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掩住最后一丝弯月,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夜幕下的烟云山更添了几分孤冷,挺拔的山峰高耸入云,宛若隐藏在黑夜里的庞然大物,危险而又迷人。
黑暗中不知何时传来了沉重的车轮滚动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凝神静听好像还隐隐夹杂着几句交谈。
从嗓音来看,来者有男有女,女子声音清脆,应该年纪不大,而那男子声音沙哑,约莫已过而立之年。
身后两名身着劲装、脸覆面具的前锋军停下脚步,满是老茧的右手早已握上腰间佩剑,仅能显露的眼中寒光毕现,杀意早已蔓延开来。
两步开外的地方,为首的队长转过了身,冲着身后两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随后一把将摘下的面具扔给两人,径直向声音来处走了过去。
其中一名士卒小心翼翼地捡起面具,转而和身旁同样目露诧异的同伴对视一眼,虽然心下困惑,但还是藏在了不远处的雪堆后面。
月色被完全掩盖,再加上山脚下升腾起一层薄薄的雾,藏起来的两个士卒完全看不到那边的情景,只能屏气凝神,靠着敏锐的听力去判断对面的情况。
约莫两分钟后,他们果然听到一直咯吱作响的车轮声停了下来,随之响起的,是队长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二位,这冰天雪地的,摸着黑是要往家去?看你们行车艰难,敢问是否需要帮忙?”
话音刚落,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语气间隐隐带着几分惊诧与感激。
“正是,我父女二人做生意着急回家,却不想路程遥远,又赶上这连日大雪,这一路上也耽搁了不少功夫。”
紧接着,那沙哑的声音也响起,听着便应该是少女口中的父亲了。
“阿月,说这些做什么,萍水相逢,怎能真的劳烦人家?你娘还重病在床,咱们莫要但功夫了,还是抓紧时间推车回家吧。”
这语气无奈中带着几分焦急,别说躲在雪堆后的两个士卒,就连经验老道的队长都没能听出有什么不对。
而这对着急回家的父女不是别人,正是一身农家打扮的何秋月,以及她店里的老齐。
看着老齐声泪俱下的表演,何秋月意思下地擦了擦干爽的眼角,心里暗暗感概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趟选老齐做搭档,当真是选对了。
假装安抚,实则赞赏般地拍了拍老齐的手背,何秋月想尽了平生最难过的所有事,才勉强挤出了一点明显的哭腔。
“爹,您别担心,我现在就用力推车,娘一定会没事的。”
两地边境本来就是通商必经之地,来往的商户中也不乏为生计所迫的寻常农家。
见他们这幅情景,为首的队长不知想到了什么,平静无波的眼中突然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柔光,抬步走到车后,也伸手推起了车。
山脚下因无人清理,积雪已经到了小腿,眼下想要推出陷入大半的马车后轮,着实需要一番功夫。
好在这位萍水相逢的好心人身负奇力,也没见费多大的劲,三五下就将车轮推了出去。
“善人好力气,真是多亏了您啊,要不我父女俩还不知今夜能不能脱身了!”
见困难解除,老齐除了一瞬间的惊愕外,僵住的身体又恢复了刚才疲乏的姿态,迅速进入了所扮演的角色,拉着对方的手就千恩万谢起来。
除此以外,还不忘吩咐何秋月去车上取个瓷盏,以示答谢。
“你二人也算不易,不必多礼,早日回家便好。”
做好事不留名,这位善人自然也不例外,不仅挣扎着想要脱身,对于两人的谢利也是连连摆手,没有半点想要收下的意愿。
“大伯不必客气,我父女便是做瓷器的生意,您别看这瓷盏精巧,但其实也不值多少钱。我父女现下困顿,得您相助,此物只是聊表心意,还望您莫要再推辞了。”
那人本挣脱开来向前走了两步,听何秋月这么一说,犹豫半刻又转了回来,伸手接过了那个青花瓷盏。
此时寒风又起,云雾被轻轻拂开,清冷冷的月光又露出几分,那人略显浑浊的双眼静静打量着手中的瓷盏,最后停留在瓷面那枝半放的梅花之上。
所来也怪,北地多是红梅,但在瓷品上为了配色,大多只意思般上点浅红,很少有真正还原那抹红色的。
然而面前的这梅花,虽然并未全开,但却有着和现实一样的红。
不对,甚至比那艳,就好像,刚喷薄而出的鲜血一般。
视线突然有些斑驳,恍惚间,耳边似乎响起了兵刃交接时的铮鸣,夹杂其间的,还有皮开肉绽时那刺耳的哀嚎。
而掌中的那抹鲜艳的红梅也随之扭曲变形,最后竟变成了一条细长的红线。
而那原本清透无瑕的瓷盏,也在此刻化为了男子白皙的脖颈。
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即使他改头换面,成为了北疆极具影响的亲王,可是午夜梦回之际,总是会被这样的场景惊醒。
也是,毕竟那场战役,他可是用御赐的匕首,亲手割断了对他绝对信任的将军的脖子。
于是,那位世代功勋、英明神武的薛钰将军,就这样,死在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手里。
而他,也以此换回了一条命,并杀死了真正的北疆亲王,让巫医给他换上了张一模一样的脸。就这么,他从裴家备受期待的长子,成为了在北疆备受尊敬的亲王,并即将辅佐侄子上位,成为一人之下的摄政王。
思绪百转千回之间,耳边突然响起了女子轻声地呼唤。
“善人,您……没事吧?”
他轻咳一声,迅速收起了方才流露出的惊恐,冲着何秋月摇了摇头,面上丝毫不见半点失态,再开口时,声音也和从前一样平淡无波。
“这朵红梅倒是别致,我赶路时也听说耀州何家的瓷器别具一格,不知这瓷盏是否出自那位何老板之手?”
听他这么一问,何秋月才不动声色地将视线又移回那张冷硬的脸上,声音中三分惊诧七分钦佩,到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农家少女。
“善人好眼力!何老板不仅手艺了得,还特别照顾我们这些街坊邻居,除了教我们手艺外,还用最低价让我们进些散货自己出去卖。”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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