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二十六日】
又见方明!
隐匿林间,方明竟也能凭气味寻到我!
观其形貌,已尽非人,好似一只……成精的青鲤鱼!
骇人听闻!不寒而栗!
然其理智尚存,一字一句叙说之事,更耸人听闻!
“世间根本没有月鱼!
“有的只是一只只人鱼!
“是你,是我,是所有人。
“带我们来,根本不为捕捉月鱼,是将我们,变成月鱼!”
月鱼是人所变!
这二十几日来,我所吃的,岂非是……
(腥臭的呕吐污痕)
【海岛二十八日】
岛主说,方明也捕到月鱼,已然离开了。
我重又回到沉船底仓,只为吃一口月鱼。
食之可止痒,食之可安神,食之可登仙!
(字迹逐渐潦草疯狂)
人肉!人肉!
世间根本无月鱼!月鱼即是人!
(再次腥臭的呕吐污痕)
【海岛二十九日】
我见到了!
月鱼!
好大的月鱼!
真正的月鱼!
就在鱼神庙底!
赞颂月鱼!礼敬月鱼!尊崇月鱼!
(上句重复五行)
我非我,我非我,我非我!
滚出去!
滚出去!
(此处撕扯断页)
【海岛三十一日】
只剩我一人了。
原来如此。
一人只捉一只月鱼,即可离开。
然从无一人真正离开。
只因一人一生,只能捉一只月鱼。
即是将自己,变作鲜美月鱼!
一人一只!
县令、县尉、张家盆满钵满!
老忠、方明、我,为人分食!
不甘!不甘!不甘!
食肉!食肉!食肉!
(字迹再度扭曲疯狂)
杀之!杀之!杀之!
(一段无意义鬼画符)
【海岛最后一日】
(以下皆是血字)
我已非人。
前胸后背,四肢关节,俱长出鱼鳞。
疯狂时,撕下胸前一张鳞皮,竟不觉痛楚。
躯壳将被占据。
魂魄退为野兽。
我的姓名将再无人知晓。
墨已尽。
血将干。
人将死。
徒呼哀哉!
望后来人若有缘发现此册,请记住我之姓名。
——绿莲居士……
(一笔忽然撇开,字迹再度扭曲)
然无辜者无辜死,该死者仍未死!
身化恶鬼,也当杀之!
杀之!
杀之!
(大片空白,翻至最后一页,方才有字)
(无题)
(一行歪歪扭扭,不似人写的字体)
皆…死…尽…归…鱼…神…
(完)
一阵唏嘘。
宋阳合上记录册,文字中透出的彻骨寒意,似乎令他的呼吸也随之凝滞了几分。
“这个绿莲居士……就是鱼魔首领倪祭乐!”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难怪从它身上,会抽出笔和纸。
将人变成鱼魔,再将鱼魔肉包装成月鱼肉卖出去……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这世上最凶恶的鬼,从来就在人间,再凶悍的鱼魔,也远不能及。
良久,他再次翻开记录册。
拿起囊袋自带的那支染血狼毫,沾了沾草叶上湿漉漉的露珠,在【最后一日】那页,未完成的字迹后,为其补充完整。
——绿莲居士倪祭乐绝笔。
世事难料。
一个怯懦、正义、夹着尾巴做人的书生,因缘际会到最后,竟成了凶残霸道、“执行正义”的鱼魔首领。
“大概是因为他撑得时间最久,超过了其他所有人,最后才异变成为鱼魔首领吧?”
甚至,或许正是因为他异变成为了鱼魔首领,方才破坏了县令、县尉、张家培养鱼魔的计划,以至于鱼魔疫病,向着人类文明世界不可控制的扩散出去?
真相如何,已无人知晓,也不重要了。
宋阳翻找到记录册中,倪祭乐说自己,真正看见月鱼的那段。
“月鱼,在鱼神庙之下……”
倪祭乐当时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看到的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的?
可若他是真正看到的……
回想整座鱼神庙的格局,宋阳心中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用鱼魔鳞皮重新包裹记录册,宋阳没有将其带走,而是放回到原本的地方,用木板合上,甚至做了个标记。
若是这世界还有幸存的有缘人,说不定将来还能够发现。
然后再次转到鱼神小庙之前。
庙内,放置一夜的鱼魔尸骸已经开始腐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按理说,丛林中遍布各类动物,鱼魔尸体虽然难啃,但肯定也有牙尖嘴利的,不介意过来饱餐一顿。
但满地的鱼魔尸骸
,却是一只未少,甚至连翻动的痕迹都没有。
“野兽精准的领地意识……它们不敢过来。”
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落庙顶与房檐,一片斑驳。
日光只能照到庙门前的石阶,庙宇内仍是一片昏晦,仅有几缕散乱的光辉,从庙顶的裂缝钻进来,如同金线,正好落在月鱼雕塑之上。
与满地狼藉的尸骸相比,粗糙的月鱼雕像,竟生出一股,神秘的庄严感。
宋阳一步步向着鱼神庙走。
跨上庙门石阶时,他本能地感到一种,心脏被隐隐攥住的惊悚感。
——知道的越多,越恐惧。
一路走到鱼神雕塑之前。
抽卡的结果,倪祭乐的记载……
“所以……是这座雕塑的下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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