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楹——!”
张蝉跑得太快,口鼻灌入风,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喘不上气,她深深呼吸,尽力平复自己的气息。
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禾穗,丢下木棍,担忧地解开张楹脖子上紧栓的麻绳,“你怎么样?”
张楹脸色潮红,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因为脖颈被勒得太紧导致微微颤抖的嘴唇仍呈现青紫。她摆摆手,眼神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像是还未平静下来。
当她看见匆忙赶来的张蝉,发现张蝉的脸色苍白,低声问:“你是不是哮喘犯了?”
张蝉压着自己的心口,缓过劲后将张楹搀了起来,道:“我没事,老毛病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
二人的所在之处是一座废弃的荒庙,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四面透风的矮墙内一片死寂。
“我不知道,它知道,是它带我来的。”张蝉指了一下后头的草堆。
高深的杂草丛里莫名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草丛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
张楹一惊,下意识地躲到她身后。
“别怕,它不咬人。”她挡在张楹身前,蹲下身,将黑狗拖在地上的狗绳拾起,说:“这狗是父亲以前养在军营里用来守粮仓的,后来它年纪大了,父亲就托人从长平带回来给我养。”
那条通身漆黑的狗毛发光滑,它十分乖巧地蹭了蹭张蝉的手掌心。
张蝉暂时先将狗绳拴在荒庙门口的石墩上,道:“从大理寺回去后,平王提醒过我,你醒来可能会做傻事。所以我趁你养伤的那几天,往你的换洗衣物里撒了些香粉。今天下午我给你送药,见你和禾穗都不在房中,就想到牵它出来找你。它鼻子很灵,靠着一路的香粉味就把你找到了。”
张楹此时的心绪已经恢复平静,她声音极轻,“你为什么要救我?”
张蝉没回答她。
她绕过张楹,探了探刚才被她用木棍敲晕的禾穗的鼻息。当下有些不放心,于是从腰间掏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将金针往禾穗的脖子上的某处穴位一扎。禾穗当即晕死过去,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张蝉捡起刚才禾穗用来勒张楹的绳子,“这些事一会再说,你要是已经没事了,就过来帮我搭把手,我一个人搬不动她。”
说着张蝉双手紧紧拽着禾穗的双臂,她整个人向后倾,脚下打滑,像是有些站不稳。张楹见了,立即上前跟着抬起禾穗的双腿。
二人费劲全身的力气才将禾穗搬至荒庙的院外树下。
张蝉用刚才捡来的麻绳,先将禾穗的手腕捆了起来,打上一个死结,又将绳子的另一头系在树干上,再打一个死结。
做完这一切,她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被捆在树下的禾穗,“天黑以后她就该醒了,我们不能再久留。”
张蝉将狗牵走,正欲往大门方向,她见张楹还愣在原地,皱起眉头,道:“你还走不吗?”
张楹不为所动。
她清楚张楹的心思,她赶来的时候亲眼看见禾穗用麻绳将她死死勒住,可张楹的双手没有挣扎,丝毫没有打算反抗的意思。
张蝉即刻上前将人手腕一拉,抬步往门外去,“我今天已经够累了,一会怕是连走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你要是还想死,我可没工夫再救你。”
张楹直接被她拉走,二人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天黑。
“还好只是擦破了点皮。”
张蝉检查完张楹脖颈上的勒痕,之后用竹签挑了一点药膏涂抹在她的脖子上。
“你为什么救我?”张楹依旧没有放弃问她这个问题。
她上完药以后,坐在张楹身侧的另一张椅子上,“人命是可贵的,明明有机会活下来,何必又要苦苦寻死?”
“你不恨我之前占了你的位置?”张楹的声音很低,也许她已经习惯将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才会从一开始就没有直视过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就不会被赶出侯府,也不用在外受那么多苦。”
“我当然怪过你,自从我开始怀疑你的身份,心里就隐隐不痛快。因为我眼睛瞎了之后,竟然蠢到相信林楚君的话是真的,在离开盛京的时候我对你一直是存有愧疚的。”
她离开时,一直认为是自己占了张楹十六年的荣华富贵,甚至为此深深自责。
最后一切兜兜转转,二人身份再次对换,张蝉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老天爷在刻意捉弄她。
“不过,你若真有心想替了我,在祠堂那晚大可直接将我当成刺客,命人拿下。在那之后也不会告诉关于我芳儿的事,更加不拖着病体会去大理寺送证物,在最后还挡下林楚君那一剑。”
段明徽帮她彻查张楹的身世,才知张楹原是弃婴。
她不知家乡,也不知亲生父母,只有一个给人做浆洗的哑巴养母将她带大,连带着现在这个名字都是聂桓伪造的。
“我有件事相同你商量。”她问张楹:“你养母的事我会帮你想办法,如果之后你找到养母想离开盛京,不知你愿不愿意同蓟儿一起去扬州?”
张楹动了动眉心,她张开了口,却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林楚君已经死了,蓟儿年纪小,我打算明年春天送他离开盛京,去往扬州读书。我家在扬州曾置有一处私宅,虽然没有侯府大,可好在舒适。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同他一起去,换一个地方重新生活。”张蝉语气平静,像是在同她相商一件非常普通的事。
张楹怔怔地看着她。
她继续说:“我做这些并非是想让你感激我,也不是想让旁人觉得我有多善良,纵使是被说成妇人之仁我也认了,总之在我心里就是不希望你死。”
二人对坐,沉默良久。
张楹坐在对面,她垂下眼,面颊已经被泪水化湿。
她怪过张楹,也愿意放下。
“张蝉,”张楹突然站起身,直接对着她跪下,“你的恩情,我今生无以为报。”
她被张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忙将其扶起,“你不必如此,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受人摆布,将来可以堂堂正正地活着,只为你自己活着。”
*
天黑以后,张蝉整理完书卷正准备回房。
她刚到院中,正好看见院墙边树影攒动,一墙之隔外的那头好似有什么声音。
张蝉提着灯笼,好奇地抬头顺着石墙往上望。对上那双眼睛时,她顿住脚,整个人蓦然一僵。
看清是谁后,她蹙着眉,低声嗔怪道:“你好歹也是王爷,怎么又三更半夜扒人家墙头?”
段明徽坐在墙顶,长眉微挑,笑了一声,“你说的不错,你们家的墙确实砌得高。”
张蝉走近,在段明徽的面前停下,仰头看他:“为什么不走正门,要是让月娘看见把你当成刺客,我们府里的护院又那么多,你能打得过吗?”
“盛京人多口杂,到哪都有人盯着,大晚上的想要见你,就只能出此下策。”他纵身一跃而下,轻轻松松地就从墙头落地。
“我也有话想跟你说。”张蝉看了他一眼。
二人一起绕过矮墙,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好,那你先说。”
见他让她,她就先将自己今日在荒庙里找到张楹的事告诉他。
张蝉道:“所以要是没有你提醒我,可能我也没能通过香粉找到她的下落。”
段明徽闻言,皱眉说:“你又自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张蝉唇瓣紧紧抿起,才想起上次他离开时还交代自己回家后要处处小心,不能单独贸然行动。
“下次别一个人去,你要是不方便来王府找我,过两日我让师姐送信鸽来,若是你有麻烦,就传书给我。”段明徽叹息。
张蝉点点头,她站在他身后,垂目看向月下段明徽被拉长的影子。她故意踩住,喃喃地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救她?”
段明徽将她刚才的举动看在眼里,不禁唇角上挑。
听见她的问题,他收敛笑意,视线转而落在她半隐在光影里的面庞上,“你记不记得天兴四十一年那场宫宴,那晚你进宫在御花园里救我,还有天兴四十二年,你进宫给太后请安,路上为了替我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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