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宁这几日虽在东宫院中看似悠闲地侍弄花草,但宫中紧绷的氛围始终萦绕心头。
午后暖阳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她正执小银剪修剪一株海棠的残枝,露珠忽而快步近前,语气带着几分迟疑,“姑娘,叶期叶大人求见……说是要见太子殿下,我说殿下在午睡,他非要进来。”
时宁指尖微顿,叶期?她想起灯会那夜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叶家人此时来访,目的不言而喻。
“请他去书房……”话音未落,一道殷红身影已闯入视野。
叶期竟穿着一袭朱红锦袍缓缓而来,衣袂在风中翻飞,金线绣制的莲花纹在天光下流光溢彩。这般招摇的装束,配上他本就昳丽的容貌,在这肃穆东宫里显得格外扎眼。
时宁修剪花枝的手一顿,看着迎面而来的红衣男子,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怎么?”叶期在她面前站定,广袖一展,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被本公子今日这英俊潇洒的气质震慑到了?”
他墨发仅用一根红绸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颊边,衬得肤色愈发白皙,这般张扬的打扮,配上他此刻挑眉轻笑的模样,确实……欠揍得很。
时宁默默握紧手中的银剪,指节微微发白,“你发什么疯?”
叶期不答反问,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花剪,“我今日去了京郊小石潭钓鱼。”他忽然凑近半步,压低声音,“你猜我钓着了什么?”
不等时宁回答,他已自问自答,“钓着了一条通体金红的锦鲤,足有这么大。”他伸手比划着,袖口红纱拂过她腕间,“更奇的是,那鱼鳍上竟系着个小小的银铃铛。”
时宁眸光微皱,小石潭毗邻晋安侯府的别院,这是朝野皆知的事。
“看来晋安侯府的鱼。”她淡淡开口,剪刃精准地削去一截枯枝,“都养得别具一格。”
叶期轻笑出声,随手拈起那截枯枝把玩,“可不是?所以我特意穿了这身红衣去钓鱼。”他转了个圈,红衣在天光下漾开耀目的光晕,“都说红鲤招运,我这般打扮往岸边一站,那些鱼儿还不得争先恐后地往我钩上咬?”
这番歪理说得理直气壮,时宁却听出了弦外之音,他这是故意要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可惜啊。”叶期忽然叹了口气,将枯枝碾碎在指间,“钓着的那条红鲤太过活泼,竟挣脱鱼钩跑了。”他抬眸看向时宁,眼神意味深长,“不过它挣扎时,落下了几片鳞片在我鱼篓里。”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丝帕小包,轻轻放在石桌上,帕角散开,露出几片金光闪闪的鱼鳞,其中一片上隐约可见刻着个永字。
时宁注视着那几片鱼鳞,忽然明白了叶期今日这身打扮的用意,他不仅要传递消息,更要让所有人都记住他今日来过东宫。
这般招摇过市,反倒成了最好的掩护。
“叶公子的钓鱼技艺。”她收起银剪,语气平静,“倒是越发精进了。”
叶期朗声大笑,红衣在风中翻卷如霞,“承蒙夸奖!待来日钓着更大的鱼,定请太子妃共品鲜味!”
他拱手一礼,转身离去时红袖曳地,宛如一道流动的火焰,很快消失在宫道尽头。
时宁垂眸看着石桌上的鱼鳞,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目的金光。
露珠上前轻声询问,“姑娘,这些......”
“收好。”时宁转身望向寝殿方向,“殿下应该快醒了。”
时宁指尖拈起那片刻着永字的鱼鳞,金红的鳞片在日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泽。
她转身步入殿内,裙摆拂过青石阶。
褚景看上去已经醒了好一会儿,披着件灰色常服靠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枚黑玉棋子,见时宁进来,目光便落在她指间的鱼鳞上。
“叶期来过了?”他语气平淡,仿佛早有所料。
时宁将鱼鳞置于棋盘之上,与黑白棋子交相辉映,“他穿了身红衣,说是去小石潭钓了条特别的鱼。”
褚景执棋的手微微一顿,唇角泛起冷意,“晋安侯府倒是会养鱼。”他拈起那片鱼鳞,对着光细看,“连鳞片都刻着记号,是生怕别人不知这是他家养的?”
“叶期说那鱼挣脱跑了,只留下这几片鳞。”时宁在他对面坐下,“但鱼鳍上系着银铃。”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大雁的黑影,惊起檐下鸟雀。褚景眸光一凛,指尖的黑子轻轻落下,“铃响则鱼惊,看来侯府已经察觉了。”
他忽然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时宁忙递上茶盏,却见他掩唇的指缝间渗出血丝。
“殿下!”
“无妨。”褚景摆摆手,取帕拭去血迹。
他执起那片鱼鳞,轻轻置于棋盘中央,“这样,你传帖出去,就说这段时日东宫禁足实在无趣,我要办一场赏鱼宴,请各位世家前来东宫赏鱼。”
时宁迟疑半刻,“这能行吗?陛下禁足东宫,此时如此大动干戈,陛下可会恼怒?”
褚景淡淡一笑,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不碍事,再让叶期再去钓一次鱼,这次……换个鱼饵。”
他的目光掠过窗外,暮色渐沉,东宫的灯笼渐渐亮起。
——
三日后,晋安侯府别院。
叶期依旧穿着那身招摇的红衣,正坐在水榭中与晋安侯对弈。
池中锦鲤游弋,偶尔激起细微的水声。
“听闻叶公子前几日在小石潭钓到一尾奇鱼?”晋安侯落下一子,状似随意地问道。
叶期执棋轻笑,“侯爷消息灵通,可惜那鱼儿太过机敏,竟让它脱钩而去。”他指尖的白子轻轻敲击棋盘,“不过倒是让我想起一桩趣事,东宫五日后要办赏鱼宴,侯爷可收到请帖了?”
晋安侯执棋的手微微一顿,就在这瞬间,叶期敏锐地注意到池中一尾金红锦鲤的鳍后,隐约系着个银铃。
“赏鱼宴?”晋安侯神色不变,“太子殿下倒是好雅兴。”
叶期忽然俯身靠近棋盘,声音压低,“侯爷可知,太子要赏的是什么鱼?”他指尖蘸了茶水,在石桌上画了条简笔的鱼,“据说……是鳍后系铃的鱼。”
晋安侯瞳孔骤缩。
与此同时,东宫内。
褚景披着披风站在廊下,正在喂食池中锦鲤。
时宁拿着一封密信快步走来,“叶期传来消息,晋安侯府别院近日出入的术士频繁,似乎在准备什么东西。”
“看来鱼要上钩了。”褚景撒下一把鱼食,看着鱼群争食的场面,“让叶期再加把火。”
时宁迟疑道:“若是逼得太紧……”
“就是要逼得他们狗急跳墙。”褚景咳嗽几声,苍白的脸上泛起冷意,“只有让他们主动出手,我们才能抓个现行。”
他忽然俯身,从池中捞起一尾金红锦鲤,那鱼在他掌心剧烈挣扎,鳍后系着个小小的银铃。
“你看。”褚景轻声道,“这铃铛上的刻字,与叶期带回来的鱼鳞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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