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白涂鬼最开始给他捏出来的脸长什么样。
他只是像往常一般起身、对刚回家的屋主人打招呼,说些寒暄的欢迎词。但龙二先生就像见到鬼一样,险些踢掉鞋子甩开外套直冲高中生杀过来。
也可能见多识广的阴阳师撞到鬼都不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
猫眼公安尴尬地僵在原地,眼看门口的人浑身冒黑气、沉着脸咬牙切齿。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奴良陆生的笑声越来越小、最后像是趴倒在沙发上起不来了。
“......大家先冷静一下。”诸伏景光双手向下压了压,努力缓解客厅僵硬无比的氛围。
但没人听他的,他只能换个方式、先抬手去抓脸上的小妖怪。
白涂鬼似乎对现在的状况不太了解。它掀开自己一半身体,扭着爬到附身者耳边,嘟嘟囔囔地解释。
它说的还是妖怪语言、甚至是借用妖力传达自己的意思。不过在这几天的教学下,诸伏景光已经能大致听懂了。
信子其他重活做不了,但充当翻译还是没问题的。妖怪发出的讯息化作电信号一样的波动,由诸伏景光的耳朵接收。随后猫又去识别,将话语内容转述给他。
白涂鬼的声音和语气都有些委屈。它说来之前少主给了我一张照片,让我先拟态成那个样子。
诸伏景光一边用手指拍拍小家伙的身体,一边分出部分心神思考“少主”这个词语代表的含义。
白涂鬼翻身挪到人类耳侧时并没有变回原样。在花开院龙二眼中,那张属于自家长辈花开院秀元的脸就这么折成一半,像一张油墨未干时对折、最终不幸黏在一起的失败画皮。掀起的面皮下又是这几天经常看到的相貌。
“......快把那个鬼东西收回去!!”
他有些头皮发麻。空调冷气穿过层层衣物擦着上臂,带起一层鸡皮疙瘩。阴阳师重重啧了一声,从腰间攥出一大把符咒一股脑朝半妖轰过去。
奴良陆生也平静下来一些——只有一些。他灵活地翻到沙发背后,截着靠背当盾牌。
所幸飞来的厚厚一沓符咒全都不是攻击类、并且没有被事先灌输多少灵力。它们像撕碎又被抛起的纸片般洋洋洒洒飞了一地。只有零星几处爆起很小很小的火花、或是颜色诡异的烟雾。
有几张飘到诸伏景光眼前。公安伸手接住,无奈地看看对面,又偏头看向正怒气冲冲走向沙发的人。
不大的公寓里一片狼藉,并且声音比以往嘈杂得多。像金属突然被丢进水里滋啦滋啦冒出白烟,眼看就要爆炸——
魔魅流到家时,眼前就是这样的画面。
明明只有三个人,但热闹程度隔着公寓门都能听到。他这个进门没声音的家伙反而像恐怖片里的背后灵。
奴良陆生还在不停挑衅花开院龙二。诸伏景光插不进去手,只能乖乖戳在一边扮演礼貌房客的角色。
白涂鬼一直贴在他左耳处。小家伙原本已经变回去了,被第二位进门的阴阳师吓到后,条件反射幻化成一开始的面容。
一张左右拼合起的脸就这样笑着转过来打招呼。双眼弯弯的很自然,但嘴角肌肉微微僵硬。
诸伏景光依然用了“欢迎回家”这种不出错的寒暄。这次魔魅流也沉默了。
两位冷静的人不说话,客厅另一边的打闹也慢慢停下来。
奴良陆生还在大喘气,好在频率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小。
他在活动时总会摘掉眼镜。现在镜片架回原位,颇有种终止信号的意思。
“是不是很有趣?”高中生笑眯眯地问。
“没觉得有趣只觉得你有病,”花开院龙二嫌弃地说,“你是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就开始打这个主意,想戏弄我。”
他?
诸伏景光不明所以地指向自己:“说我?”
“我声音有问题吗?”
大抵是没有的。公安想。
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从来没被同龄人说过音色奇怪。长大后陆续有更多人夸他声音好听。中学时还总被老师点名念课文。
他不觉得自己声音有哪里特殊。不像大家耳熟能详的名人,也不像电视台或广播台工作人员的腔调——
等等。
猫眼公安小声吸了口冷气。
好像有一个人说过他的声音很特别。
几个月前,他第一次见到魔魅流时,这位前同事不知是出于礼貌寒暄还是尴尬找话题,突兀地说“你的声音和我家一位长辈很像”。
所以他音色是特殊在——
“对啊,因为秀元先生声音和诸伏警官一模一样。”
奴良陆生笑着说。他不知道公安内心复杂又无言的想法,只是继续解释:“秀元先生就是龙二先生家里的长辈。”
“......龙二先生的长辈?”
“对。同一个姓氏。”
花开院龙二看上去依然在发脾气,不过浑身散发的攻击性没有先前那么强。
黑发阴阳师坐在奴良陆生原本占据的一侧沙发上,姿态随意地拍拍身边位置、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人。
“魔魅流跟你说过类似的话?”
被叫名字的人身体一僵。诸伏景光也有些轻微慌张地“诶”了几声。
“是不该说的信息?”
“不,那倒没有,”花开院龙二伸手狠狠搓了下大猫脑袋,闹得后者坐下时有些趔趄,“是我没想到会有这种巧合的事,忘记提前叮嘱了。”
诸伏景光干巴地应了声,小心翼翼地复述:“魔魅流确实说过,我和他一位长辈的声音一模一样。”
花开院龙二:“哦。”
诸伏景光:“所以到底是谁的长辈。”
花开院龙二:“严格来说,我的。”
他拍拍身边人的头顶:“他跟着我一起喊长辈而已。”
诸伏景光:......
哪里不对。
一定要类比的话,降谷零会在外称诸伏高明为“我一个哥哥”吗。
这个想法过于微妙了。其中的字词陆续冒出来时,诸伏景光面色古怪地将它们压下去。
客厅内沉默了几秒钟。这次奴良陆生已经笑得发不出声音了。
高中生踉跄地攀上沙发靠背,走到茶几旁边的过程中,腿与桌子棱角磕碰了好几次,听着都疼。
“哎呀......太厉害了龙二先生,没想到你会配合我捉弄诸伏警官,”
诸伏景光:......说了“捉弄”这个词对吧。他听到了。
“好、好啦,说正事。”奴良陆生一边讲,一边抬手蹭上自己眼角把笑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抹掉:“我才说到一半呢。”
“——关于诸伏警官要不要再次回到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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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闹腾够了,房间里四个人总算能端正起态度。
诸伏景光已经彻底将薄薄一片白涂鬼撕下。小家伙变回通体白色的小人,像进门时坐在奴良陆生肩膀上那样,坐在公安左肩同一个位置。
它很安静。与小猫又处在同一边时,像两只动物同时抓着人类一侧手臂。
这种倾斜感透过神经末梢挠得诸伏景光大脑有些痒、平静不下来。各种思绪和线索缠绕在一起,刚纠成一团,就有一只线头被小家伙们拽着呲溜滑落,松松散散地。
“回到公安,”他小声叹息,“警察厅特组吗,这个机会有这么容易?”
“或许我可以拥有新的虚假面容、虚假名姓。身份履历可以伪造,但是......我想不到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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