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宁脚步一顿,“你也知道旧院的传闻?”
卿棺从袖中掏出一张旧纸,“来时路上,殿下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时宁心头微震,原来他还是挺上心的……
穿过几重拱门,荒废的旧院渐渐显露,一株老梅倔强地开着血似的红花。
卿棺打量着四周,突然蹲下身,从积雪中挖出一块焦黑的瓦片,那上面明显沾着干涸的暗红痕迹。
他捻了捻指尖的灰烬,“这血迹的颜色,和尸体喉管的灼伤颜色倒有些相似。”
时宁回头,看着他指尖略微发黑的印记,说不出来哪里有些奇怪,就好像这块瓦片似乎不该属于这里?
她没来得及多想,目光被梅树吸引过去。这几日下雪,大雪将四周覆盖,但在梅树下的大雪似乎被人踩过,还带着泥泞。
“这儿你瞧!有人踩过!”时宁喊道。
卿棺闻声而来,用手比划了一下,“按照脚印来算,身长七尺。”
“男的?”时宁疑惑发问。
卿棺点头,“男的。”
“奇怪,怎会是男的?”时宁小声嘀咕一句。
卿棺站起身,将手中的瓦片用手帕包起来。
时宁拨弄着树下,树根处明显泛黑,“卿大人,这是血迹吗?”
卿棺嗅了嗅,目光延续到树干,“是血迹,血迹展开地太大,是利器所致。”
“那岂不是兰妈死前就在此处?”时宁眉毛紧锁,“可尸体……”
两人刚准备朝屋中走去,却听见身后有脚踩大雪的响动。
时宁猛地回头,只见一个丫头鬼鬼祟祟地躲在假山后,手中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
时宁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卿棺的衣袖,朝假山方向使了个眼色。
卿棺会意,两人悄无声息地绕到假山背面。
只见那丫头哆哆嗦嗦地蹲在石缝间,正往一个铁盒里塞着什么。
日光下,隐约可见一抹银光,竟还是那枚银簪!
“春桃?”时宁突然出声,“又是你!”
“啊!”
春桃吓得魂飞魄散,铁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卿棺一个箭步上前,用脚尖挑起盒盖,里面放着几张泛黄的宣纸,以及那枚一模一样的银簪。
“我......”春桃瘫软在地,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时宁展开宣纸,眉头越皱越紧,“是余家两个铺子的房契!”
“如此重要的东西怎在个丫头手中?”卿棺看着地上昏死的春桃,疑虑道。
突然,两人目光对视,“把柄!”
时宁努力平复好情绪,“什么把柄能让余淑婉拿两家铺子来堵?”
“春桃说她与兰妈交好,这些东西应该就是兰妈给她的,想必是兰妈手中握着余氏的把柄,以此要挟。”卿棺把玩着银簪,声音不急不慢地开口,“余氏给了她两家铺子安抚,但暗地里又害怕她吐露真相,所以才杀人灭口。”
时宁点点头,“可这只是推论,单凭房契定不了罪。”
卿棺摸了摸怀中的瓦片,“放心吧,尸体会说话。”
两人将春桃带回,院中的人都已离去,只剩褚景一人还坐在榻上喝茶。
时宁简单将发现转告给褚景,他只说了两个字,“男的?”
“奇怪的点就在这儿!”时宁赶忙坐下,双手趴在桌面,“明明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男性,可莫名在案发现场发现了男性痕迹,而且旧院明明就是一个适合藏尸的地方,偏偏大费周章挪到我的院子?”
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啊!
褚景听着她的话,手抵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万一这个人就是要让大家发现这具尸体呢?”
“故意?谁会这样做?”时宁猛地发问。
卿棺不明所以地“哎”了一声,自顾自地倒杯茶,“哎唉,先不议此事,我这儿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时宁又猛地回头,“什么?”
“我饿了。”卿棺咧嘴一笑,束起的马尾不自觉地偏了偏。
时宁翻个白眼,“卿大人稍等!”
三下五除二地叫上露珠传饭,饭菜刚上桌,谁知卿棺非要上云栖院用膳。那院中残肢肉块都不知道收拾干净没有,大理寺的人都这般重口?
索性将饭菜都放在小桌上,下人们战战兢兢地搬入云栖院。如今下人都不愿意来此处,发生了这等可怕的是大家都避而远之,但时宁院中的丫头本就不多,加之嫁入东宫,院中只留了两个丫头平日打扫灰尘,便再无其他。
小院中的痕迹被收拾得七七八八,院中还搬来了个金丝香炉,源源不断地焚着梨香。
只是他们忘了,或许又根本不知道,她不喜欢梨。
甚至是讨厌梨。
“这是谁拿来的?”时宁指了指香炉,问道。
一个年幼的丫头恭敬地福身道:“回二姑娘话,是夫人吩咐的。”
“梨香也是?”时宁又问。
丫头点点头,“是啊。”
时宁静默几秒,呼了口气,“撤了吧。”
褚景走近了几步,看着她的举动没有出声。倒是卿棺,小桌一放下,架上凳子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卿大人,慢些吃。”时宁白了他一眼,“没人跟您抢!”
卿棺抬头满嘴油的笑了笑,手中拿着个鸡腿啃道:“太子妃,你去瞧瞧那枯井周围。”
时宁皱着眉,不解地看着他,但还是依他的话去井口边扒拉一番。
院子整体被打扫过,特别是井边,连雪的痕迹都见不到一点儿。
“你是想找什么?”时宁问道。
卿棺拿出那块瓦片,“它。”
时宁狐疑地看着他,刚想问话,褚景一个喷嚏声传来。
“殿下你进屋吧!”时宁嘱咐一句,“我看着外边儿就行。”
她继续翻动着井边,还伸了伸手去探那口枯井,结果染了一手泥泞。
“瞧瞧。”时宁小步走过去,将沾满泥泞的手伸向卿棺,“可是你要找的东西。”
泥土中,几块细碎的瓦片屑粘在其里。
卿棺满意一笑,“聪明!”
“你说这瓦片原本是在何处?”
时宁指尖轻捻几下,“这等瓦片易碎,看着粗糙,反正不是出自主屋,或许是下人院落的?”
“哎?”时宁忽地疑惑一声,蹲身刨开枯井旁的碎石块,捡起一截被淹在土里的宝蓝色布料,上面似乎还粘着褐色的血迹。
卿棺被她的声音吸引,目光随之移动,“你拿近些我瞧瞧。”他仔细端详几秒,“这血迹倒是眼熟,像是兰妈喉间血的颜色?”
时宁听后立马将布料摊在桌上,“这料子摸起来的手感是锦缎,主人家的东西。”她偏头想了想,“这等颜色想必沈时珞是不会穿的,那便只剩下余淑婉!”
“可她衣服的布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无妨。”褚景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冷冰得如这片雪地般,“有结果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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