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师侄”唤醒了元慎大半神智,少年神色一僵,他哑口无言地看着刚从外面走进来的玉秽,又看了眼倒在榻上咳嗽不止的舟行晚,最终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心。
他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他居然真的差点杀了舟行晚!
颤抖的掌心里似乎还黏有青年肌肤上的余温,元慎神色怔怔,他无力地做了个抓握的动作,随之而来的却只剩一片虚无,再也没有刚才的温软触感。
玉秽扶起舟行晚检查了一遍,突然皱起眉头:“你刚才运功了?”
舟行晚好不容易从窒息的难受里缓了过来,骤然听到这句,又沉下脸:“我运你……”
【滴!滴!滴!】
警告声适时响起,舟行晚满脸不高兴地换了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师兄说话要有证据,空口白牙胡编乱造的那叫造谣。”
他爹的,他都差点死在这了,哪儿来的什么力气运功?
玉秽的语气却十分肯定,他给舟行晚输了些灵力疗伤,柔声问:“蘅晚不惜忍痛也要动用灵力,想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能不能给师兄也说一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他说这话时,又切换成了一贯在人前显露的温和。玉秽浅浅地冲着舟行晚笑了一下,然后十分心疼地摩挲着对方脖子上的掐痕,动作极其自在关怀,仿佛刚才那个冷厉进门的身影只是二人的一个错觉。
——舟行晚也差点真的以为那只是一个错觉,但又立马在下一瞬清醒过来:他穿过来不过短短半月,就已经深谙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玉秽不笑还好,一笑指不定又在心里憋着什么坏,尤其是现在这种人畜无害的笑,玉秽越想把自己摘得干净,就越难掩饰其内里的黑心。
他冷然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003好心提醒:【宿主,你刚才不是还在问静元针的事吗?】
“……”
想起什么,舟行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他原本平静地回视着玉秽,听了003的话后,不过五秒,就默不作声移开了目光。
……不是,他就试了一下那些灵力还能不能用,一感觉到痛就立马收手了,怎么这也能被玉秽发现?
他是属狗的吗?!
舟行晚有些气不过,他算是发现了,这个玉秽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明明他穿过来之前的运气也不算差,怎么现在到了玉秽跟前就哪哪儿都碰壁,连个架都吵不赢?
如果不是受限于人设,舟行晚真想撒开手跟玉秽两个人干一架,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就算真的打起来,也不过是在他vs玉秽的败绩上再添一笔而已。
天杀的,别人穿越那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连个金手指都不肯给他!
“也罢,蘅晚不想说就不说了。”
故作惋惜的声线打断了舟行晚的思绪,青年抿着唇侧眼一望,就看到玉秽叹了口气。
也在这时,他仿佛终于想起房间里还有个人,玉秽转目看向元慎,问:“慎儿,你怎么样,没被吓到吧?”
很好,有点良心,还知道自己刚才吓人。
舟行晚恨恨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想要不是刚才玉秽突然出来,他现在恐怕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哪儿还要在这里跟人演戏?
元慎摇了摇头,他垂首看向自己的手心,欲言又止:“我刚才……”
“不是你的错。”玉秽轻声安抚,“想来是之前埋针的后遗症,听说有些人受不住痛会性情大变,你师父心里应该也很自责。”
舟行晚:?
他自责个屁!
顾及着又开始在脑子里嗷嗷作响的警报声,舟行晚忍住了没吭声,最后也是咬着牙磨了几下。
伯侄二人又寒暄了一阵,才刚经历过差点弑师这样巨大的冲击,元慎神情有些恍惚,玉秽没说两句就看出他不在状态,于是放人离去。
走了一个,屋里还剩一个。舟行晚给自己倒了杯水,同时不动声色地开始思考该怎么把坏了自己好事的另一座瘟神也送走。
手里的瓷杯却突然被人夺了去,过满的液体从杯子里晃了出来,将舟行晚手指淋湿,青年沉着脸看向肇事者,他没开口,在等玉秽主动解释。
“这是昨天剩的,你身子没好,不宜喝冷水。”
微微抬指,一抹白色的灵气绕在瓷杯周围温养了一阵,玉秽淡笑着将杯子递了回去:“现在可以了。”
舟行晚却没了喝水的兴致,他看着玉秽手里那只瓷白鎏金的杯子,忽然一笑:“不管冷的热的,我现在住在师兄这里,一切都是师兄给的,有就已经感恩戴德,哪儿敢再挑三拣四。”
这话无疑是把挑衅搬到明面,玉秽素来要脸,舟行晚本以为他这回不会再忍下去,就见对方神色不变,只又将瓷杯递到自己这边来了点,温和道:“师弟有这个觉悟就好。”
舟行晚:……
他收回刚才的话,玉秽要脸个屁!
他就没见过比玉秽脸皮更厚的人!
舟行晚说不过他,打也不是对手,无奈只能悻悻闭了嘴。
旁边玉秽递水的姿势却始终保持不变,他温柔地看着舟行晚,双眸含星带水,像是无奈包容不懂事的孩子的那种长辈。舟行晚却从他的坚持里看出一丝不明显的威胁,青年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把那杯热水接了过去。
“师弟倒是比之前长进不少。”玉秽似笑非笑地牵起唇角,意有所指道,“就是弟子调教得不太好,慎儿那样乖巧的一个人,如今竟然也学会以下犯上了。”
舟行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没想到玉秽竟然还敢主动跟他提刚才的事,用堪称咬牙切齿的声音回答说:“是啊,若不是师兄今天回来及时,恐怕我现在已经命丧他手了。”
——要不是今天玉秽回来得太不是时候,他现在都穿到正确的世界去了!
舟行晚气得牙根发痒,玉秽却像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怒气似的,莞尔道:“只是慎儿向来比同龄人稳重,他虽然恨你,却不至于不知道分寸。比起你调教弟子手段欠佳,师兄更好奇的是,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能让他失了理智,竟然对你出手?”
说话间,玉秽越靠越近。他身量高大,上半身轻而易举地就越过两人中间的桌子凑到舟行晚面前,说话时好似气息都打在后者脸上,轻轻痒痒的,虽然面容含笑,却又提着无形无尽的压迫。
舟行晚抬头看他,某种不知缘由的被看穿了的错觉笼罩在他头顶,不由心下一滞。
静元针的后劲莫名又涌了上来,他的手乍然提不起力气,只盛了半杯水的瓷杯都拿不动,几乎要跌落在桌上。也在这时,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从下方稳稳地拖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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