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一日在悬崖峭壁之下承诺救我,是以为姑娘要通过我找到位平川平反的证据,在下那时对姑娘还有用,那如果有朝一日,在下对姑娘来说没用了,那姑娘还愿意要我吗?”柳淮定定看着她的眼睛。
瞿心灯惊诧于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转而一想,认识柳淮这些时间,也确是是能知道他心中长存不安,遂瞿心灯挑起他的下巴,细细端详了一阵,道:“并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俊俏?”瞿心灯笑答。
柳淮也笑:“那在下可就要将姑娘当时的戏言当真了?”
什么戏言?瞿心灯回想,哦,对了,那是在悬崖之下,她说不过拜个高堂,到了黄泉之下可以做一对苦命鸳鸯。
这样好的样貌,也并非是不可以的。瞿心灯没有注意到柳淮被掩在袖子下几近颤抖的双手和他眼底呢几乎只是一闪而过的暗色。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过来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瞿心灯支着脑袋看向他。
“有。我还好奇,姑娘是京中贵女,如何想查平川一案?”柳淮将手细细擦干净,到瞿心灯身边坐下,凝视着她的眼睛,姿态亲昵。他没有问她一身武艺、一身伤痕、也没有问身后实力,而是这样问。
“我良善。我心中是公理正道。”瞿心灯笑。
“姑娘只说了一半。”
“何出此言?”
柳淮笑:“定然还是有其他原因的,心灯姑娘,你看上去真的像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江湖上肆意张扬的侠客,卷入朝堂斗争尔虞我诈,这很痛苦。其实我想,以你的本事和力量,就是暗中将那些作恶之人都杀了也北非是做不到。”
瞿心灯嗤笑:“要是世上所有事情都只靠打打杀杀就能解决就好了。”
柳淮也笑了起来。
真的一件难办的事情啊,瞿心灯心想
做人真难,瞿心灯只觉心烦,百般无赖用指甲盖抠着粗糙桌面上的木瘤子。柳淮看她垂着眼睫,以为她是伤心难受,凑近了正要安慰,此时瞿心灯又正好抬眼,她的发顶撞上柳淮的下巴。瞿心灯能听得耳边一阵闷响。
“嘶——”
“撞疼你了吗?”柳淮顾不上揉自己的下巴,连去查看瞿心灯的状况。
“疼倒是不疼——”瞿心灯拖长了调子,“柳公子身上好香。”
她的手不安分,抓起柳淮的袖子闻了闻。
“或许是沾上了院子里的花香。”
“当真不疼?”柳淮看向瞿心灯的目光仍是关切。
瞿心灯没理会,猛然将柳淮的袖子一拽,他没料到瞿心灯会有这样的动作,顿时向他那边扑了过去。
“心灯姑娘又戏弄于我。”柳淮抿了抿唇,眼神中有一丝执迷的痴色,撑在桌子上,很瞿心灯之间拉开一点点几乎是微不足道的距离,他能很明显很真实感受的她的温度,竟引得柳淮有些心猿意马了。
他的头微微撇向一边,看他似乎是少了些最初见他的假意逢迎,变得真挚羞涩了许多,瞿心灯心中莫名泛起一些异样开,忽而觉得自己此时的举动有些许像个负心汉来,便又将他推远了。
这个动作并非拒绝,而是有些惭愧。瞿心灯也知道自己做事混蛋,本想着不轻|薄他了,与情感纠缠在一起的暧昧之事过后再谈,遂避开他迎合上来的亲密。谁知道,碰上了一个贯来多心敏感之人。
柳淮满腔的柔情热忱捧起来,被她这么一推,竟像是落空了一般。像是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时间耳中竟有些听不清瞿心灯说了些什么,然而瞿心灯此时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柳淮的指甲在袍袖之下扣进了掌心,勉强唤回一丝理智回笼。
“走一步看一步罢。”瞿心灯正了正神色,“平川一案的幕后黑手,我绝不会姑息,眼下我与公主结盟,行事什么的倒是要方便些。”
“公主?可是母族是秦家的广宁公主?”柳淮声音低低的。
“不错,就是秦孝子将军的那个秦家,传闻将军失踪,我派去平川的探子没有发现秦孝子的尸体,我怀疑他没有死,眼下和秦家结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瞿心灯淡声道。
“都听姑娘的。”
*
“阿姐,你回来了。”瞿心灯甫一进门,明翎便迎了上来。
“何事?”
“那个同庚又来了,今天一天来了好几回。”
“好几回?她在这行宫里能来去自由,没有惊动守卫?”瞿心灯将眉一挑。
瞿夏接腔道:“是哩,少主,你可别小看这个叫同庚的姑娘,她轻功可好哩,那一天跟踪我回来我都没发现,进这行宫很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她还说她到太后的膳房里头偷鸡吃了呢。”
“轻功能看出是那一派的路数吗?”瞿心灯问。
明翎仔细想了想,道:“她的身法轻盈古怪,看不出来,有些古意,又有些野趣,不会是在前人的功法上面自创的吧?那她还真有些本事……欸,她又来了。”
她上前推开了明窗,后面便露出了同庚明媚的眼眸来,亮亮的,被发现了也没有躲闪,她从那一日放她回去之后,来了已经有五六回了。
“你来做什么?不怕我们把你扭了送到游龙卫去?”瞿心灯问。
同庚本来还笑嘻嘻的,听到瞿心灯这话顿时耷拉下嘴角:“喂,你不是瞿大侠的女儿吗?怎么说话这么凶?再说了,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瞿心灯挑眉:“那你是来找谁的?”
“她。”同庚手一指,真实明翎的方向。后者惊诧,手指了指自己,道:“你找我做什么?”
“你的身手好厉害!可以教教我吗?我可以拜你为师的!!!”这丫头眼中满是兴奋,倒是把明翎搞得不会了。
“昂?谢绝了,我不收徒。”明翎摆了摆手。
“不收徒?那你要怎样才肯教我?或者说你们要怎么样才能让我留下来?”同庚急了。
明翎看她这样子,顿时生出了一些要逗弄一番的意思,她作出一副并不感兴趣的样子来,背了过去。
“不收就是不收。”
“哎哎哎,别这么武断啊,我我我我吃得很少的,我还可以帮忙干活……这样,我看这鬼地方的那些夫人小姐都有贴身的丫鬟,你这么大一个小姐每个侍卫什么的,我可以当你的侍卫,但是求你将上次擒我的那一招教我,教我好不好?”
她言辞实在恳切,叫人着实没有拒绝的理由,瞿心灯摸着下巴想了想,明翎身边不喜小丫头们跟着,这个同庚倒是身手敏捷,胸有侠义之气,倒不如收了也算是为明翎解解闷。明翎冲瞿心灯抬了抬下巴,后者点了点头,明翎便点头答应了。
“也好,我正缺个小丫头……”
“等等!”同庚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屋子里头是瞿心灯说了算,她只觉得瞿心灯要比明翎心思深沉一些,眼下看她轻而易举同意,反而谨慎起来,“可说好了,我不卖身的!”
瞿心灯嗤笑,算是默认,摆了摆手让瞿夏领她下去收拾收拾,顺便让她去和连夫人支会一声,这个人暂时记在明府头上。
晚膳时,瞿夏过来和她二人说话,开玩笑说那个叫同庚的丫头怕是这些时候在外头饿狠了,吃了寻常三个她的量,明翎笑道:“能吃就好,她还说要和我练武,不吃饱了说不准连逃跑的劲儿都没有。”
“谁要逃跑了?”说话间,便见同庚洗干净了脸,穿着很瞿夏一样的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瞿夏拉着她讲了一下午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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