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好友的于鹤祁此时直白了许多,或许这才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相处方式。于鹤祁的直白揭露,章余天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也没有李长乐等人预想中的震惊、错愕、不可置信。
他的表情,除了由于剧痛带来的颤抖外,并无其他。
章余天是个时常自省的人,所以,于鹤祁提出的问题,他未必没有问过自己。他的心里或许早就装好了答案,只等众人踏着他的鲜血来揭开。
“我只是……想相信希望……”
若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只有身侧的于鹤祁听得最为清晰。他怔怔地看着深陷沼泽依旧愿意相信光亮的人章余天,眼睛突然有些湿润。
他没再说些什么,轻轻地握住了章余天的一根手指,就像是唠家常一般,同章余天说起了外界近日以来的消息,包括李长乐这几日找到的所有线索。
于鹤祁的声音沉稳有力,语速缓慢,说完一句还会停顿一会儿,给章余天反应的机会。章余天不做声,默默地听着于鹤祁的话,呼吸也似乎平缓了一些。
这是他如今在世上最信任的人,亦是他蝇苟生命里唯一的光亮。在解家苟活偷生已经令他极为厌恶,若是再同解家合谋,他过不去自己的那一关。
可他愿意听阿祁哥的解释,即使他亦不认为他的话就是正确的。
他大抵是入了魔。
罪垢烦恼,百转千匝。他知道自己如今的心境已经不适合判断,可仍旧会怕自己所信非人。自己行将踏错,便会令剑南天下文人彻底失了公平。
他不能这样做。
他可以成为剑南的罪人,但不能将剑南带入深渊。
于鹤祁的尾音结束,章余天终于睁开了双眼。刚刚的他呼吸平稳、面色如常。若不是依旧冒出的细密汗珠,宋延年甚至以为他已经不再痛了。
“阿祁哥的意思是,武家叛国,因此想斩除魏、解两家。我手上的证据都是武家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证,对吗?”
“对。”
“你是来劝说我的吗?”
“算是吧,不过你我朋友多年,我知道劝你无用。但我希望你可以亲眼看看,若真的是解家,你此时断没有活着的机会。而且若是武家的计谋真的得逞,剑南怕是会彻底遭殃,那样的后果不是我们能想象的。还有,我想来看看你。”
于鹤祁垂下了头,隐藏了眼中的痕迹,声音如常。
“当初,得知你的死讯,我以为错过了见你的最后一面。以为你在酷刑中被凌辱致死,甚至都找不到你的尸首,送你归乡。我以为……”
“阿祁哥。”章余天打断了他的话,扯了扯嘴角,露出了至今第一次的笑容。
姑且将那算作笑容吧。
“我还是会死的。”
“我知道,他们同我说了你的事情。”
章余天把眼神放在了宋延年几人的身上。自打于鹤祁到来后,章余天甚至都没瞧过他们几人,似乎是对与解家合谋的他们抱有了同样的敌意。
“皇室与世家向来不和,我想知道你们选择解家的理由。”
宋延年想告诉章余天他们与解书韫一直以来的相处,到如今的推心置腹,再到解家上下的托底相告……他张开的嘴还没出声,便被徐乐延抢了先。
“皇室不会只与解家合作,解家是我们当下的选择。”
“那你们相信解家吗?”
“于我个人来说,相信。”
“你很会取巧。”章余天有些无奈。
“那你觉得我的回答让你满意吗?”徐乐延亦笑了笑,看着床上无力的章余天,神情比刚进来时,放松了一些。
“尚可。”
“我们并非剑南世家,也不会被他们所掣肘。就算你并不信任我们,但如今,能助你实现心中正义的势力,只有我们。”
徐乐延言尽于此,再多说的话,按照章余天此刻的状态怕是该对他们更加戒备。
“武家快要有动作了,我们如今置身剑南,对他的计划很是不利。待得越久,武家的心思就越有可能被我们知晓。因此,我们也必须尽快有所动作。现如今,还是要先将外患解决,才好安心处理我们内部的事。”
宋延年补充了一句,在他眼里,剑南如今的事件已经涉及到了叛国。如此内忧外患,还有过一阵子就要来临的朝花节……
一环接着一环,若不及时制止,上阳搞不好真的会发生动乱,到时候这群人又该如何自处?
虽说宋延年的话并没有错,但李长乐还是深深地看了宋延年一眼。这人现在已经是这个心理状况了,再用国家大事来让他先做妥协……好吗?
章余天没说话,似乎他自己内心也陷入了层层的纠结。
宋延年看了眼身旁的徐乐延,不知道是不是他突然插话,才导致的章余天长久的沉默。
徐乐延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不要担心。
现在的章余天,除了于鹤祁谁也不信。只有他自己真正放下了结症,才能继续谈合作,否则他很有可能随时反悔,让他们的计划彻底失败。
徐乐延并不着急,只是偶尔会看看身后。
终于,在徐乐延最后一次看向身后时,解书韫终于走了进来。
此时的章余天看清楚来人后,并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除了刚见到解书韫的呼吸一滞,便再无其他反应。
想来是这么多天,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抑或是于鹤祁的出现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总之,他对解书韫的出现并不抗拒。这是好事。
解书韫朝着众人点了点头,缓缓走至床边,距离窗前两臂的距离,停下了。
这个距离,不会让章余天感到危险,也会让他接下来的谈话更加顺利。
“你终于来了。”章余天盯着解书韫,声音有些沙哑。
“嗯,之前总觉得时机不对,贸然见面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现在你觉得时机就对了?”章余天的华语突然犀利了起来,与之前截然不同。
“现在也不是好时机,只不过形势所迫,我有必须见你的理由。”
章余天没再就此事继续谈论,他知道解书韫一向能言善辩。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突然回忆起了往事。
“去年秋日,院长找我和阿祁哥来解府,现场作答他出的试题。你可还记得题目是什么?”
“和而不流。”解书韫回答得很快,仿佛是昨夜刚刚发生的事一般,立刻便想到了当时的题目。
“对,和而不流。我记得我当时的回答坚决的拥护了刚正论,用大量的例子去推论不流的重要性,而阿祁哥则是着重地去谈论了和的重要。院长说我们彼此都有偏题之嫌,刻意顺着自己所向加重笔墨。想来,那天那道试题的答案,我们在今天才算真正的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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