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的举子被两人夹在中间,脸色发白,身体僵硬,眼神里透着窘迫,双手死死护着自己的杯子,声音响亮:“王兄,赵兄,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请恕在下失礼,这酒是万万不能饮的。”
此行去长安,为科考,怎能贪酒误事,何况,他每每饮酒便会浑身起红疹子,须得好几日才能淡去。
若是考官误以为他生了什么急症,不许他进贡院,岂不麻烦。
桌前的情景一时有些僵硬,劝酒的两人脸上挂不住,讪讪收回手,嘴里还嘟囔着“迂腐”、“不识抬举”之类的话。
这番动静自然落入季琢玉的眼中,她原本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碗里的清粥,对那些举子的争执不甚在意。
直到听见“玉泉春”、“此地一绝”几个字,耳朵小猫似的敏感竖了起来。
她目光不由自主瞟向举人那桌,看着那壶被争抢的酒,小巧高挺的鼻翼微微翕动,隔着空气嗅到一股清冽酒香。
“啧……”她极轻地砸了下嘴,眼神黏在那酒壶上,毫不掩饰自己的馋意。
这酒,闻起来真不错,确实与长安城中的酒不同,赶路辛苦,好不容易到了此地,若是能喝点美酒解解乏也好。
她收回目光,眼巴巴地望向对面的崔恪。
清亮的眸子挤满了渴望,像只讨食的可怜小猫,眼神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期待,无声地传递着一个意思。
大人,咱们也来一壶嘛,我就喝一口,尝尝特色。
崔恪慢条斯理地用瓷白小勺舀着粥,举止优雅,仿佛没听见旁边的争执。
季琢玉火辣辣的目光一投过来,他执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崔恪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迎上她充满希冀的眼神。
眼神无波,是不容置疑的拒绝。
他头都没摇一下,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继续喝粥,沉默就是不行。
崔大人是这般不好说话的,季琢玉眼中无光,肩膀垮了半分,拿着筷子似有似无地去夹菜,夹了半天什么没也夹上来。
旁边的崔十九看得分明,连忙笑着打圆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季琢玉听见。
“季姑娘,这酒嘛闻着是香,不过您身上那些擦伤刮痕还没好利索呢,大人这刀口更是马虎不得,酒这东西,活血是活血,可也发物啊,沾了怕对伤口不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带着点哄劝的意思,“再说了,这乡野地方的酒,再有名气,能比得上咱们长安城的新丰酒?那才是真正的琼浆玉液,等回了长安,伤养好了,您想喝多少,让大人……咳,让卑职请您喝都成,保管比这个好。”
季琢玉听着崔十九的话,知道句句在理,可心里那点馋虫被勾起来,哪是那么容易压下去的。
尤其旁边那桌举子们虽然不再强劝李淳,但自己推杯换盏喝得正酣,“玉泉春”的酒香丝丝缕缕地往这边飘。
她顿时觉得眼前的清粥小菜索然无味,敷衍地扒拉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单手托着腮,眼神放空,望着窗外官道上的行人发呆。
整个人都蔫蔫的,瞧着像架子上霜打的茄子。
崔恪未再抬头看她,眼角的光早将她那副失落又强忍的模样收尽眼底。
她托着腮发呆,没喝到酒,连饭也没心思吃了。
崔恪端着粥碗的手停在唇边片刻,无声地轻叹一声。
默默放下碗,修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
跑堂的机灵,一个眼神就立刻小跑过来:“客官,您吩咐?”
崔恪语气平淡:“温一壶‘玉泉春’来,要温透。”
跑堂的应声去了。
季琢玉神游天外,突然听到崔大人让煮酒,她猛地回神,怀疑自己听错了。
倏地坐直身体,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向崔恪。
崔恪脸上没什么表情,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侧脸避开她灼灼的目光。
“大人?”季琢玉声音里带着惊喜和不确定。
崔恪放下茶杯,抬眼看她,目光平静,淡淡说了一句:“少饮些。”
“是,多谢大人。”季琢玉笑靥如花,眼底的失落一扫而空,亮晶晶的眸子闪着光,连声道谢。
她比窗外树枝上的喜鹊还要雀跃。
很快小二将一壶温得恰到好处的“玉泉春”端了上来,酒香被热气一激,醇厚诱人。
季琢玉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斟了小半杯,捧在手里,凑到鼻尖满足地嗅了嗅,才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温热的酒液滑入喉咙,驱散了浑身的疲惫,眯着眼睛,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尽是满足的惬意。
崔恪看着她这副心满意足,小猫偷腥似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只不过就一瞬。
他垂下眼帘,继续慢悠悠地喝他那碗早已凉透的粥。
崔十九在一旁,默默给自家大人添了杯热茶,嘴角憋着一丝了然的笑。
他今日也是沾了季姑娘的光,能喝上大人亲自让小二端上来的这壶“玉泉春”,从前离开长安查案,可没有今日这种待遇。
一行人吃过午饭,上了马车,不一会儿便到了长安城。
大理寺衙署后院。
崔恪背上的刀伤尚未痊愈,但已能下地行走,只是动作还需小心些。
众人刚安顿下来,便有仆人来报,说原先负责崔大人饮食起居的厨娘,前几日染了风寒,告病回家了。
站在一旁的酒爷捻着几根稀疏的胡子,慢悠悠地道:“大人这伤,身边没个细致人照料饮食汤药可不行,依老朽看,季姑娘……哦不,季公子,”他看了眼季琢玉身上那身半旧不新的男子常服,改了口,“心思细,手脚也麻利,又识文断字,懂些医理,留下来照顾大人起居,最是合适不过。”
话音刚落,崔十九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声音都拔高了:“不行,绝对不行。”
他急赤白脸,“酒爷你明知道季姑娘是……”后面的话他憋住了,眼神使劲往季琢玉身上瞟,意思再明白不过。
季姑娘是女儿身,怎么能贴身照顾少卿大人,传出去像什么话。
季琢玉心里想着几日未回长安城,话本铺子肯定又添了新话本子,价格肯定不低。
一听能留在大理寺干活,眼睛一亮,这下买新话本子的钱有着落了。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粗着点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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