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华已经在等他，见人进来，埋怨道：“你陪别人出去玩。”
“不是去玩。”明晏舒展着四肢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哼”了两声，“是出去避避风头。”
澄华上下打量着他：“摔伤了吗？”
明晏笑了起来，唏嘘道：“你消息真灵，派人跟踪我呢？”
“那倒没有。”澄华也没直说，“昨天我去母妃那边请安，听她们说的，后来葛云又去检查了那座断桥，发现上面的麻绳是被刀割断的，好大的胆子，这是想摔死你呢。”
明晏揉了揉肩膀，冷哼：“那山坡又不高，滚下去摔不死，我倒是更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又在悬崖边放了毒虫过来，时浅说那些绿眼睛的蜘蛛是你们魔教养的什么五蛊虫。”
“蜘蛛。”澄华蹙着眉，“这事我让风晚去查了，你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楚王呗。”明晏不假思索，“那天我让他当众出了丑，还让他摔断了一颗门牙，肯定恨我恨得咬牙痒。”
澄华面露不快：“清州天高皇帝远，楚王这条地头蛇是嚣张惯了，但他来了帝都还敢这么无法无天，我必定要给他好看。”
明晏似乎听出点什么，调侃道：“你要帮我报仇？”
澄华眨了眨眼睛，看起来一脸使坏：“等会你就知道了，前几天我在忙红莲祭，眼下得了空，教王好歹也不每天管着我了，阿晏，陪我去逛逛吧，有段时间没和你出去玩了。”
明晏本想推辞，澄华已经兴冲冲地从旁边抱了一件新衣服过来：“红莲祭一般都是要穿红色、或者绣着红莲的衣服，我给你挑了一件，快试试。”
明晏目光微沉，不悦的情绪就那么显而易见地挂在脸上，一口拒绝：“我讨厌红色。”
“穿给我看。”澄华不依不饶，拿着衣服在他身上比划，“你从来没穿过红色，可我觉得你穿着肯定好看。”
“澄华。”明晏冷冷地喊他，“何必强人所难，你总要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澄华站直身体，半晌后把那件衣服扔到了床上。
***
两人一起出了门，渊冰和时浅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烟花忽然炸响，将夜幕照耀得一片璀璨，几人同时抬眸，看着远方的五彩斑斓的天空。
明晏的目光却落回了时浅身上，讥笑道：“你说修罗场为什么天天穿黑色，像不像乌鸦精？”
“乌鸦精？”澄华跟着看了一眼，捂嘴偷笑，“教王还真的养了好多乌鸦，他们说那叫神鸦，据说能跨过大海，从万流飞到太曦呢！”
明晏心里不舒服，他没有接话。
乌鸦都能飞到太曦，他却只能被困在这里，九年的时间弹指即逝，仿佛是在做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时浅其实注意到了那束目光，他也在一眨不眨地看着明晏——每当光影朦胧的时候，他都会感觉这个人实在太苍白了，风吹起衣角，吹动漆黑的发梢，像个随时会碎的瓷人，让人心生怜惜。
***
大街上挂满了红莲灯，信徒低声念着教义，那种宛如魔障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心烦。
稍微逛了一会，澄华拉着明晏在河边的茶铺里坐下休息。
明晏拉开衣领，心烦气躁地叹气：“真的吵死了，早知道还不如在天恩寺多住几天清净。”
“喂。”澄华推了推他，“别发呆，你看谁来了？”
明晏望过去，眉头猛地紧皱。
果然是冤家路窄，万流有八个王爷，他们就这么巧，不偏不倚撞上了关系最差的楚王李承。
澄华装模作样地给他扇风：“他敢害你跌下悬崖，这口气我可忍不了，动他不？”
明晏想起之前澄华的话，笑道：“大庭广众，动不了。”
澄华不以为然，恰好楚王抬头也看见了他们。
楚王一脸晦气，加快脚步赶紧绕了个弯装作没看见主动回避。
澄华喜笑颜开地又戳了戳他：“看，他带着小儿子一起来的，那是他近几年最喜欢的小妾生的，宠得不得了。”
楚王有十六个儿子，这次跟着他进京的是幼子李瑾，稚子贪玩，这会已经落下一大截，蹲在路边的小摊边好奇看个不停。
澄华小声道：“柿子也要挑软的捏，我知道他今天要走这条路，专门过来守株待兔呢。”
明晏好像兴致不高，淡道：“你马上要大婚了，娶的还是他死对头宁王的女儿，这种时候还招惹他？他要是再因为这事恨上你，往后有的是麻烦。”
澄华不肯：“谁让他欺负你，那天在月下云庭门口的事我也听说了，油头大耳的丑东西还敢对你想入非非，我早就想出这口恶气了，动不了他，我还动不了他儿子？”
明晏豁然抬起头来，强调：“楚王没有碰过我。”
“我知道。”澄华默默看了他一会，认真道，“不用每次都重复一遍。”
“呵呵。”明晏笑得不明所以，眼神越发尖锐，“和那种人扯上关系，光是想起来就让我作呕。”
澄华扭头，命令道：“渊冰，把李瑾给我绑来。”
渊冰倒抽一口寒气。
澄华又看向时浅：“你一起去，手脚干净点别被人看见，然后沿河一直往下走，去前面的离渡桥下找我。”
难兄难弟互望了一眼，硬着头皮跟着幼子李瑾，一人望风，一人动手，直接一拳敲晕抱入怀里绑到了主子面前。
离渡桥的桥洞下，渊冰压低声音，看着澄华：“殿下，人弄来了，怎么办？”
澄华转了一圈，听着幼子嘴里呜呜咽咽的哭泣声，面上仍是一点表情都没有，淡漠地道：“先揍一顿，然后扔到圣坛上去，一会教王要带着三神女宣誓教义，让他好好听着学一学。”
明晏不冷不热地看着，余光从时浅的脸庞上滑过：“稚子无辜。”
时浅仿佛想起来什么事情，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交错在一起，心头都有些莫名的酸痛。
“这小孩子也是个赫赫有名的小霸王了。”澄华挑了下眉，反驳道，“子不教父之过，楚王色迷心窍，生出来这么个造孽的玩意。”
“也对。”明晏笑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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