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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饿道人 二

褴褛道人说着,脸上映着不住跳动的火光,显得阴森森的。

众人想起了人面疮悲惨的模样,又看着面前的骨符,十分同情那些被他们抓去的人。墨墨和小对眼蹲在不远处,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人。褴褛道人发现他们还养了猫,很感兴趣,伸出手来道:“啧啧啧,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小对眼伸出了爪子,动作又准又狠,对着他的手挠了一下,顿时抓出了几道血檩子。褴褛道人嘶地一声收回了手,诧异道:“哦呦,这小家伙还挺凶的!”

宋胡缨一把将儿子薅了过去,对着它屁股打了一下,道:“没规矩,谁让你随便抓人的!”

她下手重的很,揍得砰的一声响,一听这孩子就是实心的。李玉真连忙道:“别别别,它不是故意的,可能就是怕生。”

小对眼还不服气,龇着牙朝褴褛道人哈气。宋胡缨还没见过儿子这么不听话,抬手又拍了它一下,道:“不服是吧,明天别吃饭了。”

小对眼委屈得要命,扭着身体从宋胡缨怀里钻了出去,一跃蹿到帐篷顶上窝着不动了。墨墨拍着翅膀飞过去,在它身边趴着,安慰似的拿鼻子蹭了蹭它。小对眼挪了一下,扭着头,显然还在生气。

褴褛道人这才注意到还有另外一只宠物,仔细一看还是一只灵貘,它长着一双翅膀,黑色的毛皮上带着白色的花纹,就像个圆圆的西瓜。他睁大了眼,叹道:“不得了,这小家伙可是极品啊,你们花多少钱买的?”

步云邪把墨墨当儿子,听他说买的便有点不高兴。他淡淡道:“是在野外遇上的,我们有缘分,它就跟着我们了。”

褴褛道人盯着墨墨,眼里满是赞叹,道:“哎呀,这不跟捡着金元宝似的,我怎么遇不上这么好的事呢。”

段星河没说什么,感觉这人三句话离不开钱,确实有点市侩。褴褛道人道:“这么好的灵兽,你们可要好好培养。它成年之后不但能当坐骑,还能呼风唤雨,是跟麒麟比肩的瑞兽啊!”

养了这么久,墨墨只有身上的肉长了一些,一直还没发育。步云邪不想给它压力,道:“随它开心就好了,现在这样也挺不错的。”

赵大海给每个人盛了一碗黑茶,大家捧着喝了,感觉身上暖乎乎的。褴褛道人道:“几位为什么来这里,难不成也对那满月盛会感兴趣?”

这时候来到月亮山附近的修道之人,多半都是被满月盛会吸引来的。段星河道:“不错,我们听说这边有登阶的仪式,便想来开开眼界。”

褴褛道人摩挲着手里的骨符,道:“拜月教的人查得很严,你们有进去的法子么?”

段星河本来以为去的人多,混一混就能进去了,没想到还这么麻烦。他道:“没有。”

褴褛道人便笑了,道:“要是几位不嫌弃,贫道带你们进去如何?”

段星河倒是有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他要提什么条件,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褴褛道人把骨符揣了起来,道:“道友客气了。你们救了我一命,就当我报答你们这一饭之恩了……嗯,咱们要是一起走,这一路我还能多蹭你们几顿饭。你们吃的这么好,我一点也不亏。”

众人都笑了,赵大海道:“你运气好,今天大师兄打到了羊,平时我们也不都吃这么好的。”

褴褛道人道:“那说明咱们有缘,好得很、好得很。”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天色不早了,伏顺和赵大海便从帐篷里腾了个地儿,跟褴褛道人一起休息了。当天夜里过得十分安稳,次日一早,赵大海打着呵欠起来做饭,褴褛道人还在睡觉。

其他人都起了,褴褛道人才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幸亏没耽误吃饭。他端着碗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等着,赵大海把昨天晚上用盐巴腌的内脏洗干净,一大早就开始卤羊下水。这些肉坏的快,如果不赶紧用盐煮出来就要浪费了。

大家昨天晚上刚饱餐了一顿羊肉,早晨又有卤煮吃,感觉跟过年似的。魏小雨道:“咱们要是天天都能打到羊就好了。”

李玉真道:“偶尔吃一顿就行了,天天吃不腻么?”

魏小雨道:“吃好东西才不会腻呢,有多少我能吃多少。”

片刻赵大海把肉煮好了,捞出来切碎,有心有肝,还有切碎的羊脸肉。结香烙熟了一大摞白面饼,上头还撒了白芝麻,放在笸箩里随吃随拿。褴褛道人拿了两个饼,手里捧着个大海碗,里头的卤煮盛的都冒了尖儿。他埋着头呼噜呼噜一阵狂吃,跟饿了八百年似的。

伏顺看着他的吃相,低声道:“不要钱也悠着点儿啊,这么个吃法,不怕撑着了。”

赵大海碰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风凉话。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为了一口吃的这么计较显得不敞亮。

赵大海给每个人盛了饭,锅里只剩下了一点汤汁和肉沫。他把锅撂在一边,打算等一会儿去洗。褴褛道人风卷残云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一大碗饭,又过去端起了大锅,把里面的汤也倒进了自己的碗里。他拿着白面饼在碗里蘸了一圈,把汤汁吸到了饼里,三两口把饼吃了下去。又伸出长长的舌头,把碗上的油脂也舔进了肚子里,心满意足地砸了咂嘴。

众人对他的吃相叹为观止,一时间没人敢动。伏顺面有菜色,道:“这……饿死鬼投胎么?”

赵大海也说不出话来,沉默地看着他。褴褛道人打了个嗝,发现大家都在看他,有点不好意思道:“啊,对不起,我好久没吃东西,实在是太饿了。”

李玉真打了个哈哈,道:“没事,天冷嘛,多吃点暖和。”

褴褛道人便放了心,道:“那什么,咱们中午吃什么?”

众人都有点无言以对,他刚吃了那么多东西,还没咽下去呢,这就开始惦记中午饭了。

赵大海道:“还有点没吃完的羊肉和羊杂,切碎了煮个羊汤。”

褴褛道人高兴起来,道:“有香菜么,辣子有没有?”

赵大海也有点受不了他了,沉默着没回答,起身刷锅去了。这人吃的又多,要求还不少,做人多少有点不自觉。魏小雨啃着一根羊蹄子,庆幸自己碗里多盛了点,要不然煮了这么一大锅自己就只能闻个味儿了。

段星河寻思着等去了月亮山,自己这些人就不必再跟他打交道了。反正就这一两天的时间,他就算再能吃,也不至于把他们吃破产,忍一忍算了。

他从碗里夹出一大块羊肝,放在墨墨的食盆里,道:“吃点肝,对眼睛有好处。”

墨墨的饭盆里有掰碎的面饼,还有羊肝和步云邪投喂的羊肚丝和羊头肉,吃的很满足。宋胡缨弄了一碗羊杂拌饭放在食盆里,到处转了一圈,却找不到她儿子上哪儿去了。

“小对眼——”

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平常还没做好饭,小对眼就守着饭盆开始嗷嗷叫了,今天大家都快吃完了它还没露头。宋胡缨觉得有点奇怪,把食盆放下了,道:“它去哪儿了?”

段星河一大早就没见到它,转头看魏小雨,她没事总跟那两个崽子一起玩。他道:“你看见了么?”

魏小雨道:“没有啊,它怎么了。”

段星河也有点奇怪,司空玉寻思了片刻,道:“啊,它该不会挨了打生闷气,离家出走了吧?”

大家都沉默下来,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小对眼虽然不太聪明的样子,但脾气很一根筋,受不得半点委屈。宋胡缨昨天打了它也有点后悔,它本来就是野生的兔狲,对陌生人警惕是很正常的,自己非要去扭曲它的天性,还罚它不准吃饭。小对眼也随它娘,不为一顿饭折腰,索性撒丫子自己跑了。

就算是动物也有自己的心事,会生气也会伤心。李玉真发现小对眼其实比自己想的聪明的多,看来以前是自己小瞧它了。

附近有好多拜月教的人,又有不少前来参加满月盛会的邪修,万一遇上了它就糟糕了。宋胡缨很是担忧,也吃不下饭了,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李玉真跟了上去,道:“你干嘛去?”

宋胡缨道:“我去把它找回来。”

段星河想小对眼应该就是闹闹脾气,一会儿功夫自己就回来了。他看了墨墨一眼,道:“吃完了么?”

墨墨的饭盆已经吃空了,段星河拿了块布给它擦了擦嘴,道:“你帮着去找找小对眼吧。”

墨墨便拍着翅膀飞了起来,跟着宋胡缨他们走了。

路边有一个树林,里头生着些杨树和梧桐。宋胡缨在林子里走着,一边喊道:“小对眼——”

李玉真也喊道:“小对眼,上哪去了?”

墨墨在林子上空飞了一圈,下面的树枝密密麻麻的,小对眼又长的灰扑扑的,往犄角旮旯里一蹲,根本找不到它。墨墨拍着翅膀落了下去,跟在李玉真身边,一边耸着鼻子寻找它的气味。

宋胡缨道:“能闻到吗?”

墨墨一直扬着鼻子,好像能找到一点踪迹。它拍着翅膀飞在前面,转悠了一阵子,地上出现了几个梅花状的脚印。李玉真十分激动,指着泥地上的印子道:“是不是它?”

宋胡缨也不能确定,但心里鼓动着,希望就是它。墨墨仿佛闻到了味道,径自向上飞去,啾地一声叫。宋胡缨抬头望去,就见树杈上蹲着一只毛乎乎的兔狲,一只眼看天,一只眼看地,正是她的儿子。

小对眼见了他们也吃了一惊,它慌得脚底打滑,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墨墨飞到旁边拱了拱它,想让它跟自己一起回去。小对眼却弓起背纵身一跃,跳到了另一棵树上。宋胡缨道:“别跑!”

小对眼接连跳了几下,从树林里钻了出去,跳到了大路上。宋胡缨和李玉真追着它,跑的气喘吁吁的,一边道:“回来,别跑了!”

它就像个标准离家出走的小孩儿,被家人找到还气鼓鼓的。宋胡缨道:“你回来,我以后不打你了。”

李玉真也喊道:“就是,有什么事咱们好商量,别闹脾气了。”

小对眼一直往前奔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反正跑就是了。它没跑出多远,就见几匹马从前头的路口奔了过来。那马上还有人,要是被踩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对眼一个急刹,差点把自己甩飞出去。宋胡缨连忙冲了过去,揪着它后颈把它抱了起来。小对眼浑身炸着毛,还呜呜直叫。宋胡缨道:“好了,差不多得了,我跟你认错了行不行。”

她摸了小对眼几下,它渐渐没那么炸毛了,身上的劲儿也松下来了。李玉真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咱们回去吧。”

他们这么旁若无人的,让对面的几个人十分不满。那几个骑马来的人勒住了缰绳,皱眉道:“你这小姑娘突然冲出来干什么,不要命了?”

宋胡缨抱着她儿子,道:“救猫啊,你没看见么?”

那三个人身穿窄袖劲装,身后背着刀,一副武人打扮。他们见宋胡缨是个女子,就对她十分轻视。一人道:“一只猫而已,值什么钱。惊了大爷的马你赔的起么?”

宋胡缨皱起了眉头,觉得这几个人太傲慢了,忍不住想教训他们。她伸手一摸,刚才出来的急,没带斩马/刀。她行事容易冲动,李玉真考虑的更周全一些,轻轻一碰她的衣袖,示意她暂时忍耐。最近来月亮山的邪修颇多,这几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还是不跟他们冲突为好。

李玉真抱拳道:“抱歉,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一人哼了一声,觉得这小道士还差不多,道:“算你懂事。走吧,别跟他们废话。”

另外两个人便打马向前去了,一道黄尘飞扬起来,相当跋扈。李玉真看着他们前行的方向,果然不出所料,道:“他们是来参加满月盛会的。”

宋胡缨嗯了一声,今天已经是正月十二了,往这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要多加小心了。

两人带着小对眼回了营地,墨墨拍着翅膀先飞回来了。段星河正坐在营地里晒太阳,一个人放空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暖融融的。他忽然听见墨墨在身边啾啾地叫,睁眼道:“找回来了么?”

李玉真应声道:“带回来了。幸亏瓜皮去帮忙了,要不然真不好找。”

段星河见小对眼趴在宋胡缨怀里,俩人已经和好了。他也松了口气,道:“以后可别再吵架了。”

“我不再打它就是了嘛。”宋胡缨道,“跟它说好了,它以后也不能再离家出走了,是不是?”

她低头看着儿子,小对眼呜地叫了一声,宋胡缨便笑了,冰冷的容色映着红裙,显得十分艳丽。她把小对眼放在了地上,道:“今天太阳好,自己玩会儿吧。”

李玉真把早饭热了热,拿着饭盆过来,道:“吃点东西。”

小对眼饿得不行,埋头一阵猛吃。褴褛道人坐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这边,咽了一下口水。就连猫吃饭他都馋,这人也是够与众不同的了。

段星河道:“在哪儿找到的?”

李玉真坐在一旁,看着儿子吃饭,一边道:“前头树林里,我们一去,它就撒着丫子往前跑,差点让马撞着了。”

段星河道:“什么马?”

李玉真想起了刚才那几个人,道:“有几个人要去月亮山,应该是邪派宗门的人。差点踩了小对眼不说,还让我们道歉。”

宋胡缨也有点生气,道:“就是,一点礼貌也没有,嚣张得很。”

段星河道:“是什么宗门的,能看出来么?”

李玉真道:“他们穿着便服,不过我看他们那股霸道劲儿,有点像啸山宗的……不好说。”

段星河点了点头,再往前走只会遇到越来越多的邪修,其中有不少跟自己有过节。段星河寻思着该稍微易容遮挡一下,行事也得低调一些,免得捅了马蜂窝。

众人往前走了一日,明天就要到月亮山了。大家在路边扎了营,晚上煮了一大锅羊汤,就着饼子吃了。魏小雨烤着火,忽然有些想家,不知道母亲这会儿在干什么。从前这么冷的晚上,母亲会用被子裹住她,唱歌给她听。魏小雨拽了拽结香的衣袖,小声道:“结香姐,给我唱首歌吧?”

结香有些为难,道:“我不会,我娘……没给我唱过。”

魏小雨想了想,往旁边的步云邪身上一歪,央求道:“那二师兄唱一个,你唱歌最好听了。”

步云邪看出她是想家了,不忍心拒绝,道:“唱完了你就去睡觉。”

魏小雨一口答应,道:“好,我现在就睡。”

她趴在步云邪的膝盖上,闭上了眼睛。步云邪随手拍着她的背,轻声唱道:“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他唱的是一曲山鬼,声音清澈空灵。其他人围着篝火,听着他的歌声,心都变得温柔起来。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段星河想起了他在寨子里祭祀的情形,月光下他的身影神秘而又庄严,让人神往。不止他,伏顺和赵大海他们都想起了从前的事,有些怀念。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一曲唱完,魏小雨已经睡着了。宋胡缨感觉文绉绉的,轻声道:“好听,唱的什么意思?”

“我知道,”李玉真道,“是一个姑娘在山里跟心上人约会。天快黑了对方也没来,姑娘一边徘徊,一边想,你在什么地方,怎么还不来见我。”

宋胡缨道:“所以最后去了没有?”

李玉真道:“没有,姑娘自己回去了。”

宋胡缨顿时觉得没那么浪漫了,不满道:“约会为什么让女孩等,还失约,不分留着过年?”

李玉真笑了,说:“这个……有别的意思,代指君臣之间,朋友之间,很多含义的。”

步云邪把魏小雨抱了起来,送回了帐篷里,给她盖上了被子。魏小雨喃喃道:“娘……别走,我听话。”

步云邪摸了摸她头发,轻轻出了帐篷。其他人各自准备睡了,段星河躺在了被子里,想着步云邪刚才唱歌的情形,意犹未尽,拿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道:“再唱一遍,好不好?”

步云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道:“她今年十二,你多大了?”

段星河有些遗憾,只好放弃了。他睡到半夜,朦胧间好像有人呼喊,他睁开了眼,听见司空玉竭力道:“救命,快来人——”

段星河猛地坐起来,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浑身都没了力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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