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厨房外的墙角,季清叙双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妈妈在背后说她坏话,其实在她意料之中;但妹妹这样附和妈妈,甚至还主动添油加醋几句,却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季清叙一直以为,她与妹妹只是不亲密,但真有个什么,还是会彼此互帮互助。她从来没想过,妹妹竟会在背后这样中伤她。
季清叙双手攥着拳,因为心潮起伏,两只手不可控地轻颤着,浑身一下像被冰水浇透,一下又像燃起一把熊熊烈火。
厨房里头的话题不知不觉已经从她换到了爸爸季林木。
曾秀艾迭声地向小女儿抱怨,丈夫平日里如何对她大小声,如何冷暴力不搭理她,如何对她挑三拣四。
最后,曾秀艾咬牙切齿道:“你说他把我当什么!他跟他那个妈一样,根本没拿我当人看!我当初就不该嫁给他!”
季语辰糯糯的安慰声随后传出:“男的都这样的嘛,我同学的爸爸喝了酒还打她妈呢,起码我爸不酗酒不打人……”
季清叙摇了摇头,轻轻沉出口气。
她没再进厨房,轻手轻脚地往房间走了。
魔幻。
活到现在,若是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家庭,那就是:魔幻。
走进房间关上门,孟向珩依然坐在书桌旁,闻声投来目光。
见她空手回来,他疑惑挑了挑眉:“没拿水杯?”
季清叙一怔,轻笑诌了一句:“出去上了个洗手间,就忘记杯子的事了。”
孟向珩视线停在她脸上。
朝夕相处这么久,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出去一趟,心情似乎更糟糕了。
犹豫一阵,最终还是不希望两人之间藏着掖着什么,更不想她独自承受,所以他还是问了句:“你妈又说你了?”
刚才她第一趟回来就不太开心,说是跟妈妈争了几句,所以他猜她第二趟出去,岳母余怒未消,又跟她吵嘴了。
季清叙抿唇,就这么原地站在门板后看着他。
她不想跟孟向珩倾诉太多负能量的,尤其这种家人之间的龃龉,说太多也挺丢脸的。
但孟向珩实在敏锐,他都猜到这个程度了,她还要瞒着,倒显得生分。
“是,但又不全是。”
孟向珩听出她此刻心情复杂,合起书放到桌上,搬动椅子转向她,正色道:“我可以做你的树洞。”
季清叙一默,与他对视几秒后,又忍不住偏头笑了下。
他说可以给她做树洞,而不是一味地问她怎么了,这叫她少了心理负担,因为树洞是沉默的,倾诉或不倾诉,主动权都在她,也不用担心树洞对她倾诉的内容指摘任何。
季清叙走到他跟前,稍稍抬了抬手,孟向珩便伸手将她的手牵住了。
指尖触到他掌中的温度,季清叙似是生出许多气力和勇气,说道:“我妈或我爸,再怎么明里暗里说我,我或许会生气,但已经不会伤心。可是我妹不一样……”
她叹了口气,刚才厨房里妈妈和妹妹说她的那些话,她连复述都说不出口,所以只笼统告诉孟向珩,自己听到妹妹说她坏话。
“我虽然对她有隔阂,但一直把她当成最重要的亲人,也是以后我爸妈老去离开这个世界后,我唯一的血亲。”
季清叙摇了摇头,眼眶有些湿红,“我表达能力不好,没办法精准跟你描述我现在的心情。大概有点伤心,有点失望,也有点膈应。或许,还有微妙的恨意吧。”
孟向珩望住她,他的眼神像大海一样广袤深邃,让她觉得被承载。
“那就允许自己伤心、失望、膈应,甚至恨。”
他长腿微敞着,手上稍稍用力,拉了季清叙一下。季清叙便顺势立在了他双腿之间,像被他包裹。
“所有情绪都有个过程,等情绪过了再去考虑让你伤神的人和关系是解决还是搁置。”
季清叙歪头看了他一会,轻笑:“说你像卡皮巴拉,你还真是卡皮巴拉。不过你说得也对,凡事总有个过程。”
说着,她垂眼去看孟向珩的左腕。
除了腕表之外,他腕上还戴着她前几天生日送给他的那条金手链,从戴上开始,他就再也没摘下,连洗澡睡觉都戴着。
季清叙伸手去摸那颗卡皮巴拉的硬金吊坠。
孟向珩看向她的手,片刻,又看回她的脸,问道:“要不要继续听故事?”
季清叙对上他视线:“不会口干,嘴唇起皮么?”
孟向珩失笑,用下巴点了点桌边的保温壶:“你不是给我拿了水。”
季清叙迟疑几秒,也就笑着同意了:“那好吧,你继续讲,把刚才没讲完的《海的女儿》讲完。”
说完,她抽了抽另只还被孟向珩握着的手,却没能抽出来,便提醒他,“我不能这么站着听吧?去床边坐会。”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椅子。
孟向珩说:“坐床边干什么,这不有现成的地方?”
他踮了踮右脚脚跟,屈着的长腿便跟着抬了一下。
季清叙会意,心口一下浮痒起来,目光也开始闪烁,不好意思继续与他对视。
“这不好吧……太奇怪了。”
她长睫低垂,小声说道。
孟向珩心率也有些加快,叫她坐自己腿上是临时起意,说出来之后,再想象那个画面,他便觉得亲密极了。
他耳廓微微泛红,却又因为季清叙的扭捏,反倒生出了更多期待。
“有什么奇怪,别人不也这样。”
他说完,干咳一声,喉结轻轻浮动。
季清叙心说人家正常情侣确实会这样,但问题是,他们又不是什么正经情侣。
坐大腿在她眼里,是比同床共枕更亲密的举动。毕竟睡觉眼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犹豫了一会,她还是坐了下去。
温香软玉入怀,孟向珩大脑有一瞬空白,两秒钟后,他才展臂揽在她腰后,微微收拢。
男人的气息几乎将她包围得密不透风,他身上那阵奇妙的香气也一下变得浓郁。
季清叙不自在地屏息一秒,恍然想起刚刚午睡前,孟向珩别有意味地问她,知道为什么会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吗。
她心跳微促,小心翼翼调整着呼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自若。
“我重不重?”
她原本两手僵硬地搭在自己腿面上,想了想,又将一只手绕过他颈后,搭在了他肩上。
“不重。”
孟向珩说道,拿来桌上书本,翻到刚才读过的那页,抬眸看了眼季清叙,“继续念了?”
男人的体温在不断浸染着她,不止他们相依的胸前身侧,更有她坐着的,他的腿面。
季清叙腰杆僵直,暗自庆幸今天没穿裙子,穿的牛仔裤。
“好、好的……”
她应声,应完之后,顿时又红了脸,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出她的紧张磕巴。
孟向珩目光落在书页上,逐句念了起来。
他的嗓音如触手光滑温润的美玉,不知不觉,季清叙就忘记了羞赧,沉浸于他讲述的故事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书页上移目,觑了孟向珩一眼。
他并未察觉她的小动作,仍专注地念着。
因为专注,他身上的神性便再次浮现。
季清叙注视他一会,心头忽然像有小鹿乱撞。
想了想,她状似不经意,人更亲密靠住他的同时,将另只手也搭在了他肩上,双臂便虚虚地环住了他肩膀。
孟向珩半拥着她,诵读的声音顿了半秒,随即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继续念下去。
季清叙敏锐察觉他的停顿,但什么都没说,只弯唇,将脑袋也靠在了他肩头。
日头渐渐西斜。
等最后一缕夕阳也被夜色吞没时,季林木终于下班到家,曾秀艾喊三个小孩吃饭。
在生人面前,季林木总是一副憨厚样,在孟向珩这位初次见面的女婿跟前也不例外。
今晚菜色丰富,桌上有一道笋干菜烧肉,是三松特色菜,季清叙自从去江城上大学后,就鲜少再吃到。
她连着吃了两块肉,正要再夹第三块,曾秀艾忽然眼疾手快,伸长手调换了餐盘位置,将季清叙面前的笋干菜烧肉挪到了季林木跟前,把季林木那边的一盘苋菜换到季清叙这边。
“你也吃。”
曾秀艾笑睨着身旁的丈夫,神色带几分不自觉的讨好。
饭桌上空气为之一静。
季林木横了妻子一眼。
季语辰看看爸妈,再看看姐姐,而后继续闷头吃饭。
季清叙则与孟向珩对视一眼,尴尬朝他笑了笑。
孟向珩也没多余的反应,只回以一个理解的淡笑。
吃过饭,一行人在客厅坐下商量会亲和婚礼的事。
曾秀艾直接表态,家里大事向来都由季林木做主,她听季林木的。
季林木沉吟一会说道:“我看别人办婚礼都是国庆元旦五一这样的假期。”
孟向珩想了想说:“五一都过了,国庆可能有点赶,不如元旦?”
他说完,又扭头看向身旁的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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