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云影渐现,清早的空气里弥漫着落雪初融的凛冽清新。城墙上,一排守城士兵批甲依序列开,大门两旁则各站着两名高大的门军,有条不紊检查着进城人士的名籍过所。
城门前熙熙攘攘排着几条长队,粗看这些人身上装扮,大多都是赶早进城做生意的城郊百姓,有背着满满当当新摘野菜的,有推着一车琳琅货物的,还有揣着一篮子热乎早点的,在队伍两边游走贩卖,十足有人气,叫照水不免想起昭平镇的市集来。
她一夜未睡,又经过一场激战,本是有些倦了,眼下到了新地方,有了新热闹,顿时又起了精神,仰着脑袋四处张望,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那是什么?”照水指着城墙墙头高高挂起的蜿蜒竹架,“为什么要在城墙上放着一条……龙?”
她左看右看,见这横纵整个城墙的竹架摆的确实是鹿角驼头,牛耳鹰爪,作盘旋飞舞态,这才确定这是一条竹龙。
“哎,这不是春雨节快到了嘛,又是一年新春,自然盼着天老娘能多下点雨,今年庄稼收成才能好。所以每年开春,都要扎一条青龙盘在城墙上,求个好兆头,说起来也算是俺们驺城的习俗了。”
排在前头的大姐听她这话,转过身来,自来熟地跟她解释起来。
“原来如此,”照水恍然大悟,“我看这竹龙如此之大,却依然做得栩栩如生,想必是出自哪位名家工匠之手。”
“哎呀,那可不是,你瞧这竹龙,通体上下长短竹骨几千余条,哪里是一人之力能做得的?都是城君府每年召集全城的手艺人一起扎成的,大家每人做上一点,得些酬钱回来,等下一年新的竹龙做好了,这旧的竹骨便分给各人,拿回去做伞啊做背篓啊,或者挂在家门口讨个好彩头什么的,这种喜气事,大家都乐意做的。”
“旧的竹龙还会拆掉?这竹龙不是拿来跟上天祈雨的吗,也能随便拆的?”旁边一个外地人好奇接上话来。
大姐摆手道:“这话说的,这竹龙拿去做的都是让俺们老百姓高兴的事情,天老娘怎么会介意呢!”
“是啊,老天才不会跟咱们计较这种小事呢。要是真计较,这得多小气啊!这种老天,不要也罢!”
一道脆生生的孩童声从后头响起。
众人闻言回头瞧去,第一眼没见着人,反倒先见着一根晃悠悠高举着的白布幌子。
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费神仔细一看,才看出这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写的是:“知天命”。
照水低头,见那举着幌子的是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穿着一身黄衫,一张圆脸稚气未脱,神色和姿态却是莫名端着几分老成。
“咦,你一个小孩,竟然还会做算命的买卖?靠老天吃饭的人,也会当面编排老天?”众人奇道。
“我给人算命,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可不是靠老天,”黄衫孩童不满道:“虽然算命这事嘛,也得要有老天在里面活络,但要是人不能成事,老天就是再厉害也没用不是?”
“嘿,我看你确实像是个算命的,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有人忍不住腹诽道。
黄衫孩童将众人脸色瞧在眼中,自然晓得她们是不信的,也不理会众人,举着幌子站在那儿,不时往四周各人身上看上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替人看起了面相来。
照水察觉到她往自己这边多看了两眼,回望过去,那孩童又立即把目光移开。
她心道这孩子当真有趣,也不多想,回头继续同大姐搭讪:
“我听大姐对这竹龙了解得这么清楚,难道您也是做手艺的?”
“可不是,从小都做了几十年了。不止是我,我娘,我姥姥,都是做手艺活的,算是家传的手艺,”大姐说到这,眉飞色舞,“不过今年我没去做这竹龙,尽忙着做别的事去了。”
大姐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照水一看便知这是在主动等别人问她,笑眯眯捧场问道:
“什么事,能比做竹龙还重要?”
大姐如愿得了人捧场,一拍大腿,却是继续卖关子道:
“我倒是想告诉你,只是这事提前说了,可就没惊喜了。你且等着,等到迎春宴开始那晚,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我可就翘首以盼啦!”
照水谢过大姐,此时进城队伍也快排到了这边,众人便止了话头,纷纷拿出自己的名籍。
照水出昭平虽然匆忙,但在张罗比武大会前,她就找了借口请杜老板帮她办了名籍,是以不用为此事担心。
只是……
她看向严深。
严深从怀里摸出一块腰牌,“我娘亲曾在盛州各地都有些人脉,我亮出此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你……”
“不用担心我,”严深摇头,神色坚定,“鸣锋山庄沉寂六年,是时候让天下知道严家还有我这一柄剑留存于世……”
她说着,拿着腰牌走上前,淡然将腰牌递给负责检查这支队伍的门军。
门军人高马大,气势威严,想来在驺城卫队里颇有资历。她接过带着点焦黑的腰牌,看清那上面刻着的“鸣锋”二字,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抬眼打量一圈严深,又把腰牌翻过来,仔仔细细将腰牌背面状似“严”字的刀剑纹路,同自己腰刀刀柄上的纹路做着对比。
她三人耐心等候着,门军后头的几个小兵看她们身板像是武者,窃窃私语:
“最近来了好多江湖人,我看城里最近这些古怪八成就是她们搞出来的。要我说,就不该这么轻易把她们放进来。 ”
“你少说点吧,这也不是咱们能决定的事。城里怪事越来越多,上回江边放花灯还有百姓遭殃。咱们要是干不好,还是想想怎么跟新来的钟城君交代吧。”
“嘿,要我说,这新城君来得也不是时候,恰好撞上这么一桩烂摊子事。我听队长说,新城君前晚赶到城君府上的时候,脸色难看得特别厉害!”
门军对比完纹路,将腰牌还给严深,顺便一记眼刀飞了过去,几个小兵顿时噤了声。
“进去吧。”门军看完她三人的身份物证,手一挥,示意她们尽快进城。
顺利进了驺城,照水松了口气,收起名籍,顾不上看四处的热闹,拉着严深和狼刀就要去寻能住人的客栈。
这一趟进驺城撞上春雨节,各家客栈谒舍的客房想必都是供不应求,她们一行三人,至少也得要上两间屋子,去晚了可就没那么好找了。
“小子,这你就没有经验了,”狼刀却是一点不急,在街边包子铺买了三大笼鲜肉包,径直往铺子门前矮凳上一坐,“你别看今日离正月还有七天,但这迎春宴通常都是提前三天就开始,眼下这个时候,城里早就找不到空房了。”
“那该如何是好?”
照水头一回离家,没想到外头过节竟有这般多人。她正忧心着,见狼刀气定神闲,丝毫不慌,便知这人定有办法:
“前辈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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