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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真相

福芝的发梢还在滴水,她裹着一张布巾,坐在桌前,看着明灭的烛火,思绪也不知飘到何处去了。

笃笃——

崔巍推门而入。

他也刚沐浴更衣过,身上带着皂角清气与淡淡酒意。心绪纷扰,又因几杯暖酒入腹,也随性起来。

他手上还端着一壶梨花酿,是从宴会上特地给福芝带回来的。

崔巍走近,搁下酒壶杯盏,顺势拿起一旁的夹袄披在她肩头。

“小心感冒。”

“那家酒楼的梨花酿做得不错,你尝尝看,只不过……”

福芝抬眼,正对上崔巍还带着水汽的发梢。他低垂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往日清亮的眸子此刻显得格外幽深。

她心里压着事,没等崔巍说完,就自顾自倒了一杯梨花酿,仰头灌了下去。

酒液清甜,带着淡淡的花香,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崔巍的话慢了半步:“……带着些后劲。”

酒意渐渐漫上来,福芝觉得胸口那股郁气松动了些。她犹豫着开口:

“崔巍……”

“如果,你所爱之人骗了你,你会不会难过?”

崔巍知晓她今日在姜府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或许也受了些委屈,去找她的路上,崔巍便知晓了她与姜府的关系。

此刻只懊恼自己前些日子只顾着科考,竟疏忽了这事。

他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往日里,他总能说出许多宽慰她的话,可此刻酒意微醺,他突然想任性一回,说些真心话:

“会,我一定很难过。”

福芝皱眉:“这都是有原因的,你怎么能怪她?”

崔巍把弄酒杯:“我难过的是她不敢告诉我。

无论是怕我生气,还是另有顾虑……最亲近的人却不敢全然信任我,这才是最伤人的。”

福芝看着酒杯,喃喃道:“是啊,她谁都不敢信任……谁都不能依靠……”

“她或许真的骗了爹,可那时她孤身一人,走投无路,没说出自己私奔的来历,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只是……心疼她。”

福芝一杯一杯接连饮下:

“她那样好……琴艺冠绝京城,满屋子的藏书,连翰墨轩最好的典籍都比不上。”

“还有啊……那白晖对她一见钟情,她一定也是十分漂亮的人。”

“我爹说,他在林中遇见她时,她孤身一人,衣衫单薄,若非他将她带出去,即便不饿死,也会被冻死。”

福芝将怀中书信掏出,摊放在桌上,示意崔巍看。

“你说,这样的人,为什么最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老夫人要把她许出去,她只得选了白晖,白晖将她丢下在林中,她只得选了我爹……”

“她这一生,可曾有过一次,是真正为自己做的选择?”

福芝仰头饮下杯中最后一点酒,啪地敲在桌上。

“那我呢?我会不会也是她的被迫为之,才生下来的孩子?”

福芝只觉得一股热意直冲眼眶,不知是酒劲上涌,还是心头酸楚难抑。

她总是很在乎家人的,为了林楠进京,为了家人忍下委屈,为了崔巍的恩情甘愿赴汤蹈火,为了只见过几面的荷姨娘也能够卖房卖地……

若是需要,她连性命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出去。

可那个为她付出一切的人呢?

这份情,她今生今世都偿还不清了。

崔巍放下手中的信件,他一目十行,却看得极细。

寥寥几笔,甚至都只是旁人的回信,不足以写尽姜芮此人。

但……

隐约也能看出她的几分风骨。

崔巍对白晖并不陌生。

白家曾是前朝赫赫有名的清流世家,虽如今门庭冷落,但家规之严苛仍在京中颇有传闻。

而写信的白晖,当年也是才学出众,本该是白家重振门楣的希望,却不知何故,突然在某日削发为僧,从此青灯古佛,不问世事。

白家也因此一蹶不振,彻底沦为不入流的破落户。

一切缘故,竟然是从这里开始的吗?

他看向福芝,仍是一脸痛苦的神情。崔巍伸出手,捧起她柔软的脸颊,拇指轻柔地擦拭她眼角的绯红。

“我想,姜芮……夫人,并非软弱的人。”

福芝抬眼看他,睫毛上还挂着泪意。

“你说她一生都在被迫选择?我倒觉得未必。”

“她第一次反抗就成功了,不是吗?能够拒绝不愿意的婚事,从姜老夫人的手下逃出来,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

“即便是‘坏了名声’与白晖逃出,却并未真正与他在一起,不论是白晖中途反悔,还是她决绝放弃,她仍没有去迎合不爱之人。”

他看着福芝哭得可怜的脸,露出一个柔软的笑:

“你想问,与林叔在一起,是不是她被迫的选择。”

“林叔不是趁人之危的庸夫,姜夫人也不是会委屈求全的弱女子。”

“他们在一起,只有一个原因——真心相爱。”

福芝怔怔地看着崔巍,眼角一颗眼泪珍珠似得坠落,滴在他的虎口。

“你是姜芮与林山的孩子,生来就继承了母亲的聪慧与父亲的坚韧……”

“灵芝生,粲若英。来百福,世其昌。你的名字里,藏着他们最深的期许与祝福。”

崔巍的嘴一张一合,话语却好像灌入了她的脑子。

随着酒意侵蚀最后一丝理智,福芝脑中那根弦终于崩断,她怔怔地看着崔巍,眼泪止不住地颗颗落出。

她娘……

她娘……

杏花村并非什么世外桃源。这里的人们守着祖辈传下的规矩,对外来者总带着天然的戒备。

姜芮这样的落难小姐,与沉闷不语的外姓人林山,在他们眼中就是两个格格不入的异类。大人们的疏远与议论,很快就在孩子们身上变本加厉地体现出来。

小时候,那些光着膀子的野孩子们总爱追在福芝身后,一边朝她扔泥块,一边喊着“没娘养的野丫头”。

她咬着牙,把那些孩子一个个揍得鼻青脸肿。

大人们找上门来时,林山只能陪着笑脸道歉,直到听见对方也骂出“没娘教”这样的话,这个素来温和的汉子才会突然暴起,与人扭打成一团。

这样的闹剧重复了太多次。

福芝几乎和村里每个孩子都打过架,却莫名其妙成了众矢之的。

七岁那年冬天,林山蹲在灶台前抽了整夜的旱烟,第二天一早就黑着脸问她:“福姐儿,想不想要个娘?”

村里人总在她耳边念叨:后娘心肠硬,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一个丫头片子,往后不是当牛做马,就是被卖去换彩礼的命。

但福芝还是点了点头。

娘就是娘,管她是前是后。至少从此以后,她也能挺直腰杆说一句——我有娘了。

新婚那日,众人闹过洞房后,福芝悄悄进了新娘子那屋。

乡下地方不讲究凤冠霞帔,新娘子只消穿件大红衣裳,鬓边簪朵红花,就算是打扮齐整了。

王金花正美滋滋地坐在炕沿上,想着自己竟能攀上林山这样的好亲事,抬头却看见一个黑胖的小丫头直愣愣杵在跟前,惊得她差点从炕上跌下来。

那丫头也不说话,就怯生生地站着。

偏生一双眼睛亮得出奇,在黝黑的小脸上像两盏明晃晃的灯笼。

王金花了然,可不就是林山那位千金小姐留下的闺女。

福芝上前两步,张口问道:“你就是我的娘吗?”

王金花是见过这孩子的,这丫头总是独个儿在村里晃荡,明明是最可爱的年纪,却总是一身泥污,看不出脸上身上的颜色。

遇见几个孩子,总是要跟她打上一场。

她可是听说过那位姜小姐的做派。

据说每日都要沐浴洗澡,穿的戴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就连旧衣裳拆了都能卖不少银钱。

若是知道自己的闺女落得这般模样,怕是要心疼坏了。

王金花叹了口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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