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外面那个许义又来找你玩啦。”席冰漪扒在周自衡的窗头,一把推开窗户,朝房间里正提笔练字的周自衡大声喊道。
周自衡露出一瞬间的嫌恶,他放下笔,摸了摸席冰漪的脑袋:“别在窗头,进来说。”
席冰漪风风火火,推开房门,四处寻找了一会,有些疑惑地问道:“师兄,你那只兔子呢?”
周自衡攥紧了小小的拳头。
那只兔子是周自衡在后山疯玩时捡到的,小小的孩子对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一向没有抵抗力,他欢欢喜喜地捧回来,得到林有别的允许后把它养在自己房间里。
席冰漪也知道这只兔子,她的房间和周自衡的离得不远,自从有了兔子,更是天天往周自衡房间里跑,两个人你一下我一下抚摸着兔头,笑得不可开支。
席冰漪这天跑过来找周自衡的时候正看见许剑淳带着许义上山拜访。她知道许义,但是不太熟,好像许义特别爱找周自衡玩,于是兴冲冲地跑过来告诉自己师兄这个消息。
“最近许义来得也太频繁了吧,他是特别爱和你玩吗?不然干嘛天天来。”席冰漪托着下巴道。
周自衡比席冰漪大,也有些早熟,他清楚地知道只是许剑淳有事所求,顺带着许义想从他这下手罢了。
但他还是愿意保护席冰漪的天真,含糊道:“或许吧。”
席冰漪眼眸发亮,她以为许义是周自衡的朋友,真心为周自衡高兴:“那你带他去见兔子了吗?他喜欢吗?”
周自衡脸色僵硬。
那是他和许义的第一次见面。许剑淳把许义丢下,嘱咐他要和周自衡好好相处后就急匆匆找林有别去了。
许义看起来比周自衡略大一些,身上锦衣玉袍极尽奢华,就连衣服的盘扣都是珠光圆润的珍珠,他却神色倨傲把玩着,好像这珍珠不过是不值一提的石头。
“你就是林有别的大徒弟?”许义语气玩味,提到林有别时不见丝毫尊重,周自衡本能不喜,神色一下就沉了下去,不想再理这个没礼貌又目视一切的少爷。
周自衡转身就走,心里咒骂一万遍这个锦衣玉食的少爷,不打算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喂,你师父可是让你多交朋友,你这样抛下我好吗?”许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精准捏住了周自衡的软肋。
少年时期的周自衡有心眼,但不多,更没有被折桂印折磨过。
他想起师父确实有这样的嘱咐,但又实在不想和许义这样的人交朋友,最后还是谦逊守礼占了上风,他选择试探地交朋友。
或许只是许义被宠坏了,也许他本性并不坏呢?
周自衡决定给他一个机会,于是带着许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让他见了自己养的兔子。
“我还没有给它取名字呢。”周自衡神色温柔,手指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兔子,语气是少年的珍视与喜爱。
像是要把宝贝分享给朋友欣赏,他小心翼翼捧着兔子送到许义眼前,目光闪亮:“看吧,很可爱吧。”
许义目光轻蔑,他视线在兔子身上打个转就挪走了,反而观察起周自衡的房间,轻笑道:“你这大弟子也不怎么样吗,房间都这么穷。”
周自衡见许义不喜欢兔子,便没再强求。听到许义冒犯的话,脸色又冷了下来,他终于不想再勉强自己,怒道:“你给我出去,以后也不要再来了。你父亲求的事,也绝不可能实现。”
许义收起轻蔑玩味的笑容,他阴郁地盯着周自衡,嘴角撇了撇,像条毒蛇。
但很快,那副湿冷得像发霉的雨天的神情消失了,许义转头换上热情洋溢的笑容,他解释道:“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嘛。”
“好弟弟,我真的错啦。”许义拽了拽周自衡的衣角,委屈道:“原谅我嘛。”
周自衡拂袖,不想再听许义的花言巧语,他立即转身去找林有别,想和她说以后再也不要看见许义这种阴暗小人。
周自衡愤怒地推门离开,走到半路突然心跳得飞快,他慢慢停下脚步,陡生不安。过了一会,周自衡又突然跑回房间。
然而一切还是迟了,他用力推门的时候,只能看见兔子无力乱蹬的后腿、惊惧惶恐的眼神,和恰着兔子脆弱的脖子、笑得阴沉的许义。
最终,兔子停止了挣扎,那双红红的眼睛失去了鲜活的光亮,彻底熄灭。
周自衡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
愤怒痛苦在他的身体里冲撞,面对许义那一双笑嘻嘻的眼睛,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许义!!”周自衡睚眦欲裂,眼睁睁看着自己宝贵的东西在眼前破碎,他再也控制不住,挥着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许义!
“你在干什么!”拳头砸向许义的瞬间,身后传来林有别的呼喝,但周自衡顾不了那么多,他再一次举起拳头,只是还没落下,就被林有别阻止了。
周自衡双目赤红,他抬头看向林有别,师父眼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在干什么?”林有别紧紧抓着有折桂印的那条手臂,手掌竟有些颤抖。
周自衡咬牙:“师父,他……”
话还没说完,许义突然咳了出来,换上一个热情又无奈的笑容:“可能是我在和兔子玩的时候不小心用力点了吧。”
周自衡又一次失去了理智:“你那是用力一点吗!你……”
他还想挥拳,但林有别紧紧抓住他,像铁一般,他动不了分毫。
“冷静。”林有别神情凝重。
许义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拍了拍兔子,那只本来“死去”的兔子竟然蹬了蹬腿,重新动了起来。“不过是假死而已。”
周自衡呆滞住了。
之后的一切,在他的记忆里都像是一幅空中画、水中月。
林有别和许剑淳的声音像雾一样飘远了,他竟然只记得许义那双诡计得逞的、阴郁的眼神。
许义说的没错,兔子当时确实只是假死。因为周自衡这一出闹剧,林有别妥协了什么他也不得而知。然而很快,他失而复得的珍宝,还是一天天衰败下去,最终倒在周自衡小小的掌心。
兔子身体的温暖一点点抽离,周自衡用尽方法却还是于事无补。
他突然意识到,许义只是用了什么方法延缓了兔子的死亡罢了,看似是假死,但其实死亡在那一天就已经预订了日期。
周自衡痛苦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兔子冰冷的尸体,一滴泪从他脸颊划过。
林有别和周自衡为这只兔子做了个简单的葬礼。周自衡眼底还残存着泪光,林有别不忍,她把周自衡拥入怀抱,轻柔地拍了拍小孩单薄的脊背。
“你放心,我没有答应许剑淳的请求,以后咱们再也不和许义交朋友了,我们开开心心的和师妹师娘一起生活,好不好?”
周自衡将自己埋在林有别温暖的怀抱里,他贪恋师父的温柔,在他无父无母孤身一人的日子里,是林有别谢允和席冰漪给予了他家的感觉。
他摇摇头,挽起衣袖,轻声说:“师父,折桂印颜色变了。”
林有别陡然僵硬,她看向周自衡手臂,那支原本无色暗淡的桂花,此时已经呈现很淡很淡的黄色。
她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都怪我,都怪我……折桂印蚕食情绪,越剧烈的情绪越快被吞食……”
林有别眼泪簌簌而下,她哽咽,“如果我能阻止许义,你就不会……就不会……”
周自衡轻轻拂去林有别的泪珠,两人相拥在一起,他轻声说:“不怪你,师父。没有他我也会这样的,师父,你别和师娘师妹他们说。”
从他带着折桂印出生开始,他的命就已经注定了。许义不过是个导火索、催化剂,周自衡明白,但很难无动于衷。
少年满腔的恨意在胸口激荡,为许义,也为不得不走上既定道路的自己。
“师父,你答应许剑淳吧,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满足他、捧着他、让他得偿所愿,再让他狠狠摔下——
或许是再见许义,周自衡难得想到了些往事。那些记忆里浓烈的喜爱、愤怒、憎恨,已经逐渐远去了,成为了记忆里平淡的蚊子血。他抚摸着橙红的折桂印,目光平淡。
好奇怪,折桂印怎么还是橙红的?周自衡疑惑,为什么没有加深颜色?
他百思不得其解,靠在“驿站”的窗户边,思绪飘远。
张远寒在港口附近找了个类似于“驿站”的地方——周自衡不清楚在西合芹这种地方叫什么,但总归就是和驿站的功能是一样的。
张远寒把许义哄好后,就带着他们一行人来到这里,说是这店家与张氏有合作,乃是“御用驿站”。
席冰漪捧场地“哇哦”了一声。
霍钦却扫兴道:“御用?你们张氏也能用上这种词了?”
周自衡在一旁补刀:“也就这里是西合芹了,你看在庄兰他敢不敢这么说。”
说着,他捏了捏红尘剑,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要是真敢说,等下朝廷就来人把他们全端了。”
张远寒讪笑:“过过嘴瘾、过过嘴瘾。”
一行人安顿好都已是深夜了,许义早不知去向,周自衡这会也懒得去寻仇。
天大地大不如自己休息最大。
他斜斜坐在窗棂之上,一条腿随意曲起,手臂懒散地搭在膝头,缓缓擦拭红尘。另一条长腿则垂落下来,在寒风中轻轻晃荡。
窗外漫天飞雪,北风卷着冰晶灌入周自衡微敞的衣襟,他却浑不在意。
身后燃着一盏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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