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蓦地塞进一团柔软,隔着衣料,两人的手背若有若无蹭过,玄君宸一偏头就能看清她发髻上的珠钗。
“去偏殿。”极轻,又极快。
他看懂了她的口型,同时也觉察出淌血一侧,那方手帕还带着原主的余温,借着袖宽,他当截了断地绕手缠上一圈。
邢忘忧和他并行不过十步,见玄君宸不动声色地收下帕子,才敛眸回到原座。
他方才应该听清楚了,不然点什么头,她掏出小瓶,偷偷往画中花蕊处撒汁粉,一面又留心高处举动。
就这一时半刻的功夫,殊不知皇后已将二人举止尽收眼底。
宫宴说无趣也确是无趣,宫妃一众可以抱怨躲懒,皇后身为中宫却不能,她得担起后宫表率的职责。
她和荣安帝在太极殿连坐几个时辰,早就兴致缺缺,又迟迟不见那位展示,便更觉疲倦。
推杯换盏之际,忽见自家那位终日不见首尾的儿子,和一位姑娘并行入殿,皇后登时来了精神。
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邢家二姑娘,什么时候离席的都不知道,就水灵灵的跟玄君宸走在一块儿。
她原先以为自己生了块木头,今日看这小子竟然侧着头听姑娘说话,神情颇为认真,若不是还当着众人的面,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简直要高兴出声来。
哎呀,女儿果然没有骗她,一眨眼,儿子就有了心仪的女子。
目光在一双人身上来回流连,玄君宸上前拜见时,她的眼睛还放在下首的画席。
“起来吧。平常也就算了,今儿个是你妹妹的笄礼,还来得这样迟。”虽是责备的话,可旁人都听得出语气中的笑意,“这一遭我不替你说情,待会儿自己向君岚赔不是。”
说着,皇后又吩咐身边人,请公主过来。
彼时,玄君岚正纠结眼前这对牡丹,推脱之词将语不语,忽然看见母后身边的采苓姑姑,一时如获大赦。
“母后您瞧,这是皇叔作的倾国艳,儿臣不敢擅专,想着还是配您最相宜。”公主依偎在皇后怀中,将那宣纸一展。
姚黄魏紫,堪为百花之首,“小妮子惯会借花献佛,这可是你皇叔赠予你的生辰礼,当真要给母后?”
外人面前皇后轻易不挂脸,谁也瞧不出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玄凛上前,拱手一拜:“公主一片孝心天地可鉴,能博娘娘一笑,实乃臣之幸。”
“倒是钤之,压轴登堂,莫不是备了份大礼?”
……
邢忘忧点了最后一层花粉,长舒一口气。
刚要活络活络筋骨,抬首却见几名宫人抬桌案的抬桌案,摆纸砚的摆纸砚。
御前,那人长身玉立,如青松挺拔。
眼下看这动静,他要作画?
再扫一眼众人,倒是有已经完工的,走到一半发现宸王要施展,都纷纷退开。
虽说比赛不拘身份,可上头站着的毕竟是那位,不少姑娘在下边拘谨起来。
然而人大多有从众之心,有一个往上走,后边自然会跟着一个,一个陪一个,真到了御前,宫女展画的手都有些不够用。
任谁想画,此刻都要被打断。
她不关心玄君宸的画工如何,只不过那只缠着帕子的手一伸出来,纵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何况偏偏伤的右边,除非他是个左撇子,否则还画画呢,提笔别打颤就不错了。
邢忘忧本意是他乘此时机,寻个由头去偏殿,那有他熟识的军医。
怎料皇后不给半分错眼的空当:“本宫看二小姐这幅,很有前人笔风,你可愿给本宫说道一二?”
独独叫住她,此刻说什么都得应好,她福了福身便娓娓道来。
皇后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怎么解说不打紧,关键是她好借这个时候仔细打量人姑娘。
方才别说摄政王的提议她不感兴趣,就是亲儿子站跟前她也嫌挡眼。
“好得很,你爹那个老匹夫可真有福气,家有明珠,皆未蒙尘。”这句是荣安帝赞的。
“邢卿今日若赴宴,必要为你们骄傲。”
“家父……”邢忘忧咬紧牙关,话生生止住,“陛下谬赞,臣女愧不敢当。”
邢安栩现下已然无恙,她若在此刻提起,不仅要坏了公主的生辰,更是当众打皇帝的脸。
如此,有理也成无理,日后还怎么申冤。
所以现在她只需谢恩,有赏领赏,无赏走人。膝盖才屈两分,又闻另一道声音:“臣弟依稀记得,原作分了上下两卷。”
满朝文武,只有一人会这样自称,“摄政王慧眼,臣女拙作,不敢比前人。”
“钤之姗姗来迟,不如就罚你作出下半张。”好似没听她的话,玄凛看向康宁公主:“岚儿,这个赔礼好不好?”
玄君岚心性单纯,哪里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而且她也是真喜欢这幅鸢尾。
于是随声附和:“皇兄可擅丹青了,画一个,画一个嘛。”
主意原来打在这里。
皇后不发话,邢忘忧以为荣安帝总该说点什么,岂料两位充耳不闻,竟是默许的样子。
“公主。”声气温和,又带了些不容置喙,饶是玄君岚这种惯爱磨人的,也愣了一下。
“承蒙公主看得起,花要真合您心意,我就在这儿画了后半边,也不假手于人了。”一句说完,她又贴着公主耳语一番。
“咱们姑娘家喜欢的,他们男人怎么懂得?”
果然,玄君岚闻言很是欢喜,冲着她皇兄哼了一声:“皇兄,今天是你走运,该收的礼日后我可要加倍讨回来。还不快去给忘忧姐姐铺纸研墨。”
姐姐?
还未入皇家的门,倒拿她当嫂子敬着了,玄君宸故作一揖:“遵旨。”
研磨这会儿他也挺的板正,就是折袖的时候右胳膊无可抑制地颤了一下。
“啧。”
他问:“对君岚说什么了?”
说他不懂姑娘心思,画得没她好。
邢忘忧当然没实话实说。
言罢,她忽然瞥见他袖中露出的一角香囊。
身后看不见,底下看不清,唯有她瞧得分明,那点细粉撒入砚台,又让他磨进去。
“殿下原来也会使小伎俩啊——”
“不然你想怎么招蝴蝶?”他眉梢微挑,沉声揭穿。
反正被发现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就地取材和有备而来还是有些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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