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犹如乱麻般复杂难言的情绪,蓝茵深吸一口气,一脚毅然决然地踏入叶氏老宅。刹那间,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如纱幔般将她萦绕。
抬眼望去,一座古朴而高大的大理石牌楼傲然挺立,守护着叶氏百年以来的辉煌与威望。牌楼两边,池水明洁清幽,荷花袅袅娜娜地绽放着,散发出阵阵令人陶醉的清香。
蓝茵继续往前走,只见参天的古木像忠诚且训练有素的皇家卫队,整齐肃穆地列队两旁。它们伸展着一根根擎天巨柱,撑着亭亭如盖的绿伞,投下大片静谧的荫凉。
虽已临近夏至,暑气却被这一方天地拒之门外,唯有那不知疲倦的蝉,在枝头声嘶力竭地奏响夏日的乐章。
蓝茵原以为这老宅不过是寻常宅院,可当她深入其中,才惊觉这里简直就是一座隐匿于尘世喧嚣中的避暑山庄啊!
蓝茵踏上那条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青石板路,脚下的石板被岁月打磨光滑,每一步踩上去,都发出清脆的声响。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了以前田管家说过的话:“家里地方宽广,大少爷嫌走来走去浪费时间。”
此刻,每一步都仿佛在丈量着时间,也在丈量着她与叶启铭之间的巨大差距。每多走一步,蓝茵心中的震撼与感慨就增添一分。
“呵……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啊!”
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里,这么一块偌大的地皮,其价值简直难以估量。若将它用来盖一个高档小区,那必定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而且,以这里的地段和配套,房价肯定都是几万一平起步。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数字,他们究其一生的奋斗目标,或许都很难买得起其中的一间房子。然而,有钱人仅仅一家人却霸占了这么大的地盘。
“这是何等的霸道!”
“何等的奢侈!”
“何等的不公平啊!”
就像这随处可见的百年大树,它们的根须绵延甚广,深深地扎入地下,贪婪地汲取着大地的养分,占尽了阳光雨露,从而茁壮成长,枝繁叶茂。
而普通人,就像树下那些渺小的小草,即便再怎么顽强地向上生长,也只能在大树的阴影下艰难地生存,那微弱的阳光与养分,就像命运施舍的残羹冷炙,根本不足以支撑梦想。
这就是叶启铭和她之间的差距,天壤之别,宛如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蓝茵目光呆滞地看着走在前方的男人。他身着一袭剪裁优越的西装,背影挺拔如松,宽阔的肩膀撑起西装的轮廓,仿佛能扛起整个世界。他揽着孩子的肩膀,信步向前,步伐潇洒而从容。
微风吹过,西装的衣角轻轻扬起,像是一面骄傲的旗帜,宣告着他在命运中的优越地位。浑身上下,每一处细节都不同凡响,那锃亮的皮鞋、精致的袖扣,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尊贵与富有,仿佛他生来就该站在这世界的高处,享受着一切美好。
蓝茵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磨得发毛的黑裤子,满是汗臭的园服衬衫,显得那么破旧和寒酸。她孑然一身,在这恢宏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在这一刻,蓝茵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叶启铭想要孩子认祖归宗,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望着那潇洒背影,绝望涌上蓝茵心头,她不禁在心底悲叹:她拿什么与叶启铭斗?
——
途经一片祖茔,高大的枫树伸展着枝叶,像一把把巨大的华盖,温柔地庇佑着这方静谧之地。
墓碑上,镌刻的题跋记录着叶氏先祖们的生平,那些于蓝茵而言晦涩难懂的文字,仿佛是岁月遗落的诗篇,在默默诉说着叶氏家族往昔的故事。
而后折向东行,这短短一段路程,却似一场奇妙的时空穿越。前一刻还置身于避暑山庄的清幽旷达,刹那间就踏入了苏式园林的精巧雅致之中。而这精致却如同一座华丽的牢笼,将她困在其中,让她无处可逃。
重檐迭楼,错落有致;曲院回廊,婉转通幽。疏密相宜的布局,就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每一步都能邂逅不同的美景,让人不知不觉就沉醉其中。
亭、台、楼、阁姿态各异,有的依水而筑,仿佛与水融为一体;有的面池而建,好似在凝视着池中的倒影;还有的宛如遗世独立的仙子,立于碧波之上。山石造景更是精巧绝伦,与周边的建筑、水体相互映衬,倒映在如镜的水面上,构成了一幅美轮美奂的天然画卷,尽显自然意趣。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都像是在嘲笑她的贫穷与卑微,让她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闯入了富人世界的乞丐。
园林之中,哪怕是一块随意摆放的石头,都仿佛是大自然与艺术大师携手雕琢的杰作,集瘦、皱、漏、透四绝于一体。每一条纹理、每一处凹陷,都流淌着艺术的气息。
这里随便一个角落,都美得如同电影镜头。即便与皇家园林相比,也毫不逊色。由此可见,上世纪初的叶氏家族该是何等的富庶!
这种云泥之别的差距,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蓝茵几乎喘不过气来。
有座亭子正在重修,施工现场一片嘈杂,工人们在钢筋架子上忙碌着。蓝茵恍恍惚惚地靠近,她的心思早已被这巨大的落差折磨得千疮百孔,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叶启铭一直在留意着她,见她一步步走向危险,心脏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动作急切而霸道,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那一瞬间,蓝茵感受到了叶启铭身上散发的温暖与力量,可这温暖却让她更加痛苦。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命运捉弄的小鸟,误闯入了雄鹰的领地,随时都可能被无情地碾碎。
这时叶启铭才注意到,蓝茵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微微发紫。他伸手一摸,她的发间全是冷汗,湿漉漉的,顺着脖颈滑落。回想从踏入老宅开始,她的状态就一直很不对劲。
叶启铭心中一动,他明白,她不是情愿的。
——不情愿让孩子认祖归宗,更不情愿跟他回家。
叶启铭凝视着她,手指轻轻婆娑着她的脸,那手指看似温柔,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晦暗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他语气很淡地问道:“怎么?不喜欢这里?”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向下滑动,每一下都像是在试探她的底线,仿佛只要她敢说一句“不”,他的手指便会一路向下,掐住她的下巴和咽喉,让她无法呼吸。
——被掐过的人,太懂那种窒息的滋味了。
面对这种上位者的傲慢,蓝茵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收敛了情绪,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背后隐藏着她无尽的痛苦和愤怒,但她知道,在这个地方,她不能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
她开玩笑地说道:“我在想,如果这里对游客开放,收几十块钱的门票,要是一天有一万人次来参观,那一天就是几十万的收入。一年下来,可就是一个亿呢。有点可惜这么好的地方不利用起来。”凭什么?普通人就算花钱也只能匆匆欣赏的美景,却被有钱人理所当然地私藏起来。
这是何等的奢侈!
何等的不公平!
何等的暴殄天物!
穷人想着怎么赚钱,有钱人只在乎如何享受。叶启铭以为她是典型的穷人思维,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给你一个亿,你是不是就能踏踏实实地住在这里了?”
他说得认真极了,仿佛只要蓝茵轻轻应上一声,他便能毫不犹豫地掏出一个亿,将这精致却犹如枷锁般的奢华牢笼彻底加固,把她死死困在其中,叫她再无逃脱的可能。
蓝茵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叶启铭这个疯子,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如今置身于叶启铭的地盘,落入他的掌控之中,自己稍有一丝不慎……与虎谋皮,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绝不可有丝毫的轻慢。
蓝茵努力将心头如汹涌潮水般的恨意、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不甘,以及如影随形的痛苦……统统敛了下去。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平静,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
一行人沿着蜿蜒曲折的长廊徐行。廊壁之上,错落有致的漏窗好似天然画框,巧妙地框住了窗外的翠竹、粉墙与奇石。层层叠叠的景致相互映衬,营造出景中有景、意境无穷的美妙氛围。
几堵素墙静默伫立,几丛绿植却生机盎然。廊腰曲折回环,不知不觉引领着众人的脚步不断深入。正当大家感觉前路似乎已到尽头时,峰回路转,一座富丽堂皇的“临江仙馆”蓦然呈现在眼前。
馆前的匾额和楹联上,先人笔力遒劲的书法跃然其上,为这座楠木厅赋予了浓厚而深沉的家族气息。门窗隔扇上,精雕细琢的花纹图案美轮美奂,还镶嵌着巧夺天工的彩绘玻璃,将光学之妙与艺术之美完美融合。
阳光洒落,透过玻璃幻化成五彩斑斓的光影,让厅中的人影都变得虚幻和不真实起来。就在这时,里面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仆,她身着靛青色的绸缎短衫,剪裁合身,线条流畅,将她的身形衬托得利落又大方。她眉眼含笑,眼神中透露出和蔼与亲切。
“大少爷回来啦!”她熟稔地迎上前,双手稳稳地接过叶启铭脱下来的西装,目光顺势在忽然多出来的母子两人身上打量了一眼,脸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亲切笑容,“这位想必就是小公子和——”她微微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似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称呼才最为妥当。
“是少夫人。”田管家适时地在一旁提点了她一句。这简单的四个字,仿佛有着千钧之力,宣告了蓝茵在叶启铭心目中不容置疑的重要地位。
田管家转而面向蓝茵,恭敬地微微欠身,引荐道:“这位是荷姨,是宅子里的老人了,跟在夫人身边三十多年了,一直是夫人的得力帮手,宅子里的大小事宜都由她来管理。以后您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来请教荷姨。”
田管家这番话,表面上是热情介绍,弦外之音却是在郑重提醒:这位蓝茵,可是叶氏未来的女主人,接手宅子里的管家权只是迟早的事情。聪明的人,就得清楚自己的立场,要是对少夫人有半分轻慢,那便是对大少爷的不敬。
而更深层次的弦外之音,更是如同一记警钟:少夫人与小公子回来,你们这些仆人却没一个出来迎接,如此轻慢之举,已经惹得大少爷不快了。要是不想让大少爷亲自动手来整治,你们最好好自为之。
叶启铭听闻,赞许地看了一眼田管家。在家宅内务上,叶启铭之所以如此倚重田管家,正是因为田管家太懂他的心思了。很多事情,不用他开口,田管家便能先行一步,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
荷姨何等精明,岂会不懂其中深意,心下顿时惴惴不安起来。她连忙敛了笑意,低垂着头,匆匆回到夫人邢女士身边伺候。
蓝茵携着儿子蓝泽宇,跨过那高高的门槛,缓缓步入大厅。
映入眼帘的是一派古色古香的景致。大理石屏风静静伫立,精美的瓷器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文人墨客的真迹悬挂于墙壁之上,整个大厅显得雅致而深沉。
一张圆桌居于大厅中央,上面摆满了珍馐美馔,山珍海味罗列其间,香气扑鼻。
上座之处,端坐着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他身着朴素的衣衫,却难掩周身散发的威严之气。此人便是叶家辈分最高的叶老太爷。想当年,他在商界叱咤风云,是一代风流人物。如今退位赋闲,颐养天年,每日侍花弄草、种菜养鱼,倒也怡然自得,性子也如同孩童般纯真起来。他面相和蔼可亲,让人不禁心生亲近之感。
叶老太爷的下首,左边坐着叶勋,他是叶启铭的父亲,也是仆人口中的“老爷”。叶勋面容坚毅冷酷,眉宇之间萦绕着一股王者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右边则坐着其夫人邢女士,她是叶启铭的生身母亲,名副其实的冻龄美人。她仪态优雅大方,身段婀娜多姿,气度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着名门世家的修养。
叶翊辰小朋友挨着邢女士,乖乖地坐在宝宝椅上。然而,那座椅的束缚让他像一只被禁锢的鹌鹑,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美食。
两旁,身着靛青色绸缎短衫的仆人们整齐排列,规规矩矩地站立着,眼神专注而恭敬,随时准备为主人们提供周到的服务。
蓝茵在打量着他们,他们也在打量着蓝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审视与被审视的紧张氛围。每个人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好奇甚至是一丝挑剔,仿佛要透过蓝茵的外表,看穿她的一切。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被叶启铭视若珍宝、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穿着打扮竟如此寒酸潦草。她双手空空地站在那里,没有携带任何象征着重视与诚意的礼物,仿佛孩子的第一次认亲仪式,在她眼中不过尔尔。
然而,最让人惊讶的是她的眼神。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谦卑与讨好,没有因身处这豪门世家而流露出的紧张与局促,仿佛这叶氏显赫的门楣,不过是她路过的一处风景,无法在她的心中激起半点涟漪。
冷漠,疏离。
而站在她旁边的孩子,穿着干净整洁,眼神稳重,小小年纪便有了不可小觑的气势。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自然地垂在两侧,没有因为身处这陌生而豪华的环境而表现出丝毫的慌乱。他的眼睛明亮而清澈,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镇定和自信,仿佛他本就该站在这里,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位置。
这对母子,真是不简单啊!让人不禁想起那句话:英雄不问出处,人才岂论门第。
“不愧是叶氏的骨血!不愧是能生出叶氏骨血的女人!”叶老太爷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蓝茵母子身上,心中大为赞赏,原本就精神矍铄的脸上此刻更是光彩照人。他激动得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中气十足地连喊了两声“好!好!回家就好!”
老爷子这一声令下,宛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
“都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给你们的少夫人和小公子添碗加筷!”他话音刚落,原本规规矩矩站在两旁的仆人们如梦初醒,立马手脚利落地忙碌起来。
眨眼间,精致的青花瓷碗筷就被稳稳地摆上了桌。那青花瓷的纹路细腻而优美,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仿佛也在诉说着叶氏家族的荣耀与传承。
添了这碗筷,意义非凡。这意味着从这一刻起,叶氏家族的族谱上要多添两人,家族的餐桌上从此会有他们的位置。
而坐在一侧的邢女士,面上笑意盈盈,端庄姿态未有分毫改变,宛如一潭不见波澜的幽湖。但桌下的双手却狠狠攥紧,指甲几近嵌入掌心,尖锐的痛意也难掩她心底如惊涛般翻涌的怨愤。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去母留子”计划居然失败了。这个差点要了叶启铭性命的罪魁祸首!叶启铭的命中克星!叶氏家族罪大恶极的灾星!这个她千方百计想要除去的女人!竟被叶启铭堂而皇之地带回了叶家,即将成为叶氏家族的一份子。
这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邢女士缓缓伸出手,那手纤细如玉,平日里的精心保养让它近乎完美,与一旁精致的青花瓷筷相得益彰。她优雅地操起筷子,夹起一勺菜,那美目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哟,没等你们母子俩过来,我就先动筷了,你们可别往心里去呀。”邢女士语调轻描淡写,目光漫不经心地扫向蓝茵,那眼神中满是轻蔑,仿佛蓝茵只是一只微不足道、任人踩踏的蝼蚁。紧接着,她又语气娇柔地补了一句,“启铭是了解我的,我的胃向来娇气,可受不得半点委屈。”
有些话,埋在心底时,即便彼此都心照不宣,也能相安无事、装作不知。可一旦说出口,便是意味深长了。蓝茵不由得在心底细细思忖起来。
按道理讲,今日是叶家流落在外的孩子回家认亲的重大日子,叶家上上下下理当夹道相迎,以彰显对这一盛事的重视。然而,自她牵着孩子踏入叶家大门那一刻起,既不见一位家人出门迎接,也不见一个仆人前来招呼。瞧眼前这番景象,这些所谓的“家人”不仅早早围坐在饭桌前,甚至连开饭都不等他们母子。这一桩桩、一件件,将上位者骨子里的傲慢与冷漠展现得淋漓尽致。想来,这一切定是邢女士处心积虑的安排,就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这豪门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这豪门的门槛,果然没那么容易跨过。而这一切,不过才刚刚拉开帷幕……
邢女士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害怕?
蓝茵在心中暗自嘲讽地笑了笑,她大步走上前,干脆利落地拉开椅子坐下,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讥诮的弧度:“无妨,我这胃好得很,就算是冷菜也吃得香。只是没想到,这么显赫的豪门,竟吃冷菜,连普通人家都比不上。”
叶启铭见状,目光如炬地瞪了一眼周围的仆人,厉声喝道:“都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菜热了!”
君王一怒,恰似雷霆万钧,仆人们吓得瑟瑟发抖,忙不迭地将饭菜撤了下去。
待仆人都退下后,叶启铭看向邢女士,语气中满是冷淡的关切:“妈,您就是太宠着他们了,才让他们如此没规矩!您身体不太好,要是管家让您费心劳神,以后就让蓝茵来接手。以后每个周末和节假日,我们都会回老宅,也能帮您分担些。”
邢女士万万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番话。她这个儿子,向来对家中琐事不闻不问,家在他心里不过是个临时歇脚的旅馆罢了。可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竟为了这点小事公然顶撞自己!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个女人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哼,儿子大了,翅膀硬了啊!根本就不把我们做父母的放在眼里!在他心里,压根就没把任何人当回事儿!那弑亲灭族的勾当,他又不是头一遭干!”叶勋在心里咆哮,他早就看透了这个毫无人性的不肖子,连带着对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孙子,亦是难掩厌恶,脸色愈发阴沉。
纵是满心不悦,叶勋和邢女士也清楚,今日绝非发作的时机。毕竟,若连表面的体面都维持不住,叶启铭必定不会轻易罢休。他们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做打算。
很快,热好的菜肴重新被端上了桌。邢女士脸上挂着看似体贴的笑容,给蓝泽宇夹了一筷子菜,语气亲昵地说道:“乖孙子,瞧你瘦的,这些年跟着你妈吃了不少苦吧。现在回家就好了,咱们叶家要什么有什么,绝不会亏待了你!”
蓝泽宇缓缓抬起头,他看着眼前这位名义上的“奶奶”,那声“奶奶”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能喊出口。他一脸正色地说道:“我不觉得苦,除了没有爸爸在身边,别人有的我都有,我什么都不缺。”
——请别污蔑我的妈妈。
邢女士看着他那带着明显防备的稚嫩眉眼,心里瞬间便明白了,这孩子,是养不熟的。
叶老太爷却不这么想,在他眼中,这份防备并非不懂事,而是一种难能可贵的骨气。他的眼神里满是慈爱与欣赏,声音温和而又充满期许:“乖孩子!到曾爷爷这儿来,让曾爷爷好好瞧瞧你!”
面对叶老太爷这般热情的召唤,蓝泽宇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看向爸爸,仿佛在寻求指引。待看到爸爸点头给予肯定后,他才迈着略显迟疑的步伐走向上座。一旁机灵的仆人赶忙搬来一把椅子,妥帖地安置好,让这一老一少并肩而坐。
当叶老太爷伸出手,轻轻触碰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时,激动之情涌上心头,眼眶不禁泛起了泪花。他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听说你为你爸爸挡了一刀,险些丢了性命,哎,真是个勇敢又善良的好孩子啊!”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蓝泽宇的头。
明眼人都能看出,老太爷这一番举动,分明是要为这孩子撑腰,让他在这复杂的家族中站稳脚跟。
邢女士也并不恼怒,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用那种拉家常般的温和口吻对蓝茵说道:“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呀?我在家一直惦记着你们呢,就怕耽误了吉时。要不是一直等你们,这菜也不会凉了。看你这打扮,是刚忙完工作回来吧?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早教。”蓝茵早就在心里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于是冷淡而简洁地回应道。
“月薪多少啊?节假日还得加班,辛苦得很呐。”邢女士紧接着追问,她想通过这些问题,来贬低蓝茵的价值。
“三千。”蓝茵依旧平静地答道。
“噗……”邢女士没忍住,轻蔑的笑声像刺耳的音符,瞬间在空气中炸开。“我看你忙得跟国家领导人似的,还以为工资有多高呢。你这工资,比我给下人的都少。与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