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祈皇宫,惊鸿殿。
宫殿巍巍,高耸入云。顶上琉璃瓦,脚下黄金砖,外观金碧辉煌,内里雕梁画栋。华美异常,实乃人间极乐之地。
殿中有一圆台,周身围着玉石栏杆,上空悬吊各色绫罗绸缎。宫廷乐师分坐于圆台两旁,吹拉弹唱,奏出绮丽乐章。
身着胡衣的女子,于圆台之上和着乐声翩翩起舞,步伐灵动,身姿曼妙。那女子的容貌不同于寻常汉家女,鼻梁高挺、浓眉大眼,颇有几分异域风味。她本就生得美,一颦一笑皆摄人心魄。
柳云熙本是地方官员的独女,出身背景算不上好,却有一副极好的容貌。自选秀入宫以来,便独得圣宠,皇帝巴不得日日夜夜与其腻在一处。
曾有许多官员劝谏过陛下,莫要沉溺于声色歌舞,更不能独宠一人。可当宫廷宴会之上,众人亲眼目睹了贵妃起舞的风采,纷纷为之而倾倒。
甚至有人私底下偷偷说:“陛下无心朝事,倒也情有可原。”
李钰曾说,贵妃仙人之姿,乃是神仙妃子下凡,自该享有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于是便为她打造了这座惊鸿殿。
李钰躺在榻上,目光紧紧追随着于台上起舞的贵妃,一刻也不肯分离。
正当此时,太监高严来报,“陛下,翰林学士杨大人求见。”
“杨以清?他来干什么。”李钰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视线仍然落在熙贵妃身上。
“杨大人并未说明所为何事,陛下还是亲自见一面的好。”高严谨慎地回答。
李钰烦躁地挥了挥手,“让他等一等。”
“是。”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熙贵妃在台上跳了一曲又一曲,直到李钰都有些困乏了,“来人,赏。”
柳云熙来至陛下身前,盈盈含笑,行礼道:“谢陛下。”
“朕有些累了,今日就在你这里歇息吧。”李钰揉了揉眼睛。
高严小心翼翼地觑着圣上的神色,提醒道:“陛下,杨大人还在外面候着呢。”
“哦,倒是把他忘了。”李钰说道,“朕今日困乏了,让他改日再来吧。”
“可……”
“高严。”李钰瞥了他一眼,“你是朕的贴身侍官。”
“是。”高严应了,没再多说什么。
……
“枉老夫入朝为官二十余载,到头来竟也吃了个闭门羹。”长祈景西王府,会客厅内,杨以清气恼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又将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戚思彦深知这位老臣被拒之门外后,心中羞愤烦躁,便由着他发泄了。
杨以清见他没说话,便说道:“戚少卿当初与我说,柳云熙这妇人身上有几分古怪,极有可能包藏祸心,如今又为何无动于衷?”
“并非无动于衷。”戚思彦温和地说道,“只是陛下独宠熙贵妃已非一日两日,若无十足证据便贸然进谏,陛下定会偏袒熙贵妃。”
杨以清冷哼一声,“只怕就算有了十足的证据,陛下仍旧会偏袒她吧。”
戚思彦叹了一口气,神情间染上几分愁色,“倘若如此,当真是大昭之不幸。”
杨以清的脸色同样不好看,“戚少卿都找到什么证据了?”
“我托人去贵妃的老家敬州查探了一番,发现一些蹊跷。”戚思彦说道,“柳云熙的身世背景极有可能造假,这是有人刻意安排她入宫为妃。”
“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杨以清心中猛然一惊,“难道说……”
“那年林予哲奉命南下赈灾,曾在敬州逗留过一段时日。”戚思彦沉声说道。
杨以清睁大了双眼,“此人心机竟如此深沉,那么早便开始谋划这一切了吗?”
“不仅如此。陛下信任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曾主动将妻子与一双儿女送入京城为质,此后便再不纳妾、再无子嗣。如今看来,林予哲这么做并非出于忠心,而是因为……”
戚思彦微微垂下眼睫,“他早已将自己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当作了弃子。”
杨以清也是个爱家之人,自是无法理解这样的行径,震颤不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戚少卿既已掌握了熙贵妃身世造假的秘密,还在等什么呢?”
“在等一个人。”
“谁?”
就在此时,侍女明珠进入内间来,禀报道:“二公子,司门主派人传来消息,已将江北孙圣手护送入京。”
“知道了。”待明珠退下后,戚思彦看向杨以清,笑道,“我等的人来了。”
……
另一边,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境宛阳城。阿柔牵着马,正要往城外走,却被几个士兵拦了下来。阿柔看他们身上衣着,并非平日镇守宛阳城的官兵,而是不久前刚来到宛阳城的那支军队。
士兵盘问道:“这边出去就到边境了,你去做什么?”
阿柔也懒得跟他弯弯绕绕,直接将那枚刻着“戚”字的玉佩亮了出来,“我乃景西王之女,此行往西北大营去。”
几个士兵听闻此言,神情有些古怪,互相对视过后,突然间上前来将阿柔团团围住。
阿柔一愣,声音冷了下来,“这是何意?”
那几人并未答话,竟是直接抓上她的手,想要将她强行带走。
阿柔心下一惊,闪身躲开,掏出腰间佩刀红炉雪,作抵抗姿态。
按说景西王的功绩,天下人应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阿柔自言王府家眷的身份,士兵就算不放行,也不该直接动手才是。而眼前这几人的架势,倒像是抓捕犯人似的。
阿柔忙于应付眼前的状况,没有功夫思考多余的事。但直觉告诉她,如果在这里被抓住,一切就都完了。
她必须出城,必须要将宛阳城内发生的变化告诉阿爹和大哥。
那几人见阿柔反抗,也纷纷亮出武器来。一招一式之间,竟没有丝毫留情,有几剑甚至下了死手。
若论武功,江湖名门出身的阿柔自是在普通士兵之上。奈何对面人数众多,纠缠不休,城门又紧紧闭着,眼看着出城无望,阿柔当即调转方向,略使轻功,将士兵甩在身后,往城里跑了。
阿柔一路奔逃,穿过一条又一条巷子,见没人追上来才终于停下。
“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阿柔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狠狠骂着,“得想办法出城才行……”
就在此时,阿柔敏锐地捕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心下一惊,顿时血液翻涌。
她匆忙回身,钳制住那只伸向她的手,“谁!”
待看清来人之后,阿柔却愣了愣。眼前之人并非身披甲胄的士兵,而是个容貌姣好的女人,看起来与她年龄相仿。
阿柔并未放松警惕,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女子微微颔首,说道:“小女夜兰,故渊门人,奉门主之命保护戚三小姐。”
“夜兰?好像是听司言提起过……”阿柔回忆着,却并未完全放松警惕,“可你不是来阳的暗桩吗,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来阳那边暂时用不上我,门主便将我调来西境。”夜兰说道,“我还知道,门主将他贴身的玉佩交给了戚三小姐,对吗?”
说到这里,阿柔总算是放下心来,松开钳制,“刚才多有冒犯。”
“戚三小姐不必客气。”夜兰并未生气,拉住阿柔的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夜兰带着阿柔一路穿行,绕开满城搜查的士兵,几经周转,总算绕到一间首饰店。店掌柜看清来人,连忙打开身旁的暗门,招呼着让二人藏身于此。
待暗门合上,这才算是安全了。
阿柔稍稍缓了缓神,便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夜兰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会知道有人要对我动手,又刚好出现在那里?”阿柔实在难以理解。
“我说过,我是奉门主之命来保护戚小姐的。”夜兰解释道,“戚小姐自进城起,我便一直在暗中跟着。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意外发生。”
“所以,你也不知道那些官兵隶属于哪支军队,更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对我下手,是吗?”阿柔叹了口气。
夜兰却令人意外地回答道:“应当是连远道节度使谢阳调来的援军。”
阿柔一愣,“你怎么知道?”
“连远道一带的暗桩来过信,说节度使谢阳带兵往西北方向去了,让西北境内的暗桩小心提防着些。”夜兰说道。
阿柔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冷了下来,“既是援军,又怎会出手抓捕景西王的女儿?除非……”
“除非他们并不是来支援的。”夜兰沉声说道。
士兵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对景西王的女儿动手,除非是直属将领给他们下达了什么命令。他们对一介女子尚能刀剑相向,毫无怜香惜玉之意。若是见到了阿爹和大哥,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阿柔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十分难看,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外走,“想办法出城……要想办法出城才行……”
夜兰连忙拉住了她,“戚小姐,外面到处都是谢阳的人。”
“阿爹和大哥有危险,我必须回去!”家人是阿柔最大的软肋,此时此刻,她几乎已经丧失掉了所有的理智,甩开夜兰的手就要往外走,却怎么也推不开那扇密室的暗门。
夜兰开口道:“你现在即便是出去了,也做不了任何事,还有可能落入对方手中。”
阿柔这才意识到,夜兰早就料到她会不顾一切地想办法出城,这才将她带入这间暗室之中。如此一来,阿柔的确得到了安全,却也失去了改变现状的能力。
在弄明白自己所处的境地之后,阿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夜兰道:“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夜兰,你放我出去,我要将节度使强占宛阳一事传回西北大营。”
“戚小姐,城内各处都在搜寻你的下落,城门也尽皆封锁,你要如何出城?”夜兰冷静地问道。
阿柔沉默片刻,说道:“我知道,但即便是硬闯,我也会找到出城的办法。”
“没有任何准备就硬闯,也只是死路一条。”夜兰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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