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酥饼的施法之下,虚尘镜陡然扩了一倍大小,而后在众人眼前碎成了散渣。
下一刻,裴容眼前已经不再是宣于家中的庭院,而是一处山间瀑泉。
水瀑直流而下,沁在瀑泉底的,是位盘膝而坐的男子,他半.裸着身体,任由有些汹涌的水泉冲刷,眉峰拧出了一个“川”字,唇色越来越淡,好似下一刻就要由这瀑布掀出几丈远。
不过这人显然不是头回经受这样的锤炼,纵然清瘦,但是偏有一股韧性,无论如何磨洗都未挪动分毫。
不过眨眼间,几乎将他包裹其间的水瀑由一阵灵力激荡而开,掀开了一道水帘,自空处飞扬而出的,正是一道剑影。
剑影荡开了几重浪,随即跃出瀑泉的是他的佩剑。
长剑击穿剑影,一啸惊天,银光泛泛。
“阿彻!”
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赤脚踩过瀑泉流入的水池,一把搂住还未从全神贯注修炼中走出来的修士。
这位叫“阿彻”的修士凝眉道:“都湿了。”
虽是语带责怪,却一点儿都没将人推开,顺手掐了一诀,将人身上的水全除了。
裴容只瞧得清修士的脸,却瞧不清这女子的。
说来奇怪,无论是瞧得清还是瞧不清,他都觉得这两人莫名熟悉。
甚至听见他们的声音,都能给他一种十足放心的感觉,令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被困在了某处。
且听那女子接着道:“阿彻,你的大剑魂修成了,今日可要好生庆贺一番!”
阿彻道:“这是身为宗门弟子的应尽之务。”
女子虽然面容不清,但眉眼间的笑意掩藏不住,声音也像是淬了甘泉,十足干净动听:“什么应尽之务?厉害就是厉害!”
说罢还刮了下阿彻的鼻梁。
阿彻将人横抱而起,免得女子衣裙上再次沾上水滴,似是担心这水中寒气伤及心上人。
但是他虽因夸奖耳根泛红,面上却是一派板正。
女子信手拨着他的长发,长睫微颤,道:“我本是不想打扰你的,可……”
“可是应了那句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二人异口同声道出八字,此时这修士的脸再也板不住,眼底都是温柔:“哪里打扰?有圆圆陪着,许多事都不那么难了。”
“你这话说得好,我爱听。”
他怀中的圆圆眼中含光而笑。
阿彻跟着唇角漫出笑来,不过眨眼间这心上人就变了脸。
“可是你该罚!”
阿彻一时间一头雾水,不知自己是踩到了什么禁忌。
圆圆抬手指着他的鼻梁骨:“你呀你,没察觉到我们有儿子了!”
“啊?”
阿彻面上飘忽过一瞬的迷惘,遂亲自把脉。
本还尚算是平静的面容上一时又飘过欣喜,和着他方才的糊涂,煞是精彩。
“裴!元!彻!”圆圆扬声一唤,“我们有儿子啦!”
裴元彻步子轻巧又安稳,抱着人落脚在了山间一方竹舍跟前。
·
纵然裴容也觉云里雾里,这一声“裴元彻”却尤其震耳欲聋,直接将眼前二人的身份给掀明了。
而这竹舍分明同他先前在桃林所建极其相似。
一时间他越发有种强烈的直觉,从未有过的猜测在心底浮沉,好似一个漫长的梦境即将苏醒。
仙门人人尽知元彻大剑宗和“修界妲己”徐圆圆结为道侣,却不知元彻竟然姓裴,二人还有一个“儿子”。
裴容的太阳穴隐隐掠过针刺般的痛来。
不远处,裴元彻和徐圆圆的交谈仍在继续。
“我还没想好我们的儿子叫什么。”徐圆圆说,“等他出生,你一定要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再想名字。”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裴元彻不解。
徐圆圆搂着他的脖颈,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幼稚。”
他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搂着徐圆圆吻了一口。
这时候徐圆圆才说:“因为我梦到我们的孩子啦,梦里他拎着剑,喊娘,是个男孩,我看清楚了。”
裴元彻:“……”
“梦中的事怎可尽信?”
徐圆圆道:“吾族的天分就在此了,你偏不信。”
·
竹舍和二人相对的身影逐渐晃荡,最终绕过裴容周身的,仅是极像瘴气的墨色浓雾。
不久之后,自浓雾之中卷曲出一道血痕,很快凝成了狐狸模样。
等到雾气近乎散去,这血痕狐狸却仍在,静静悬在已经入眠的徐圆圆头顶上。
徐圆圆紧蹙着细眉,额间冒出了不少冷汗。
裴容轻抬两指,掐出一诀。
仙诀破开了血色狐痕,狐狸立即缩进了徐圆圆的心口。
她眉头锁得更深,那是困住她的魇。
下一刻天地颠转,只见一道长梯像是要直通天野,其上淋漓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那血痕仍在朝高处拖曳,徐圆圆身覆白衣,怀抱婴孩,一手持剑。
剑身已断,徐圆圆也已精疲力竭,但她仍然以断剑指天,呕声道:“我以神元为祭,为吾儿……”
“再向天讨一命!”
她眉心中聚起赤红符痕,跟前七彩之光荡漾,凝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妖丹。这妖丹顷刻间化作漫散的流光,围聚着怀中啼哭不止的婴孩,同时也拂尽了梯上的鲜血。
天边闷雷大作,不久之后炸出几声惊响。
徐圆圆长发披散,气绝于长梯之上。
神元散尽,妖丹也融入了婴孩体中,长梯坍塌,眼前立即涌过迷雾漫漫。
等及雾散,再无天梯与九尾,只有怀抱着婴孩的一道身影,急急归于惜明山境内。
——
裴容微一晃神,自己已经离了虚尘镜中的景象,回到了宣于宗内。
只见酥饼亮着眼睛,颇带着几分期盼,直直望着他。
裴容目光掠过一众狐族和小花修,又望过一眼围观的宣于家弟子,心下立知方才所有,仅是自己见到了。
酥饼知他定是看到了什么,于是问道:“如何?”
裴容拎起重归于完面的虚尘镜,道:“这是历代狐仙所掌的灵器?”
酥饼道:“倒也不能这么说,只是镜类灵器为仙门常见,多族都在使用,狐仙手里往往有那么一两个罢了。”
“大宗皆与镜仙瓜葛颇深,剑仙也应察觉到了。”
没想到这时忽然横插一句的人是正在疗养的宣于周。
白沙城中多死伤,煞气也影响到了宣于周。
宗门内部除却诸位宣于公子,还未有人知晓如今的宣于十七已经是他们的老祖宗,而他们所敬重的家主,也一直都是老祖宗。
“狐族的私事,不便听。”
宣于周对着一众弟子瞥了一眼,小弟子们立即行了一揖,然后退下。
“未曾听闻其他宗门同镜仙有什么渊源。”裴容道,“宗主何出此言?”
若说通镜仙瓜葛最深的,恐怕还是宣于宗。
不过连同沈宗在内的各大宗,宗内记册中都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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