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在雪地里的四条腿抖个不停，乔樾和江濯之牙关颤着，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处。

直到那张脸离他们越来越近，才能够看清她披散及腰的一头银发，以及那身与天地融为一色的素衫。

这就是敖叔口中所说的雪妖了。

少女容颜上却没有一丝凡人应有的血色，眉色和瞳色都极浅，纤长的眼睫上挂着晶莹的雪粒，唇上一抹青白，看着像是雪山顶上最纯洁的一朵雪莲化成的妖，有一种难言的、诡异的美丽。

她赤着脚一步一步朝着乔樾他们走近。

乔樾浑身抖得厉害，想要拉着江濯之跑，陷在雪里的脚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绝望之意蔓上心头，她只能转头看着雪妖一步步逼近，目光上移，一眼望进了她的浅瞳之中。

一瞬之间，乔樾的灵魂好似被一股力量强扯出了躯体，意识又被这股力量引导着进入了雪妖的眼中，一张白虎的脸清晰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你们是他们献祭给我的祭品？”

恍惚之间，雪妖已经走到了他们二人的面前，乔樾和江濯之浑身也已经动弹不得，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二人紧紧束缚在原地。

雪妖的声音并不可怖，相反，只是一个极其正常的姑娘声音。

“不是不是！”乔樾立即道，“我们，我们不是这里的人！”

雪妖凑近了乔樾和江濯之，仔细嗅了嗅他俩身上的味道。

她浑身都带着极重的寒气，一旦靠近，乔樾能很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血液流的越来越慢。

“你们不是这里的人……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在乔樾的身后幽幽开口，冰冷的寒气一会儿扫在她的左耳后，一会儿游走在她的右脖侧。

乔樾不寒而栗，硬着头皮对着身后的人解释：“我们是被，是被一阵怪力拉到这里来的……”

“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外边的人听闻白奎山盛产矿玉，想要来此开采矿玉而闯入白奎城的吗？”

雪妖踩在雪地上的赤脚逐渐悬起，整个人飘在半空之中，跟幽灵一般环绕着二人。

乔樾刚想开口再为他们辩解一二，却发现自己的嘴已经被封住，她呜咽两声，抬起头一看，原来江濯之两唇之间已经结起了雪晶。

而自己也即将被雪晶封住嘴。

“你们这些外来人因为贪婪进入白奎城，就甭怪他们会将你们献祭给雪山，要知道，就算是百年过去，他们依旧是这么自私——”

雪妖的语气毫无波澜。

乔樾已无心听她再说些什么了，而是低下了头，惊恐地看着长在自己和江濯之腿上的冰不断生长上延。

霎时，那张青白的脸庞贴到了乔樾的眼前，乔樾一个激灵，连呼吸都忘记了。

雪妖眼睫上的雪飘飘落在了地上，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声音对乔樾慢慢说：“你的眼睛很漂亮。”

“眼底的颜色同我故人眼睛的颜色很像。”

乔樾脑子嗡嗡的，又听见她继续说：“这是我第几次对你说这样的话了？”

这是一句毫无厘头的话，不过腿上的坚冰已经涨至腰间，乔樾也顾不着细想，只能死死地瞪着眼前的这张脸，雪晶爬满了她的下半张脸。

恰在此时，垂在雪妖的耳后的发丝被一阵剑风扬起。

她立即转身向后看去，一柄长剑迎面飞来，雪妖反应也快，闪身躲开，几缕银丝被斩落在地，眨眼间就化成了雪水。

被她躲过的碧隐剑径直刺向了乔樾胸前结起的寒冰上，寒冰从剑尖逐渐迸裂，最后彻底碎落在了地上。

乔樾和江濯之齐齐跌坐在了地上，脸上的雪晶未化，冷意直钻人骨。

碧隐剑重新飞回了睖妆的手上，一旁的卫湛云上前一步，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两人，一脸惊讶。

“濯之兄！乔妹妹！”

只可惜他们二人已经无法张嘴回应他的呼唤了。

融昭静静望着雪妖，沾着雪的眉头紧了紧，轻声道了句：“她的身上有妖灵的气息。”

“你们又是什么人？”悬浮在空中的雪妖缓缓落地，好奇地看着眼前这几位不速之客。

睖妆的目光穿过她被风撩起的衣角，落在了身后的乔樾身上。

他们身上的坚冰被打碎，但脸上的雪晶却开始生长起来，江濯之脸上的雪晶已经彻底将他的口鼻覆住。

他望着乔樾的瞳孔逐渐涣散，抓着她胳膊的手指也逐渐松开。

乔樾眼中尽是慌张，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扒开他脸上的雪晶，自己的呼吸却越发困难，她眼眶含泪，求助般地望了望睖妆他们。

睖妆深吸一口气，并不打算再与雪妖多费口舌，持紧手中之剑，踏雪飞身而去，寒光直逼进雪妖的眼中。

雪妖两鬓的银发被睖妆急而烈的剑风拂在了脑后，她站在原地，眼看着剑将要刺进自己的脸中。

睖妆正疑惑她为何不躲时，眼前的人忽然化作了一团雪摊在了地上，又迅速与雪地融为一体。

背后忽起一阵寒气，睖妆回头还未看清她的面目，身体已经率先反应了过来，竖起剑挡住了她袭来的手掌。

趁着雪妖将注意力放在了睖妆的身上，明月仪和融昭立即冲了过去扶起了乔樾和江濯之。

卫湛云也不含糊，为乔樾和江濯之二人输送内力，他们脸上的雪晶这才开始融化。

乔樾的脸已经被冻僵了，她的上下嘴唇抖动着，说话也不利索。

“太…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

明月仪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见倚在她肩上的乔樾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赶忙道：“行了，你留着点力气吧。”

卫湛云一边为江濯之输送内力，一边时不时担忧地抬头看着睖师姐，那团捕不着身形影子的雪将她团团围住。

这形式，不太妙啊。

于是他忙些对融昭开口：“融师弟，你去帮帮睖大师姐，这里有我和明姑娘。”

融昭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轻轻将江濯之放在了地上，点了点头，“好。”

他摘下挂在腰间的剑，飞身而起，进入了雪墙之内。

江濯之脸上的雪晶逐渐褪去，他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闭着眼轻唤着乔樾的名字。

乔樾听见后，从明月仪的肩上起来，跪坐在了地上，将江濯之抱着坐了起来，手指碰到他的脸，又猛地收了回来。

她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正对上了明月仪疑问的目光。

乔樾低下头，又摸了摸他的手，“他的脸和手都好烫。”

融化了江濯之脸上的雪晶后，卫湛云的内力耗损地厉害，他的眼前恍惚一阵，险些没能站稳。

好在身旁还有明月仪扶了他一把，他才堪堪定住了神。

“卫大哥，你没事吧？！”乔樾也下意识想要去扶他一把，却发现自己手腕已经被昏迷不醒的江濯之紧紧拉住。

卫湛云先是同明月仪道了声谢，随后转头冲着乔樾淡笑着，安慰开口：“我没事。”

“你感觉如何？”

“我，我还好，可江濯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眸也渐渐垂下。

卫湛云弯下身，想要查看一番江濯之的情况，手还未有覆上他的额头，远处雪墙“轰”的一声坍塌，层层厚雪如同张着獠牙的巨兽，意欲将他们吞没。

乔樾害怕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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