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中焚烧过的人要怎么救回来,徐蜜缃心里还真没数。只能说庆幸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军营已经很近了,侍卫带着那人快马加鞭先行一步去找军医救命。等徐蜜缃和明玉泉的马车抵达军营时,那人身上的烧伤已经被挖去了坏肉,伤口全都裹了起来性命无忧。
徐蜜缃乖乖坐在场坝的小长凳上缩在狼裘里躲雪,路过了一批又一批不经意的军士,总是扭头盯着她看。她先前哭过,眼睛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抬头见人,埋着头擦了几次眼睛,被那些目光看得她脑袋越埋越低。
麟王殿下一到此处就被一个壮汉拉走了,连句话都没有交代给她,弄得她这会儿只能尴尬地低头抠手指。还是周管家忙完了要给军营准备的东西来寻她,才给她找了点事做。
今日除夕大过年的,要让军士们沾点喜气。他们驻扎在此除了旁边村来帮厨的妇人们,也没有几个长辈。两三千的亲兵都是年轻人,周管家就和徐蜜缃提议,让她去给这些军士们分发红封。
“这不该是殿下做的吗?”徐蜜缃有些不敢接受这么大的活计。
“往年殿下也没有亲自发过,今年这是专门给姑娘找的事。”周管家解释道,“王爷被文副将拉走说话,没半个时辰脱不开身,王爷吩咐老奴来给姑娘派发这个伙计的。”
徐蜜缃一听这是王爷亲口说的,立刻笑着应下了。几千个红封,她发就是。
徐蜜缃从飘雪的场坝跟着周管家走到高挑的屋檐下,旁边多了几个侍女整理红封,她只需要从阿彤和盼莹手中接过红封,交给军士就行。
“新春大吉,愿君康健。”
徐蜜缃笑吟吟递出红封,站在台阶下年轻的士兵涨红了脸,抖着手拍掉雪花小心伸手接过红封,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称呼,一弯腰喊了声:“多谢小呃……不知道是小姨娘还是小姨娘的闺女!”
旁边抄着手整顿纪律的侍卫噗嗤笑了,里头燕仰黑着脸走出来一巴掌呼噜到那小士兵后脑勺上:“喊姑娘!”
“外头不是说咱主帅养了个宠姬么,”小士兵摸着鼻子给自己辩解,“我寻思能被主帅带来的女眷,也只能是宠姬了。这姑娘年纪太小,我还以为是人宠姬带进门的闺女呢。”
“什么宠姬别瞎说,这是咱主子养的闺……养的女……嗐,总之是主子养着的,你管她是宠姬还是闺女!”
徐蜜缃听了个真切,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解释自己‘宠姬’的身份,还是该心疼自己这么久都没长大。
等那士兵再回头给徐蜜缃行礼时,她已经悄悄踮起脚尖,努力伸长脖子假装自己在瞬息之时长高了一寸。
场坝里排着队的士军们一听,顿时乌糟糟吵嚷了起来,有的说主帅怎么喜欢养小丫头,有的说到底怎么论辈分,说来说去最后都统一下来,喊姑娘还是喊姑娘,就是过来接红封时年纪大的自觉亲切地喊她小姑娘,和蔼地问她多大了哪家的人许没许人家。有的促狭些,故意问她麟王殿下好不好。
半个时辰的时间,徐蜜缃抬手伸手递红封倒是没累着手,唯独嘴皮子都快说破了层皮。她低头取出红封抬手递出去时嘴里已经惯性的报信息:“姓徐跟着殿下老师的母亲姓,过了年十五没许人家,麟王殿下是世上最好的人谁也比不过……唉哟!”
脑门上忽然被敲了一下,熟悉的轻微疼痛感让徐蜜缃猛地抬起头。
站在台阶上抄着手的,居然是麟王殿下。他狼裘外积着一层白雪,头上也有些雪花融在发髻上。一看就是在冰天雪地里呆了很久。
明玉泉来时面色阴郁,听了徐蜜缃一串走嘴不走心的话,没忍住嘴角翘起。
“本王身边就这么点自己人,你都要大肆宣扬你才是最爱?还真是大大方方啊。”
大大方方少女顿时羞了个满面通红,也顾不得刚刚想给麟王殿下拍拍雪的念头,她把红封往明玉泉怀里一塞埋头就往后躲。
明玉泉轻笑了声走上台阶转身,站在她原本的位置,又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在风雪之中。
场坝里站满水泄不通的士兵,他们齐刷刷看向明玉泉,眼中几乎迸发着炙热的光芒。
“将士们。”明玉泉视线扫过一圈场坝里的士军。山脚下偌大的一片平原,由将士们开垦出欣欣向荣的人烟。
他们站在漫天大雪里,一如既往用祈望着神明的目光聚向麟王殿下,他们的主帅。
明玉泉手中捏着红封,轻笑了声。
“这两年,本帅始终未对你们说过一句祝愿,但是今年,本帅能说——”
“尔等所求——吾尽如愿。”
“儿郎们,愿你我共不负初心。”
明玉泉简洁而掷地有声地宣告:“诸君,新春天开大吉。”
片刻后,他嘴角一翘,抬起双臂迎接飞雪:“天佑麒麟!”
短暂沉寂后,是山崩地裂似的欢呼嘶吼。
“不负初心!”
“新春大吉!”
“天佑麒麟!”
徐蜜缃在人声潮海中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背影。
男人明明站在坪地和众人一样高,他却像是高高站在云层之上,他的脊背笔挺,宽阔的后背仿佛能容纳山川百海,亦装得下千呼万拥。
过年的闹热在军营中终于弥漫开来。几千个士军别的不说,一人一碗肉一碗酒到处找人碰腕子。此处绵延好几处的场坝到处都烧起了篝火,火热,喧嚣,喜气交织在一起。
徐蜜缃撑着伞走在雪地里,沿着还未上冻的河边小心散着步。
她说不上自己怎么了,但总觉着之前看见的那一幕让她心中热乎乎的,不用坐在火堆旁都烧得整个人暖洋洋轻飘飘的,她坐不住,索性出来吹吹风冷静冷静头脑。
这一走河边风给她吹了个透心凉,徐蜜缃顿时老实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往回走。
陪着她的阿彤和盼莹都忍不住笑:“姑娘还真老实。”
徐蜜缃不老实不行,她怕冷。而且她虽然对那些人的热情有些害怕,但是她还是想回去,想看看和他们在一起的麟王殿下是什么样的。
等她走回场坝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这会儿的场坝中人人手中都是一碗酒,路过拉着谁都能喝两口。她眼尖看见从麟王府出来的几个侍卫被按着灌酒,可怜燕仰一个年轻孩子被两个彪形大汉按在桌子上强行灌了一碗酒,一边灌还一边笑哈哈。
“跟在主帅身边的人可不能不会喝酒,你要千杯不醉!才能帮得上主帅!”
燕仰呛得都快翻白眼了,拼命吞酒呜呜求饶。
徐蜜缃吓得脚下一转弯,猫着腰沿着篱笆围栏走。
“千杯不醉,千杯不醉……听起来好难……”
徐蜜缃再怎么埋着头,全场唯一的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是她了,谁都看得见。但是都知道她翻了年才十五,还是个小丫头,没人灌她酒,最多就是笑呵呵地远远给她举起酒碗。
“徐姑娘,新春大吉!”
徐蜜缃猫着腰挨个笑眯眯回复:“新春大吉,你也大吉,大吉大吉……大吉大利……吉祥如意……”
等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火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时,她猛地发现前面房屋背后阴暗处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哪怕光线全无,只一个阴影在黑夜中勾勒出的身影,她也一眼认出是谁。
兴奋地刚要提裙跑过去,徐蜜缃忽地听见了前面那个高壮之人说了句话。
“……想要主帅的命,卑职以为主帅真的已经……放弃了。”
高大的男人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
明玉泉在黑暗中抄着手沉默片刻,半响掀了掀嘴角:“嗯。”
痛痛快快地一个字让那高大男人几乎哭天抹泪:“错都是他们犯的!主帅凭什么承受他们的心虚和怒火?而且主帅根本,根本就不应该放过他们,他们都是罪人!”
“那又如何?”
高大的军士哭得都哽咽了:“那又如何……我等都盼着主帅重整旗鼓,盼着主帅从这一场杀局中杀出重围。可主帅沉溺在杀局中,任由他们将杀人的利器一层一层套住您!”
“啧……”明玉泉略有不耐地轻啧了声,“所以?”
“所以主帅今天终于说……天佑麒麟,卑职真的很激动很激动,主帅,您确定要从杀局里走出来了……对吗?”
徐蜜缃屏住呼吸,她甚至手捂着嘴不敢眨眼不敢呼吸原地不动,几乎和风雪融为一体。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她都不敢眨动,任由风吹来的雪花在睫毛上堆叠盛开。
明玉泉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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