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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

翌日圣驾自行宫启程,随行上百宫人及朝臣、女眷,浩浩荡荡,逶迤绵延东行的官道。

行至昭兴附近时,舆队稍作休歇,载有贵人们的马车被前后的禁军簇拥在了山林官道的最中间,后面还跟着高阶宫婢所乘的车辇、和装运行李的车辆。

陆进贤打马至云桑车前,在车窗外见礼。

“入夜前会过昭兴关,过关之后,魏王殿下的马车就会南下返回魏郡,郡主要去道个别吗?”

这是催她办事了。

云桑颌首:“好。”

陆进贤朝车帘微微倾身靠近,压了声:“郡主可还记得要寻的是什么?”

“记得,一本账册,厚薄与《列子》相似,里面盖有私印。”

这是昨日就讲好了的。

云桑让侍女捧着礼匣,随自己下了马车,去到宁策的舆前。

车舆四周守卫森严,太子特意调派了神武卫的重甲骑兵,又将先前护送云桑北上的梁州县衙兵马也安排了过来,颇有几分驱逐押送之意。

云桑登车入内,见宁策病颜苍白,身披鹤氅,手握书卷,坐在榻角,旁边鼎臣正用风炉煨煮着药汤。

宁策抬眼,见是云桑,牵了下嘴角:

“阿梓来了。”

他语气很轻,透着惯用的温和,仿佛那晚雨中冷语相弃之事从不曾发生,还是一副兄妹情深的温情模样。

完全让人瞧不透情绪。

云桑示意侍女将礼匣奉近,放到榻前的织锦毯上。

“哥哥马上就要回魏郡了,下次见面不知会是何时,之前不管有什么不愉快,但还是想好好道个别,就当是帮阿诩送些心意,回去也好跟他交差。”

云桑摒退侍女,自己打开礼匣,将昨日在县衙买下的东西一件件取出:

“泾阳靠近西行商道,能买到西域的墨、纸和香料,我知道哥哥喜欢收藏古字画,这些东西应该都用得上。”

从前宁策刚搬进洛阳玉瀛宫时,云桑最爱偷偷往那里跑,缠着他,陪着他整理寻来的古籍残片。修复,托裱,揭裱,再笨手笨脚地帮他调糨糊、涂防虫的香料,对这些事,渐渐也学得比旁人懂得多。

“这还有一小袋胡椒。”

云桑拎起一个小锦袋,递到宁策面前,“椒泥防潮最合适。不知道西域的胡椒是不是也能用?”

宁策握着手中书卷,目光越过面前锦袋,凝濯在云桑的脸上。

半晌,“嗯”了声,转头吩咐鼎臣:“帮郡主收一下东西。”

云桑道:“不用麻烦,我自己来,让他给哥哥弄药就好。”

说着,将礼物挪到了舆角的箱笼前,掀开箱盖,一边整理出空位,一边慢慢将东西摆放进去。

鼎臣盛好药,奉至宁策面前,觑了眼云桑,又看向宁策。

宁策不动声色地吹凉药汤,眉目沉静。

车外传来军士的声音:

“魏王殿下,过了昭兴关殿下的马车就会改道南下,骁骑卫说最好现在就将殿下的马车挪去队伍最前方,方便到时掉头,不至于阻了圣驾。”

云桑从箱盖后抬起头来。

宁策看向她,“要现在下车吗?”

云桑摇头:“东西还没放完呢,等车挪完我再走。”

宁策没有多言,吩咐启程。

马车调了个头,辚辚朝前而去。

云桑的手,加快了摸寻的速度。

宁策随她一起从浮梁河上的岸,身边带了什么东西,她大概都知道,除了装着衣饰的长匣,便是些拓纸香料等物。

她迅速挪动着纸卷轴盒,指尖在木匣旁触到一个薄本,忙捻了住,抽出翻开,垂目轻瞥,见是一本没有封皮的册子,里面记载着人名和数字,像是账本无疑。

但陆进贤说过,他要的账本上每页都盖有私章,而眼前这本册子里没有任何的印鉴痕迹,更像是个抄本。

如此一来……

是拿,还是不拿呢?

陆进贤要的这个东西,显然是用来对付宁策的。一旦这个册子交上去,也许前世宁策夺权的命运就会被改写,陈王不会死,陆家也继续磐石稳固,自己嫁过去之后,只需潜心经营陪嫁的产业,便能安稳度日,且又让陆进贤欠下了这笔人情,将来再谈什么条件,亦有余地。

云桑慢慢卷起手中的账册,塞进袖间,卡入特意戴上的缠枝臂钏里。

可是……万一这个抄本是错的,劳而无功一场,又该如何?

宁策事后找不到东西,必然会猜到自己身上,若这抄本无用,将来他又仍像前世那样执权辅政、得登极位,想向自己问罪,她又能逃得掉吗?

云桑怔忡迟疑。

“还没找到吗?”

车厢对面的宁策,语气淡然地轻声问道。

“嗯?”

云桑愣了下,扬起眼眸。

下一瞬,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心口骤然一紧,呼吸刹那凝滞,面上强抑着平静:

“什么……找什么?”

宁策握着药盏,手指轻轻搭着盏沿,抬眼亦朝她看来,半晌,反问道:

“是陆进贤让你来的?”

“我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

云桑不动声色地,将账册朝臂钏里压了一压。

宁策判研着,语气澹然,“那不然,是皇后的主意?”

云桑拉盖住袖口,“我真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

“真不知道吗?”

宁策看着她,眼底浮泛出些许笑意,神态中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闲适:

“所以阿梓并没有生我的气,也没有怨恨我欺骗了你?”

“我为什么要怨恨哥哥?”

云桑缓缓合起箱盖,也微弯了下唇角:

“就因为哥哥自身难保,帮不了我吗?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非要强人所难。当初我害怕母亲生气,害怕被学宫的同龄人排挤,不是也曾疏远过哥哥吗?”

“再说,哥哥那晚说的话也没错,人活于世,就是得靠自己。好多时候,也并不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只不过是贪图安逸,想找个人靠一靠,活得轻松些。可事后想明白了,只会瞧不起自己,做了依附他人而生的藤蔓。反而是被逼上一逼,强迫自己去走不敢走的路,一旦踏上去了,发现其实也没想的那么难,最后事情解决了,自己也变强了,一举两得。”

“是吗?”

宁策注视着云桑,搭在盏沿上的指尖微微摩挲了下,蓦而牵唇:

“阿梓这样说,哥哥便放心了。还以为你是走投无路,才要把自己卖给陆进贤。”

云桑与宁策紧紧对视着,眸光颤了颤,旋即移开了视线。

握在箱盖边的手指攥紧了些,半晌,狠吸了一口气,“啪”的一声用力关上了箱盖。

她站起身,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身下的马车陡然一晃。

紧接着,拉车的马匹振鬣嘶鸣,撒开四蹄朝前疾奔而出!

骤起的颠簸带得云桑踉跄歪倒,身体往窗框狠狠砸去。眼看额头就要被飞甩的竹帘击到,宁策的手伸了过来,挡在了帘刺前,另一手揽过她的腰背,将她护入怀中。

马车疯狂地朝前急驰。

宁策拥住云桑,跌坐到榻角里。

一旁的鼎臣已跃至车厢外,伸手推开惊慌失措的车夫,闪身扯过马缰,取代车夫控住了马。

马车平稳了几分,速度仍旧很快。

宁策小心护住云桑的头,一面轻轻撩帘,朝外望去。

窗外林影如梭,风驰电掣,马车在密林的尽头转了个急弯,奔入一段山谷之间,速度方才渐渐放缓。

鼎臣勒缰驻马,坐骑嘶鸣着扬起前蹄,来回踏了许久,终是安静下来。

宁策松开云桑,撩开她额前的头发看了眼:

“没撞到吧?”

云桑摇头,从他腿上移开身,扶窗朝外看去,只见四周树木密布,遮天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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