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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这一句话一出,后面赶过来的所有人齐齐脚步一顿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玩意?

谁生了?

溪兰烬和谢熹走在最前面所以屋里的那个弟子一挪开他们就先看到了床上的景象。

溪兰烬的眉毛不禁抖了抖。

还真是……生了。

村中客房不算宽敞的床上,梁源仰躺着,下半的身体部分几乎浸在血中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一个白嫩的婴孩已经爬出来了半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卡住了呼吸不畅,婴孩的脸憋得紫红,嘤嘤呜呜哭得厉害,他每动一下梁源就抽搐般的弹动一下,胸膛浅浅地起伏着眼瞧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画面当真是诡异至极。

后面赶过来的人也看到了屋里的这一幕,面露惊骇:“这、这是怎么回事?”

“梁师弟怎么了?”

“那个婴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必然有问题……”

“废话,哪有男人生孩子的,这没问题才怪了,还不快上去救救梁师弟!”

溪兰烬和谢熹对视一眼,没吭声走到床边那孩子还在试图从梁源身体里□□察觉到有人靠近顿时哭声愈发凄厉刺耳。

其他人正想进来帮忙,听到那声音,耳边霎时嗡嗡嗡的,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几个靠得近些的干脆就砰地倒了地,后面的连忙掐诀的掐诀掏出符纸堵耳朵的堵耳朵险些全军覆没。

婴孩哭得越来越厉害听得人都担心他会喘不上气。

溪兰烬靠得最近被这声音吵嚷得烦不胜烦直接伸手去抓那婴孩。

没想到在这个瞬间身体的那种僵滞感又出现了。

他浑身一卡手顿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婴孩紫红的小脸转过来睁开了血红的眼疑惑地盯着溪兰烬似乎是奇怪他为什么没被自己的哭声弄晕。

但看他不动他尝试着张开尖牙密布的嘴想啃噬溪兰烬的血肉。

溪兰烬眼睁睁看着那玩意离他的手越来越近身体却还是动不了干着急。

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谢熹晚一步走过来淡淡垂下眼与婴孩对上了视线。

婴孩突然本能地颤抖起来恐惧之下又吚吚呜呜哭了起来这回的哭声却弱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

溪兰烬身体里的那一丝僵滞感也终于消失一把按住了这鬼东西触手冰凉湿腻没有半分活物的温度。

被溪兰烬抓住了他陡

然挣扎起来,察觉到挣扎不开后,紫红的脸倏然一变,竟变成个寻常婴孩的模样,巴掌大一小只,黑润的眼瞳里湿乎乎的,哭得幼细惹人怜。

倘若是给其他人看到了,必然会情不自禁生出无限怜爱之情,忍不住放开他。

溪兰烬刚刚差点被咬,半点不心软,反倒朝他微微一笑:“哎呀,可惜了,我是个没有父爱的人。”

变成个普通的人类幼崽,还不如变成个三个月大的猫崽子惹人怜。

要是变成毛茸茸的小奶猫,他可能还会犹豫一下。

看这招不管用,婴孩立刻又变了脸,尖叫着露出一口细密的小尖牙,血红的眼瞳里杀气戾气浓烈得令人心惊。

他似乎想要扑过来啃噬溪兰烬,又忌惮着什么,嗷嗷呜呜叫得憋屈至极,愈发显得凶恶摄人。

溪兰烬按住这小东西,面不改色地从兜里掏东西:“也不顶用,你这凶相,不及妄生仙尊一半。”

旁边安静不吭声的谢熹突然猛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溪兰烬忙着按住这滑不溜秋的玩意,察觉到他的视线,抽空问了下:“怎么了?”

谢熹:“……没什么。”

婴孩拼尽全力想逃脱魔爪,可惜还是没能挣出去。

溪兰烬摸出缚鬼瓶,无情地一罩,便将他抓了进去。

四周霎时一静,灌耳的魔音终于消停。

婴儿的啼哭声一止,众人也从眩晕中缓过劲儿来。

白玉星晕晕乎乎地扒在门边,冒出半个脑袋尖尖,小心翼翼问:“抓住了吗?”

溪兰烬朝他晃了晃缚鬼瓶。

前后其实才不到半盏茶时间,领队长老姗姗来迟,见到满屋的狼藉,眉头皱得死紧,快步走到窗边,探了探梁源的鼻息。

就见梁源突然又抽了一下,眼珠几乎从眼眶中瞪脱出来,手在虚空中胡乱抓了抓,便砰然落回去,年轻的身体迅速枯萎,手上皱纹丛生,瞬间变成了个寻常的百岁老人,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体内的精华般。

梁源又抽了一下,苍老的面容上泪流满脸,模糊中看见是溪兰烬,伸了伸枯朽如树枝的手,想抓他衣服,气若游丝地哀求:“溪师兄……救我,我不想、不想死……”

还没伸过来,谢熹已经拉开溪兰烬,避开了他的手。

溪兰烬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梁源变成这样,十有八.九和他之前天天吃的那个辅助修炼的丹药有关,最初他就提醒了,修炼没有捷径,依赖外物,必遭反噬。

醒过两遍,梁源都当耳旁风,依旧贪图那点蝇头小利,甚至反过来责备怀疑他,好心当成驴肝肺。

仁至义尽了。

至于把梁源从内而外吃掉的那玩意……

溪兰烬瞟了眼手里圆滚滚的缚鬼瓶。

他开始怀疑村民们说的哭声像婴儿的鬼祟,不是狐鬼了。

其他人眼睁睁看着梁源变成这样,天灵盖上寒气直冲,一阵毛骨悚然:“这到底是什么?”

“梁师弟怎么会被这种东西缠上?”

“他、他是死了吗?”

在场的无论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都是最年轻的那一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没经历过什么生死,就算是内门弟子,也只是接过几个师门任务,跟着师兄姐或者师叔们出去,有人给他们挡着危险。

一时所有人都惶惶然不已。

领队长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又探了探梁源的鼻息,叹了口气,拉过被子挡住他的脸,吩咐道:“先出去。”

说着,看了眼溪兰烬,伸手示意他把缚鬼瓶拿来。

溪兰烬把缚鬼瓶递过去,和谢熹往门外走时,一个内门弟子望着他,忽然道:“这位师弟好生厉害,方才那婴孩啼哭,我们都头晕眼花站不住,师弟竟然还能过去将他收进来。”

大伙儿惊叹的目光纷纷落到溪兰烬身上。

方才情况特殊,其他人都被晕住了,不得不出手,溪兰烬并不想太高调,心里霎时警铃大作,朝那边露出个无辜的笑容:“啊?师兄你说什么?”

那个内门弟子又重复了一遍。

溪兰烬睁圆了眼:“啊?”

众人恍然大悟。

哦,明白了。

原来是个耳朵不好使的,难怪没被那婴孩的啼哭声影响到。

谢熹:“……”

真有你的。

他心里刚生出几分啼笑皆非,那个内门弟子又把视线转到他身上,惊叹道:“这位师弟也很厉害啊,我方才想进门,步子都迈不动,你好像不怎么受影响就过去了。”

大伙儿惊叹的目光转移到谢熹身上。

谢熹顿默了三息,冷静地摊开手,示意众人看他手里团成一团的两张符纸:“这是高阶隔音符。”

众人再次恍然大悟。

哦,明白了。

这是个不嫌浪费的有钱人。

溪兰烬疑惑地瞄了眼那两张高级隔音符。

他就是瞎说的,那婴孩的哭声似乎是直接影响神魂的,哪怕把耳朵堵住了也没辙,方才就有

不少弟子往耳朵里塞符,但依旧没用的。

难不成他还随口蒙对的,堵耳朵是有用的,只是其他人用的符纸比较低阶?

听起来很有道理,毕竟谢熹是个头顶有人的人,拿得出别人没有的品阶符纸很正常。

溪兰烬越想越感觉合理,便爽快地不再纠结,和谢熹一起走到了院子里。

领队长老沉声道:“梁源陨了,你们之中可有人注意到,他是何时被这东西附上身的?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下山之后,梁源基本都是一个人待着,很少说话,就算有两个外门弟子和他住在一起,那也是竞争关系,不会太关心他。

溪兰烬这才发现,似乎只有他注意到过梁源身上的异香、隐约可见的黑影。

不对。

还有谢熹。

溪兰烬望了眼谢熹,感觉此人似乎也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他边琢磨着,边开了口:“长老,我和梁源曾经一起住过,那时他对我说,他买到了一种可以辅助精进修为的丹药,此后日日服用,我猜会不会是那药的缘故?

当即就有人质疑:“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阻止他?

溪兰烬轻描淡写道:“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你……

之前在化南秘境里,从剑冢离开时,白玉星也遇到过不听劝非要作死、他好心去拉反被责备的人,很能理解溪兰烬,嚷嚷着道:“你倒是慈悲,你怎么没发现梁师弟身上的问题救他一命呢?话可真多,事到如今还怪上无辜的人来了。长老,您能分辨出那是什么吗?

领队长老皱起眉:“一时也分辨不清。

如果溪兰烬猜测的是对的,那魔婴应当是以丹药为途径,进入梁源的体内,寄生在他身上一段时日之后,才破体而出的。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鬼祟。

长老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想想梁源的死状,跟他睡一屋的那个外门弟子冷汗直淌:“还、还好,那东西已经被抓起来了,不能再作祟了。

溪兰烬听他们庆幸,却总觉得还是有几丝古怪之感。

有种若有若无的不对劲,但他一时还没想起是哪里不对劲。

谢熹安静地听了半晌,凝视了会儿溪兰烬蹙着眉思索的样子,轻轻拉了下溪兰烬的袖子,低声道:“缚鬼瓶。

一语惊醒梦中人。

溪兰烬看向长老放在桌上的缚鬼瓶,陡然发觉不对:“长老,缚鬼瓶不是会根据所缚的鬼品阶变

色吗,为何它没有变红?”

此话一出,沉浸在庆幸中的大伙儿蒙蒙地扭过头,看着那只缚鬼瓶,声音倏地全消止了。

“……是啊,长老,”白玉星喃喃道,“缚鬼瓶怎么没有变红?”

长老的脸色更难看了。

溪兰烬盯着那只缚鬼瓶看了片刻,上前伸出手去抓那只缚鬼瓶。

周围的人霎时一片惊慌:“师弟你做什么,别乱碰啊!”

长老却似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没有阻止溪兰烬的动作。

不过溪兰烬还没动手,另一只手越过他,先他一步拎起缚鬼瓶,白皙修长的手动作堪称优雅,在一片屏息的吞咽唾沫声里,拔开了缚鬼瓶的瓶塞。

瓶塞一打开,其他人担心的魔婴逃窜出来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只有一股黑色的魔气冒了出来,倏然即散。

白玉星呆愣愣的:“不是本体,只是道魔气分身?”

所以缚鬼瓶才没有变红。

一道分身都这样了,那本体得是什么样啊?

其他人都在思考魔婴的本体,只有谢熹的眼神倏变。

他在那股魔气中,感应到了一丝微淡、却无比熟悉的气息。

溪兰烬愣愣地盯着消散的魔气,也察觉到了那丝若有若无的熟悉。

刹那之间,他的脑中闪过许多零碎的画面。

深渊之底,从一片朦胧黑雾里朝他探出的小手。

亦或是满地残肢断臂垒起的高座上,朝他招手的模糊笑脸。

那丝熟悉勾起了身体与灵魂本能的厌恶感,让溪兰烬突然想起了之前的梦境里,那个叫他哥哥、与他生着一张脸的人。

混乱的记忆让溪兰烬有些头疼,脑子像是被钉子钉入了,还有人拿着锤子在一下一下地砸。

谢熹的注意力立刻转到了溪兰烬身上,扶住他的手,蹙眉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目光飞快环视全场:“葛郢和他那几个朋友呢,有没有人看到?”

方才因为魔婴的哭闹声,周围一片混乱,不少人都昏厥过去,现在还躺在地上,大部分人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去看其他人在不在,闻言,众人才想起去看身边的人。

“不在……好像我出门过来查探的时候,就没见过他们。”

“啧,不会是害怕,躲起来了吧?昨天不就因为点风吹草动,大喊大叫的,被长老训斥了。”

“他们的房间在那边吧,房门好像一直关着没开。”

溪兰烬感觉自己的预测可能成

真了,迈步过去,飞快道:“我这个人吧,耳朵不太好,不过鼻子灵,梁源吃了那丹药后,身上一直有股异香,昨日我在葛师兄几人身上也似嗅到那味儿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可能也吃了那药。”

白玉星倒吸了口凉气:“原来如此。”

他就奇怪,葛郢的修为怎么涨得那么快,原来是想走捷径,作了个大死。

听到溪兰烬的话,大伙儿紧张地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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