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刚刚入门的二十三人开始了青云山的日子。

他们每日卯时起，在师兄教导下学习吐纳，然后开始做粗活，包括但不限于照顾药田，砍柴劈薪，洒扫庭除，挑水洗衣还有每日轮流做饭，是的，他们自己的饭也要自己做。

年轻人大多习惯干活，是以并不觉得辛苦，只是略感无聊，也有如王鹏者仗着自己“组长”身份，时常偷奸耍滑，将分内的活计推给他人，但因为他在内门有人，众人也不敢反抗，左右就是多干点活罢了。

至于做饭，洒扫，则是二十三人分编为三人一组，其中王鹏和他一个跟班在的组多一人，但由于王鹏和他跟班也不干活，实则还是三人一组。

入门已经三日，这一日轮到云磬和两位弟子做饭，大中午的，各个体能消耗巨大的年轻人早已饥肠辘辘，石蛰做完功课后溜到厨房，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刺耳的争吵声。

“云磬，你到底是真不会还是存心捣乱？！”一个高亢尖利的声音几乎是咆哮着吼出，石蛰认出那是与云磬同组的弟子赵兴。

紧接着另一个略显粗哑的声音：“让你生个火，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这灶膛里的柴塞得死死的，一点气都不透，光冒浓烟不起火苗！你是想把这厨房点了还是想把我们都呛死？！”

石蛰悄悄凑近些，透过半开的窗户，只见厨房里烟雾缭绕，赵兴和孙海两人都是灰头土脸，被烟熏得眼泪直流，而站在灶台前、同样沾了满脸烟灰的云磬怒却是神色平静。

赵兴还在输出：“不会生火？行，那我们教你淘米洗菜，你倒好，米淘了三遍水还浑得像泥汤，青菜都快被你揉烂了，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给我们找茬的？！”

石蛰眼见里面争吵声越来越大，生怕真打起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一个箭步就冲进了乌烟瘴气的厨房。

“别吵了别吵了，都是同门师兄弟，有话好好说！”石蛰一边开窗通风，一边挤到剑拔弩张的三人中间。

赵兴正在气头上，看到石蛰进来，立刻调转矛头：“石蛰你来的正好，你来评评理！哪有他这样干活的？这饭还怎么吃！”

石蛰连忙摆手，息事宁人地道：“两位师兄消消气，云磬他……他可能确实不太擅长这些灶台上的活计。这样吧，我来替他做饭，保证不耽误大家吃饭，行不行？”

两人对视了一眼，反正这云磬他们是绝对不要了的，石蛰自告奋勇来帮忙总归于他们没坏处，两人闷着气不说话。

石蛰见状，连忙将跟个木头似地站在边上的云磬推出门外，一边推还一边大声地喊：

“云磬你出去吧，我来做饭！”

等将人推出门了，石蛰看着云磬那张沾着烟灰却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压低声音快速道：

“你去忙别的吧，这里的活我帮你做了。”

云清徽的目光落在石蛰脸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语气略微古怪：

“你帮我做饭？”

石蛰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还要重复一遍，但他还是耐心地道：“是啊，你走吧，这的事你不用管了。”

云清徽垂下眼眸沉思片刻，然后开口道：“那好，你帮我做饭，我帮你挑水。”

“啊？”石蛰原本只是想帮个忙，根本没想过要什么回报，他正欲拒绝，里头厨房不耐烦地催：

“石蛰，你还做不做了，磨蹭什么呢？”

石蛰无奈，只好胡乱点头哄道：“行行行！你说怎样都行！”

云清徽似是得到了一个明确的承诺，这才满意离开。

石蛰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但厨房里的催促声一声紧过一声，他也顾不上多想，转身冲回了烟雾弥漫的“战场”。

石蛰他们不是专业厨子，做出来的饭菜味道只能说是勉强入口，好在大家大多出身普通，平日里对吃食并不挑剔，能填饱肚子就已足够。更何况，青云山出产的米粮蔬菜都沾染着山中灵气，味道暂且不论，吃下肚后却能明显感到一股暖流滋养身躯，让人疲惫尽消，精神为之一振。

石蛰匆匆扒完碗里的饭，目光在膳堂里扫了一圈，却没看到云磬的身影。他拉住一个同门问：“看到云磬去哪了么？”

对方正飞快往嘴里扒饭，含糊地指了指外面：“云磬？他早就吃完走了，好像往水池那边去了。”

水池？石蛰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想起之前两人的约定。他赶紧放下碗筷，也朝着水池方向快步走去。

通往水池的小径旁，是一片划分给外门弟子负责的菜地。每块菜地前都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大水缸，负责灌溉之用。张逸师兄的要求是，每人每日必须将自己名下的水缸挑满。

至于这些菜每日是否真的需要消耗整整一缸水，无人得知。但诡异的是，无论头天傍晚将水缸装得多满，第二日清晨起来，那水缸必定是空空如也。

石蛰经过菜地时，心中莫名一动，下意识地朝分配给自己负责的那口大水缸望去。

这一看，他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水缸里面满盈盈的，清澈的水面几乎与缸沿平齐，在午后阳光下反射着粼粼波光。

“这么快？”石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是换做他自己来挑水，凭借着炼气初期那点微末力气和耐力，来回奔波不休，得接近未时末才能将这么大的水缸装满。

云磬哪来的这力气？

——

水池旁，云清徽指尖操控着清凌凌的水流自动流向木桶。

青云山让众弟子挑水有自己的奥妙，从水池到菜地一路崎岖不平，只要人脚步不稳，稍有颠簸，木桶里的水就会倾倒出来。如此，出发时满满一桶，到地方只余下半桶不到，故才吃力。

这是锻炼弟子对自身力量、平衡的细微掌控，以及对耐力的磨砺。

不过，青云山也没无聊到要盯着每个弟子挑水，所以，他用灵力封住水桶，不让它倾倒而出也没问题吧？他甚至都没有用空间戒直接装满一大缸水呢。

算了算了，人在屋檐下，还是收敛点。

——

转眼，入门已经半个月了，门内师兄还是只叫他们干粗活，众人不敢埋怨，说不定是师兄有意磨炼他们毅力呢。

期间，石蛰发现云磬不会洗衣做饭，别说洗衣服了，他连打扫院子都不会，拔草除草也不会，有一回差点将师兄的药草给拔了。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每当轮到需要纯粹体力的活计，比如去山涧挑水，他总能最快完成。那两桶沉重的水在他肩上仿佛轻若无物，山路崎岖，他却步履平稳，气息都不见丝毫紊乱。

真奇怪，他这样纤瘦的身体哪来这么大力量？

石蛰时常不解地想。

这天干完活，石蛰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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