征,即便是如此普天同庆之际却也免不了万家欢喜万家愁。
队伍沿街一路往南,过横贯驰道交叉口后便是武库。行至此处兵甲入库,人员分流。将校的队伍继续行进,由东阙入未央宫后沿着宫墙甬道绕至南司马门。
兰澈亲至迎接。一路与国公嘘寒问暖,诉说着长久的担忧和牵挂。过端门来至前殿,君臣各归其位后便开始了最重要的论功行赏环节。
千百年来,臣子想要的高官厚禄、锦绣前程,君主想要的万里河山、天下一统,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等价交换,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以至最终皆大欢喜。而在生死面前,不分高低贵贱,众生平等。国公长子车骑将军刘山(字子柏)战死沙场,右将军刘携(字子敬)重伤未愈沿途养伤暂缓回朝。
前殿,文武百官站分列两旁。眼巴巴瞧着同僚封的封、赏的赏,可加官进爵、黄金万两终于己无关,这心里的滋味还真是苦辣甜咸一味没有,就只剩酸不溜丢的羡慕嫉妒恨了。
各位皇子也在队列中。看着凯旋的将领们受封,虽说不会嫉贤妒能的争风吃醋——因为终是自家的买卖,可也都在心里盘算着是否能为己所用。
兰澈最终封安国公家二公子刘川为车骑将军,加号大司马,这个“大司马”和他老子的不同,为荣誉称号。同时银印青绶,彰显尊贵。且轶两千石作为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刘川殿前谢恩。刘川,字子玄,现在算是安国公家的独子了,不出意外将来安国公的爵位即使不能罔替也是由其世袭。
兰澈打量着殿下这位小将军——有大皇子的英姿飒爽,二皇子的清新俊逸,甚至还带着些四皇子的霸气。是个玉树临风、英气十足的少年将,称得上人中龙凤、马中良驹。于是……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瞟了眼立于大殿东侧的七皇子,一眄而已。
七皇子兰肃(字孝陵)随着百官列队,听着封赏,看着这一出出像演戏一样的过场,便只把自己当做看戏之人。聆音察理、鉴貌辨色,端详着这朝堂上的众生相,听着窃窃低语,揣测着各种心态,仿佛听得到他们心中的声音。对此,他倒也是乐此不疲……直到他感到皇上眄了眼自个儿……
如封神榜般诸星归位后,退朝,移驾昆德殿,设宴洗尘。
紫薇枝上露华浓,起微风。
管弦细声出帘栊,象筵中。
仙酒斟玉液,仙歌转绕梁虹。
此时佳会庆功宴,欢醉且从容。
好一番阊阖烟月,歌舞升平……
昆德殿,殿门朝南,其余三面设筵席。既为偏殿设宴,便多了几分随意,少了几分君臣间的礼数。
兰澈上座,令中护军陈宪(字元汇)监酒并笑言着“国公西征有功,又为朝廷元老,却始终刚正不阿、不党不群,这高尚的气节实属难得啊。”将安国公请于左侧席——神川以左为尊,此般举动彰显出君主对国公的敬重。
酒宴之上,君臣之间,推杯换盏,吹捧自谦,“您辛苦!您更辛苦!”得聊着闲天儿……
兰澈指着殿下筵席上的刘川,夸安国公教子有方。
国公连忙诚恳地摆手,感叹不及诸位皇子的万分之一。
兰澈摇头,指着殿下另一侧筵席上的七皇子说“那一定不包含他!”接着感叹“文不精湛、武不精通,着实得有个榜样才行。”说罢,便示侍官召二人上前。
昆德殿不大,兰肃在西,刘川在东,两人对坐着。说近,看得清面容;说远,听不见低语。
兰肃目光时不时扫过这位新任的车骑将军,心里却不停得犯嘀咕:既为国公家公子,那之前朝堂之上应该照过面儿,可……为何没什么印象呢?要说没见过……那眼神、那神情……又感觉熟悉。这种看了让人清清凉凉又有些不自在的眼神好像在哪儿见过,可……在哪儿呢?方才前殿受封时?……不是。今日安门外相迎时?……也不是。那是什么时候呢?又为何如此在意呢?……兰肃断断续续想着,每每想起时,又不自觉地瞟一眼刘川。或者在观察众人时,瞟到刘川,又续上这份断了的思绪。
刘川当然见过兰肃,不止兰肃,还有这些皇子们。为人臣者,哪有不识自家主子的道理。对大皇子的印象是“善武”,对二皇子的印象是“好看”,对四皇子的印象是“哼!”,对七皇子的印象是……“拧巴”。回想起算是和兰肃“正式”见面的情形……
那是兰澈登基不久、夏末初秋的一天,他随父兄上朝。长乐宫前殿朝会后,兰澈召集朝堂股肱去后面清凉殿再开个小会,商讨下边境之事。刘川便在外等候。等了会儿,眼见已近正午,骄阳越发似火——晒!便想着找个乘荫之处。
皇宫未央分三部分,自南往北分别是外庭、省中和后宫。外庭也叫殿中,为南起端门北至金马门的区域,是皇帝朝见群臣之所。玉堂殿、昆德殿、前殿、宣室殿、宣明殿、广明殿这些都在外庭。
其余两部分虽都属内庭禁中,但还是略有区别。以长秋门为界,以北为后宫,什么合欢殿、椒房殿、鸳鸯殿……是皇后妃嫔们的居所。
长秋门以南至金马门以北的区域被称为省中,是皇帝个人居住的区域。清凉殿、温室殿、石渠阁、天禄阁、沧池、承明庐、宦者署均在此,也是宫中警卫最森严之处。安保工作由光禄勋全权负责,而侍者事务则交由中书台属官。神川虽有阉割之刑,却无阉人为监一说。所谓的“宦”为其本意,宦者即家臣,是帝王近侍之人。
刘川曾任未央司马,官属未央卫尉,负责的便是省中各大殿外的巡逻警卫,所以对省中的情况是如数家珍。他于心中盘算着……虽说南面不远处的承明庐可供当值官员值宿休息,可毕竟为办公之所,而旁边的宦者署……更是是非之地,还是敬而远之为好。那这个时候既能乘凉又绝无人迹的地儿……刘川根据以往经验便沿着清凉殿一路往东,过石渠阁往天禄阁——那个天下群书尽藏于此的藏书之地去了。
缓步上台阶……果不其然,阵阵蝉鸣声中股股清凉之气从阁中飘出,伴着竹简特有的清香,还有……隐约的一股幽香?!此非物品的香气而是人佩戴的香囊,刘川瞬间旧职务附体,顿时警觉起来,迈开大步、三步并二步进入天禄阁。
在阁内仔细排查着林立的书架……终于在后面隐蔽的一角,一人,正全神贯注盯着手中书。只是,歪坐着,不但懒懒散散而且……可能是因为天儿热,所以衣冠极其不整。
刘川定睛辨认,认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传说中违礼乱常、不走寻常路的七皇子兰肃。
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兰肃把书往边儿一扔,略带嘲讽地低声笑语“真是……一派胡言。”起身,伸着懒腰,转头,二人面对面。
兰肃的惊愕也就瞬间,转而便是眼睛弯出来个好看的弧度,小声嘟囔着“没想到这酷暑午枕之时还会有人至此……”的同时,踱起公府步,“本王在此朦胧枕书午睡,天禄避暑乘凉……”说话至刘川近前,突然侧头一乐,“一起呀?”
刘川听着兰肃此话,又眄了眼地上的书堆,心想: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学婊”吗?!虽说他也提醒自己做好表情管理,可终没隐藏好眼中的笑意。
见来人不但不答话反而眼神中透着骨子“我就静静看你编”的笑,兰肃突然反应过来,连忙一句“来多久了?”
刘川瞧着这极不自在之人……思索片刻,冷冷一句“刚到。”
“哈!”给兰肃逗乐了,笑着点点头“那便好。”继续踱着公府步,走过刘川身边,往阁门去了。
“衣冠!”又是冷冷一句。
“嗯?”兰肃回头,对上一道清冷目光。顺着目光低头瞧,“哎呀,只怪这天儿太热……”边乐边整理衣衫。突然抬头笑望着刘川“哎!知道我是谁吗?”
刘川微微皱眉。
瞧出答案的兰肃继续逗着这人“那还不过来帮忙?!真没眼力架。”见对面瞬间横眉冷对便轻笑道:“没听过非礼勿视吗?我可不便宜,总不能让你白看吧?”
“你!……”刘川赶紧移开目光。
兰肃边整理边瞟刘川,轻飘飘一句“你脸红了……”惹得这人眼瞧着手足无措起来。至此,兰肃才算出了心头这口气。顺气儿后的陵王得意得仰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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