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飞舟平稳地穿行在云层之间，阳光洒在光滑的船体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晕。船舱内，谢寄柔把玩着玉瓶，她对面坐着纪明蘅，姿态沉静，目光望着舷窗外不断掠过的云海。

飞舟的轻微颠簸似乎并未影响谢寄柔的好心情，她忽然转过头，一双灵动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纪明蘅，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促狭。

“纪明蘅，”谢寄柔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快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让我哥对你另眼相看的？”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其实我对你可好奇了！我哥那样眼高于顶的人，居然会…嗯，喜欢上一个小婢女？”

纪明蘅闻言，目光从云海收回，落在谢寄柔充满八卦欲的脸上，无奈地牵了牵唇角：“二小姐说笑了。二少爷…待下人一向宽厚，并无特别之处。‘喜欢’二字，实在无从说起。”她的语气平和，带着一贯的温顺，试图将这个话题揭过。

谢寄柔却像没听见她的否认，或者说，她根本不信。

她自顾自地晃了晃手中的玉瓶，继续兴致勃勃地追问：“哎呀，你就别瞒我了！快说说嘛！对了对了，”她像是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问题，眼睛睁得更圆了，“我哥他那头白发，你就…就不觉得别扭吗？看着不吓人？不觉得奇怪？”

这个问题比之前的八卦更直白，纪明蘅抬眸，清澈的目光平静地直视着谢寄柔：“不觉得。”

“啊？”谢寄柔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惊讶地张大了嘴，“你不觉得？真的假的？”

她放下玉瓶，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要确认纪明蘅的表情，“府里可没几个人觉得他那头白发不奇怪的！小时候，还有不懂事的下人偷偷叫他‘白头翁’呢，被他听见，狠狠教训了一顿，后来就没人敢当面说了，可私下里……”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分享独家秘闻的得意神色，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哦，这事可没几个人知道得特别清楚！我二哥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他刚出生那会儿，身体弱得很，大夫都说可能养不活了。”谢寄柔的语气带着一丝后怕。

“后来，是我爹娘想尽了办法，据说……是借了琉璃城的一样宝贝！”她神秘兮兮地竖起一根手指，“好像叫什么……琉璃珠？对！就是琉璃珠！用那宝贝才勉强保住了二哥的小命！但是呢，”她话锋一转，“命是保住了，可那琉璃珠的效用也怪，从那以后，二哥的头发就一天天变白，年纪小小就……唉，就成了现在这样啦！”

谢寄柔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纪明蘅，期待从她脸上看到震惊、同情或者恍然大悟的表情。毕竟，这可是连府里许多老人都不甚了了的秘辛呢！

然而，纪明蘅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那张清丽的脸上，神色依旧平静，仿佛谢寄柔讲述的只是一个寻常的故事。她的眼神甚至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在那平静的湖面之下，似乎有什么极其幽微的东西一闪而过。

她迎着谢寄柔探究的目光，樱唇轻启，给出了一个让谢寄柔彻底愣住的回答：

“我知道。”

“你……你知道？！”谢寄柔彻底懵了，杏眼睁得溜圆，手里的玉瓶差点滑落，“你怎么会知道？！这事连府里好些管事嬷嬷都不太清楚具体缘由啊！”她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纪明蘅，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安静的婢女。

电光火石间，谢寄柔猛地一拍手，恍然大悟，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哥告诉你的，对不对？！”她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指着纪明蘅，一副“被我抓到了”的表情，“他连这个都告诉你！这还不是喜欢你是什么？！天啊！他居然会跟人说这个！你，你太厉害了！”

面对谢寄柔灼灼的目光和笃定的猜测，纪明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重新投向舷窗外翻涌的云海，唇角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复杂的笑意。

她没有回答谢寄柔的问题。

但那无声的微笑，在谢寄柔眼中，无疑就是最有力的默认。谢寄柔捧着心口，看着纪明蘅沉静的侧影，只觉得这个小婢女身上，瞬间笼罩上了一层让她无比好奇的光晕。

清晨的曦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在谢玉宸的书房内洒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丝烦躁。谢玉宸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本该在卯时初就出现在他手边的、盛着清润蜜露的青玉盏，此刻却踪影全无。

“石鸣！”谢玉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冷峭。

管家石鸣几乎是应声而入，垂首恭敬：“公子。”

“纪明蘅呢？”谢玉宸的目光并未从空荡荡的桌面移开，语气平淡，却让石鸣心头一紧，“今日的蜜露，又误了时辰？”

“这…”石鸣额角渗出细汗，“小人这就去催，定是厨房那边耽搁了。”

他心中叫苦，这二公子对吃的东西挑剔得很，偏偏这往日负责此事的纪明蘅姑娘似乎总有些…状况。

石鸣不敢怠慢，脚下生风地赶往纪明蘅通常待命的后院小厢房，却扑了个空。问过几个洒扫的仆役，才得知纪姑娘竟还在大厨房那边帮忙。石鸣心中疑惑更甚，匆匆赶往位于府邸西侧的厨房院落。

刚踏进院门，石鸣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纪明蘅并未在厨房内忙碌，而是背对着院门，蹲在厨房外的墙角根处，纤细的身影几乎蜷成一团，肩膀微微动着，不知在做些什么。

“纪姑娘！”石鸣来不及细看，也顾不上许多，扬声喊道，“快！公子在书房等着呢，唤你过去！”

纪明蘅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肩膀一缩，迅速站起身转过来。她脸上带着一丝仓促，衣裙下摆似乎沾了些尘土。“石管家？公子找我？”

“是啊，为蜜露的事，公子有些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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