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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顾篆的笑含了几分涩意。

他当时以为永世都不会忘的情谊,如今回想,却如映在湖水之中,缥缈难觅,宛若扑朔梦蝶。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别碰!”

顾篆抚过石碑的指尖轻轻一顿。

他抬眸看向萧睿,却见萧睿冷冷站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声线里含了冰冷和厌恶。

顾篆垂眸。

那些过往的傻事,如果可以的话,萧睿也想……一笔勾销吧。

石碑立在这儿,反而像是嘲讽。

萧睿瞧见,自然心情烦躁。

两人静默良久,直到有人来禀告道:“陛下,属下已将镇江花炮的老板默默带来南京,此人指认,方才抓捕的三人中,有两人就是当时去购买花炮之人,但此二人并未在南京官府当差。”

萧睿冷笑。

从救张老汉那夜开始,他频频遇到高手,这些人自然不能行走于明路,八成是暗卫,甚至,是宫中哪位的禁卫。

“把此三人被捕的消息放出去,只说他们惊扰圣驾,行事不端。”

萧睿吩咐完,迈步离开,自始至终,不曾看那石碑一眼。

顾篆跟在几人身后,也缓缓走着。

谁知萧睿却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他。

顾篆有几分莫名其妙,心头不由一紧,却听萧睿忽然开口道:“你的手腕。”

顾篆低头,才发现手腕不知何时擦破了皮肉,殷红的血迹不住渗透,洇在衣袖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方才只顾着赶路,此刻才感觉到手腕的刺痛。

但还好只是痛,伤口不算特别深,不至于太严重。

“也许是方才被石壁划伤了……”顾篆看众人都转头看向他,登时忍痛笑道:“无碍的,臣回去包一下就好……”

萧睿盯着他半晌,语气仍很冷:“找个过得去的郎中过来。”

一旁接应的官员道:“陛下,附近五百米有一处别院可让顾大人歇脚,东堤村有个赤脚郎中,半医半道,医术极为高明,臣把他寻来,给顾大人诊治?”

“真的不必了……”顾篆一听就头大:“这等小事,臣自己能处理好……”

萧睿抬眼,注视着顾雪辰忍痛还要上扬的唇角:“你是不是觉得不死都是小事?”

气氛登时安静,众人察觉到陛下潜藏的莫名怒意,一时不敢言语。

“但人……是真的会死的。”萧睿冷下眉眼时,有说不出的压迫感:“血这么流下去,万一呢?!”

若是旁人,陛下如此说,自然就认了,可顾篆生性最怕麻烦旁人,本来大家各有要事,因了他却要在此处歇脚,还要等那赤脚郎中,他心下就觉得荒谬:“陛下,眼下事态紧急,还是不必麻烦了……”

“你是朕身边人,有何事能紧急到朕连身边人都护不住?!”萧睿冷冷逼视他:“还是你觉得,朕连这点麻烦都处理不好?!”

话说到这地步,无论如何,顾篆都要停下,等那个郎中把脉包扎了。

只是萧睿如此反应,让周围的亲近官员都暗暗吃惊。

方才陛下的语气,情绪,都和这几年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大相径庭。

顾大人拖延看诊,陛下竟动了气……看来这位顾大人,已是简在帝心了?

那郎中来得倒快,他看不出年纪,虽满脸皱纹皮肤却滋润平缓,虽出身乡野,但身上没半丝卑微之气,反而如同吸了天地自然精华一般,他看到顾篆的第一眼,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皮竟然跳了跳,他缓缓闭眸,给顾篆认真把了好几次脉,最后,才细细替顾篆包了伤口。

顾篆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方才看您给本官把脉多次,怎么,本官脉象有异?”

山野郎中不动声色道:“老道只是把出了此身非你所愿,实属有人求索于天,大人才来此地一趟。”

顾篆心头一跳,他本是已死之人,醒来却发现夺了顾雪辰之身,怎么不是非自所愿?

只是后头那几句话,他却听不懂,便眯眸问道:“有人求索?”

“老道只能说,大人这一趟,并非天意,实是人力。”

顾篆还要再问,却瞧见冯公公笑着的身影一闪,竟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心里暗惊,不知冯公公从何时来的,冯公公如常笑道:“郎中,顾大人这伤无事吧。”郎中笑道:“无妨,只是外伤,本道已经替大人包扎好了。”

院外,萧睿闭眸,缓缓呼出胸腔里的郁气。

他许久不曾动过气。

即使堤坝这等事,他也是天子之怒。

也许是又想起了那道单薄却倔强的身影。

顾篆胃不好,他早就知晓。

但他似乎永远没有时机去照顾他。

出现在他面前的顾丞相,永远缜密,沉稳,有时看他面色苍白,想让他歇歇,顾篆也是轻轻摆手。

看容貌明明该是个娇气的人,可偏偏比谁都倔都强势。

动不动就忙于国事,好似这江山,一日都离不得他……

怎能不恨呢?

有些事,不能深想,他恨顾篆,更恨的却是自己,若是以往他强硬些,不再下意识顺着顾篆,也许……一切都会和此时不同吧……

冯公公轻手轻脚走出来:“陛下,顾大人的伤包扎好了……”

萧睿缓缓闭眸,略一点头。

冯公公福至心灵,登时懂了,没再说下去。

还以为陛下在意顾大人呢,其实,陛下根本不想听,也压根谈不上在意。

陛下方才对顾雪辰的烦躁,看似和他有关,其实……还是因了……那人吧……

冯公公暗叹一声。

*

地窖之事浮出水面,整个案子又往前推进了一大步。

只是被捕的人口风极严,镇江花炮店的老板也不能证明和他接洽的是官府人员。

如今最关键的一环,就是锁定隐藏在此事背后的官员是谁。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久经官场的人,自然心里如明镜一般。

谁在金陵有这等通天的本事,又如此丧尽天良大胆行事,南京巡抚张宁,金陵布政使王景……此二人,恐怕狼狈为奸,一个也少不了。

顾篆眯了眯眸,王家兄弟还被扣在狱中,是时候提审了。

王家兄弟自从上次谈话后,就对身畔之事无动于衷,不管戚栩如何问话,二人都一言不发。

此刻被摁跪在顾篆面前,也是一脸心如死灰的模样。

顾篆坐在椅上,淡淡开口:“我刚从地窖出来,里头有花炮的痕迹,还有车辙,你们就算一言不发也无妨,因为你们身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本官需要的了。”

二人面色登时大变,颤声道:“你……你怎会知道地窖?!”

“你以为官府中人嘴和你一样严啊?”顾篆懒懒道:“当然是底下的人见势不妙,把主子卖了,反而是你们,总看不清形式……”

两人对视,大惊不已,但仔细一想,地窖这等机密之事,恐怕只有心腹才知晓,这等事都被顾大人知晓了,恐怕被查的官员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了,他们想到此处,登时急道:“那我们的孩子可还平安?”

“孩子?没听说有什么孩子,若是之前你们说了,我们还能帮你救一救,如今……恐怕晚了……”

“好你个王三!”两人捶胸顿足,怒道:“说好了只要我们管住嘴,事情过去了就把孩子还给我们,如今我们不说,你们竟然都倒了出去……”

戚栩眉心一凝:“王三是谁?!”

“王三……我们也不知晓他是谁,只知道此人是山西口音,我们欠了赌债,他就来找我们,说借我们地窖一用,别的莫问……大人啊,小的也是走投无路鬼迷心窍了啊……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顾篆走出来,和戚栩商议,戚栩凝眸半晌,突然道:“我知道一人姓王,也是山西口音——他是王景王大人家的管家,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你说会不会是……”

顾篆心头一凛:“找个时机,带王家两兄弟去见见这位管家。”

戚栩会意点头。

王家兄弟和这王三见过面,若是再见到,定然捶胸顿足要让这王三还孩子,此事搭上布政使王景,也就串联上了。

戚栩会意:“王三在金陵南郊有宅子,每七日就要回去一趟,我们可以在路上拦住他。”

正在此时,几个打扮低调的魁梧兵士走近来,对顾篆默默恭敬行礼:“您可是顾大人?”

顾篆愣住,这几个兵士剑眉朗目精神抖擞,身形挺拔冷峻,一看就武功高强,只是……他们为何会来寻自己?

那几个兵士低声道:“我们是甘肃薛家的边兵,因几年前我们将军和丞相一起建了此堤,将军特命我们这支兵马驻留在此地,堤坝坍塌的消息将军也知晓了,将军怀疑其中有诈,特意让我等暗中配合戚大人一起查案。”

顾篆心中一惊道:“那你们……为何会寻到我?”

“戚大人去过工部尚书府上,我们看戚大人又跟随您行事,禀告给将军,将军自然猜到是您的主意……” 那兵士道:“大人尽可差遣我等,这堤坝凝结的都是我们将军的心血,当时和丞相一起……”

这几个兵士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低声道:“大人若想暗中做事,尽可以信任我等,我们是薛盛景将军的人……您若是知晓这堤坝建时的事儿,定然知晓我说的绝无虚言!”

顾篆含笑点头,轻声道:“我自然知晓薛将军。”

怎么会不知晓呢?

萧睿称帝后,他带着和萧睿一起绘的图纸,来到金陵,修建金川河堤坝。

萧睿是个铁腕君主,已经下令南京官员都要以修建堤坝为首要大事,但……他们毕竟是少年,还是把修堤一事,想得过于简单了。

顾篆来到金陵,从最开始的选址,运材,协调官员,一步一步,过五关斩六将,却还是卡住了。

这是朝廷的承诺,但南京官府已经空了,这些百姓又不能轰走……

顾篆怎么也没想到,拦住他的,竟然是二十万两银子。

银子……他从前也想着,朝廷的银子用之不竭,只要皇帝开了口,多少钱都会到位。

但真的掌权了才知晓,国库的银子也并非凭空出现,边境,灾民,官员……处处需要钱,他知晓,萧睿有多难,

他知晓为了修建堤坝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他不想再因为银子,让萧睿为难。

一筹莫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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