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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道个别吧

贺卿生没有回答,对严行一扬扬下巴,“跟你师父道个别吧。”

她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煞气在贺卿生开口后,立马温顺起来,可依旧阻止不了那抹蓝色身影消散的速度。

严行一明白了贺卿生的意思。

当即噤声,神情庄重而眷恋,他扑通跪在魏春风面前,郑重地叩首三下。

每一次俯身都是泪水的积蓄。

等他再直起身时,额头正中鲜红一片,眼角尚有水渍留痕。

时不待我。

幻境同魏春风一同消散,天地万物尽化为一道春风。

贺卿生隐约感受到一股暖意。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一道金光藏进了煞气堆中,像两个嬉闹捉迷藏的小孩般,悄然隐匿了身形。

咕噜咕噜——

寒冰湖尽融,再次掀起波澜。

贺卿生眼疾手快将应去劫三人从水中捞回岸边。

整个地下宫殿,又重新恢复原本清幽孤寂的模样。

严行一瘫软的身体在落地刹那一骨碌翻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按压梁王胸口。

等梁王睁开眼后,才松了口气躺倒在一旁。

但老天爷并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变故再次出现。

一根黑色石柱中发出指令,九根浮雕巨柱剧烈晃动。

无数碎石蛮横坠落,将地面砸出大小不一的深坑。

这不是幻境,而是真实的塌陷!

贺卿生拽着应去劫,严行一再次撑起结界,他们仓皇地东躲西藏,往门口狂奔。

两道身影掠过,地道出口错综复杂的路口全然堵死。

“小心!”严行一逃窜的间隙,拽了一把应去劫。

只见他先前站的位置,被一块水缸大的石块洞穿。

原本同样聚精会神注意落石的应去劫疑虑横生,但当下不是汇报情况的好时机。

得有生路。

“多谢。”贺卿生凝神聚息,翻上了应去劫头顶。

那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严行一自己躲避落石,还要小心着梁王别因体力不支被砸死,也顾不得是谁跟他道谢的,满心满眼写着三个大字“我要活。”

他们退回了地下宫殿。

九根玄铁柱已经倒了七根,只剩下一小块狭小的空间,还在不停的被挤压殆尽。

煞气翻涌,贺卿生几乎克制不住心中的戾气。

“应去劫,手。”

应去劫毫不犹疑伸了上去,紧接着一阵细微的刺痛。

血珠成串冒了出来。

此时再从山神陵墓中夺力量,无异于虎口夺食。

但风险总与收益共生。

这只是小赌,贺卿生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上方天启塔地面建设时坚硬无比,突破口只能是地下错综复杂的地道。

跟随从霜进来时,贺卿生估算过,这样密集程度的地道,多处相交地最为薄弱。

她需要的,就是攻破那处薄弱的土壁。

煞气咬了魏春风似被勾起了瘾,贺卿生手指一阵刺痛。

她眼中怒意难捱,一巴掌扇飞了那股煞气。

其他的触手才老实地寻找起了生路。

许是她用力过大,身下的男人闷哼一声。

贺卿生赶忙松了力道,应去劫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她当即按住应去劫的伤口止血。

返程的煞气讨好地蹭了蹭她手背,快而急地撞碎一面土墙。

“这边。”

严行一双眼放光,拖着梁王进入破开的暗道。

应去劫也紧跟其后。

远离地宫后,贺卿生才发现,戴仙韵和从霜的目的是毁了这全部暗道。

只不过坍塌以宫殿为圆形向外扩散,要是以普通人的奔跑速度,无论怎样都会被活埋在地下。

但应去劫、严行一,怎么也算不上普通。

梁王被严行一揪着衣领,也硬生生拖到了安全地带。

破开土层。

三人像是泥捏的土人,带着满身尘土重返人间。

满天星河灿烂夺目,深秋的林间毫无萧索之意,只让人觉得熟悉可亲。

林间的秋风,都凉爽清透。

梁王身子一软跪在地上,严行一不顾形象的瘫坐一坨。

只有应去劫支撑着身体,担忧地望向贺卿生,方才她受伤的那处还没有处理。

可接连的变故下,贺卿生好像没注意到一般,全然不管伤处。

小木偶又只剩半截,她缩在里面不愿露面。

应去劫看不到她完整的魂魄,抬头就要继续往小木偶上滴血,被贺卿生一把捏住手心制止。

他看不清贺卿生的神色。

“生生,你的伤……”

“应医师,你们怎么在这?”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问询。

应去劫有些烦躁。

“师父,殿下?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们刚刚钻出的洞口处,冒出了两颗脑袋。

齐绾麻利地翻上地面,跪地伸手用力,将洞里的上官定安拉了出来。

上官定安将手中的麻绳分了一截递到齐绾手中,随后二人对视一眼,又吭哧吭哧默契地拽上来两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麻神捆着的,不是从霜和戴仙韵两人又是谁。

齐绾掸了掸灰,又极顺手拍了下上官定安后腰。

似想起自己师父在场,缩了缩脖子冲严行一露出个讨好的笑。

一众人灰头土脸,齐绾和上官定安衣角微脏,生龙活虎地站在人群中。

十分地吸引火力。

贺卿生默默将断掉的一侧藏了藏。

只听严行一咆哮道:“齐绾,你不是说你去的是东南沿海吗?”

“啊?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在东南沿海碰到去腹地救灾的这小子的?”严行一叉着腰站起来,指着上官定安,像一个一点就炸的炮仗。

齐绾深觉大事不妙,在荒郊野岭碰到师父的惊喜一扫而空,往上官定安身后面躲了一步,生怕严行一下一秒冲上来揪她耳朵。

嘶。

贺卿生跟应去劫咬耳朵:“这动作不纯挑衅吗?”

但在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严行一的怒气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满。

应去劫无奈:“你别撺火。”

严行一走了两步狠狠踉跄了下,顿时偃旗息鼓,方才跑得他腿脚发软,再走怕是要摔了。

齐绾和上官定安赶忙一左一右扶住严行一。

严行一甩开上官定安的手,恨不得两眼一翻晕过去。

他指着齐绾“你你你”了半天,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贺卿生将从霜和戴仙韵又拴紧了些,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的岳婿闹剧。

连要同严行一算账一事,都变得不是很要紧了。

应去劫则时刻注意着贺卿生是否有异样,对三人的闹剧置之一笑。

“师父——”齐绾拽着严行一染了灰土的蓝色披帛,拉长语调撒娇。

贺卿生望着那抹蓝眼熟得紧,突然意识到那是魏春风蓝色道袍的布料。

颜色,花纹如出一辙。

想到魏春风在她耳边留下的那句话,贺卿生暂时按下了对严行一的怀疑。

幻境中,还有另一股神秘力量的掺手。

引诱严行一,或者说,引诱进入幻境中的修士生出心魔。

“别叫我师父,谁管得住你,你叫谁师父。”严行一指着上官定安,“喏,我看上官大人就不错。”

“当相公的哪能当师父。”齐绾极小声地反驳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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