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亡哀觉得头痛欲裂,他忍不住按着额头,过了一阵子视线才能渐渐聚焦,唇齿间勉强挤出一句话来:“盛情……原来你活着啊。”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现在就不会是这副模样了。”盛情难却平静地回答。
因为季亡哀并没有真的“杀死”她,所以才会鬼性大发,肆意屠戮。
季亡哀没有作声,仍旧捂着半张脸,神色晦暗不明。他像是又缓了一口气,又像是思索了片刻,才慢慢道:“所以……是与你搭档的黑无常。”
盛情难却点点头。尽管季亡哀没有把话讲完,但两人都已经对言外之意心知肚明。
那时盛情难却要求季亡哀杀了她,其实并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江州异状至今还没有什么别样的动静,就像是戏台早已搭好,要唱的戏却还没有开场。幕后黑手若想从这座混沌的城中取得什么,不可能完全作壁上观,要么亲临此地,要么也会遣人前来推动谋划。
季亡哀虽然是杀人凶手,但并不是异状的元凶。偏偏其他人一个个死在了他的手上,逃过一劫的巫女又是当初木明瑟直觉与异状无关之人。幕后的布局者必然躲过了十几天来白无常等人的搜寻,而如今时间所剩无几,江州之大,盛情难却要想一寸寸找过去也来不及了……除非,要找的是那个人。
与其说他身上有嫌疑,不如说只有他是元凶,江州城的困局才可能有解。
而若要确证,最简便的办法只有一个。
如果盛情难却真的为季亡哀所杀,那么至少暂且保住了灵堂,也拖延了几天季亡哀的鬼化。哪怕是短短几天,只要拖到三月十六,说不定就会有转机。而如果她没有“死”——
盛情难却恢复意识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巷角,面前依然是漆墙黛瓦,远处的断章楼仿佛要将苍天一分两断。她低头看去,自己仍然是白无常的装束,只是没有那件麻布斗篷。引魂幡也静静搁置在她手边。
其实不必观察,在醒来的那一刹,熟悉的感觉就漫过盛情难却全身——与往常无异,她身为无常死而复生了。只不过或许是由于异状的隔绝,她并没有复生在地府,而是直接复生在了江州城中。
那么……当初天衣无缝也没有死,或者说他的“死”是刻意为之的假象。盛情难却亲身揭破了这个假象。
“所以……你是故意的?”季亡哀苦笑。
“自然是故意,我又不是不小心被你失手所杀的。”盛情难却貌似认真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季亡哀觉得头痛又剧烈起来,不由闭了闭眼,“你不惜性命去赌这一件事?”
“无论我是否会死,结果都有益处。既然没有输家,就算不上赌。”盛情难却微微一笑,笑容里带了点揶揄,“你好像又猜错了。”
“我是太看轻你了啊……还是说,在当无常的这段日子里,你也变了呢。”季亡哀轻声说。他垂眸扫过被盛情难却牵住的手,一瞬间似是想要抽回手去,但最终并没有如此动作。
那时苏青枫义无反顾地随他跳下山崖,他以为他既已取得了她的心,便能凭那份罔顾生死的爱支配她,像是抓住了操纵木偶的牵丝。但直到盛情难却逼他不得不杀了她,他才发觉她的行事并非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份他所唤起的感情,太过沉重太过异乎寻常,连他也无法左右,甚至反而被席卷其中。
盛情难却没有回答,转而拿出两张符箓。她的表情淡下去,语速也加快了,“跟我走。要来不及了。”
她虽然失去意识后不久后便醒来,但仍然十分虚弱。不得不又休息了一日有余,才恢复如初,沿着满街的血迹找到了作祟的厉鬼。
见到符箓,季亡哀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但他的手腕还被盛情难却拽着,“这是什么?”
“隐匿符。”盛情难却言简意赅。
“要靠这个去找那个黑无常么?”季亡哀明白过来,“莫非盛情你已经知道他躲在哪里了?”
天衣无缝能够掩人耳目躲藏这么多天,似乎他真正的实力还在盛情难却和季亡哀之上,因而在两人靠近他的藏身处之前,他每每能够先一步察觉到两人的气息,提早避开。
“我还不清楚。”盛情难却断然道,“但是只要知道他活着,我一定能找到他。”
如果说她和天衣无缝之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那就是过去百年来积累的默契。天衣无缝凭这份默契欺骗了她一回,她也能凭着了解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她将符纸分别往自己和季亡哀的袖子上一贴,“不能耽误了,走吧。”
“今日是十五日……再过几个时辰,到了子时,就是鬼门开的时刻,确实不容耽搁啊。”季亡哀喃喃自语。两人正迅速地掠过江州城,本不是闲聊搭话的好时候,但为了维持随时会崩溃的理智,他只能迫使自己不断说话。
“鬼门开还是关都无所谓,但是再拖下去,你就要彻底沦为噬人的恶鬼了。”
盛情难却并没有回头,只是紧紧牵着季亡哀的手。他细瘦而冰冷的手蜷缩着,像是正在忍受某种莫大的折磨。
“虽然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过了一会,盛情难却淡淡地说。
“嗯……不过那样的话,你的上司恐怕会很在乎吧?”
“我的上司?”
“阎王爷呀。我杀了那么多人,他应该会大发雷霆吧。”季亡哀笑着说,“如果异状能够解决,或者我们能够出去,之后盛情你打算怎么办?把我押回地府么?”
“你真是喜欢明知故问。”
季亡哀歪歪脑袋,“哪里在明知故问,我都猜错你的心思这么多回了。除了能窥探人心的妖怪,有谁能完全掌握另一个人的心呢?”
“我不会带你去地府的。”盛情难却只能沿着他的话接道。
“呵呵……”季亡哀笑了,发自厉鬼口中的笑声却有些瘆人,“这算包庇的重罪吧,在地府受罚的可就要变成你了。哪怕你无所谓,我也会不忍心啊。”
“怎么,你甘愿投案就缚么?”盛情难却的语气没有起伏,比起反唇相讥更像在认真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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