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家丁一惊,听那声儿倒是个熟人,循声望去,一大片裹着白雪的灌木拦在眼前,似墙更似山,密密麻麻遮得严密……
他们路过多次,只当是密林傍山而生,不想内里另有乾坤!
其中一人拢嘴大喊:“乌吉姑娘,你如何进去的?里头有山洞?”
“洛娘子喜煮雪水,我想着足迹难至之处那雪水最是洁净不过,便走深了些……”乌吉在另一边遥遥应答,躁得哎呀一声,“眼下是说这个的时候么!你们快些过来,她怎像没气儿了!”
家丁对视一眼,找到陆家夫人固然大功一件,可若找到个没气儿的……当下不敢耽搁,合力拨开层层叠叠的雪叶,钻了进去——
再见天日,别有洞天,三人皆忍不住惊叹:原来这一片扎人冰冷的密叶,与山洞隔着一条隐蔽小道,恰如一线天。
地上杂草丛生,探出雪面的草杆子越过了膝头,显见是多年未曾打理了。
“她不是少詹事府上的李姨娘么?!”乌吉一声惊呼,再次牵住众人心神,“她如何跑进去的,莫非洞中是那牛妖的老巢?”
她打了个哆嗦,抱紧怀中瓷瓶,逃命似的跑了:“我交差去也,你们也快些走罢!”
留下三人目瞪口呆,最高壮的那个家丁回过神来,探了李姨娘的鼻息,抢先将她扛上肩:
“事不宜迟,先去复命!能找到这婆娘着实好运气,我知道她!少詹事颇喜此女,这回咱们能得些赏钱了……”
“你这傻大个,急什么!她趴在地上的样子,倒像从洞中逃出来的,兴许陆家夫人也在里头呢?”另一人疾步如飞就钻入洞里,“论赏钱,那才是大头!”
第三个家丁赶紧冲进去扒拉:“禀明姜嬷嬷再说,万一真有牛妖作怪……”
“怕就别来!”那人拂袖一甩,“我打听清楚了,那妖魔夜里独独袭扰女子,咱们阳气重,又青天白日的,怕甚!”
两人在洞中一阵拉扯,回音阵阵,听响动是越搡越深了。
傻大个在外等得不耐烦,嚷道:“你们当真不惧那牛妖?”
里头的动静止住了。
他大吼:“怎么啦?”
良久,洞中传来有些磕绊的应答——
“无事,你且在外头候着!”
“是、是啊,这里深得很!我俩进去探路!”
“真真猴儿的脸、猫儿的眼!说变就变!”傻大个啐了一口,也不知那俩兔崽子找到了什么,难道陆家夫人真在里边?
终究不舍丢了李姨娘这到手的功劳,他左右权衡只好等着。
然而这一等,便不再见那两人出来。
……
山洞中,二人弯腰举着火折子,欣喜若狂捡金豆。
是的,金豆。他们咬过了,该是真的。
每隔十步,就有一颗金豆,似延绵不绝,教人巴不得这条洞道永远不要走到尽头。
两人达成了默契,轮流捡,一路晕头转向捡进去,双手满满拿不住,只好捞衣摆兜住。
他们兜着瓜分好的金豆,下了铜镜通道,远远瞧见黄灿灿的出口,不惊反喜——
“这般耀眼夺目,也不知是何财宝……”
“莫多话!老规矩,走!”
“欸——等等我,你别想独吞!”
无数心花怒放的笑脸,熙熙攘攘分割在成百上千的铜镜里,因狂奔而跌跌撞撞。
当他们脱出布满铜绿的出口,笑声顿止,唯有哈哈回音绕耳。
两人扑进池中,刚直起身子,就听破空咻咻两声!
“呃——!”
他们不可遏制往后一挺,活似一对齐声立正的筷子,仰面直直倒进残枝败叶里!
若说死前有何感触,那也不过是喉头一凉啊。
烛火下,金豆滚落池子各处,骨里骨碌熠熠生光。
两人抽搐的喉间各钉入一枚铜钱,铜片深深没入血肉,很快被汹涌而出的血泉淹去了踪迹。
九阶高台之上,立有两女,一老一少。
年轻姑娘用火折子点亮石室中最后一盏烛台,那灯烛尚留余温,但她不说。
满室亮堂,壁灯齐燃。她面带惊惧细声问:“姜嬷嬷,不审一审他们么?”
“内鬼已现,何须多话?胆敢潜伏至此,想来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罢……多亏了你,乌吉。”姜嬷嬷缓缓收回顿在半空的手,“不然老婆子我,还蒙在鼓里。”
乌吉敛眉垂目,强作镇定:“不敢当,奴婢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若你不传信给陆府的吴婆子,会更可信些。”
“……”
昱山山脚,胡杉在同伴搀扶下,万分艰难下了山。也亏得他体格雄壮,在洞中冻了一夜还勉强醒着,只身上大伤小伤数不胜数,恐怕要养好长一段时日了。
他拂去旁人,一屁股窝进雪地里,全身止不住发颤。
晨光熹微,万物初醒。他乍然迎上天边初露的旭日,不禁伸掌罩上双眼。
忽听一阵马蹄声伴着车轮碾雪的动静,由远及近闷闷响着,倏然来到耳边。
双马齐鸣,车马皆停。胡杉迟钝坐着,直到一双官靴踏雪步入眼帘。
他愣愣抬头,透着破了血口的指间窥去——游蟒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光芒,教人看不清握剑之人的容貌。
但那一品朝服、那通身凌厉的气势、曙光之下那人犹且冷厉的墨眸,他怎会不认得?
“大人!”他匍匐爬近,喉头滚出几个泣音,“属下无能……”
话音未落,四周炸起接连几声惊呼,万千物什泼天而下!软的硬的劈头盖脸,呼吸之间便如泰山压顶!
胡杉浑身乍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架起踉跄急退!
待这阵石破天惊的响动过去,原先他坐着的地方垒起了一片杂着碎石碎冰的雪堆!
方才再晚一瞬,便是头破血流!
胡杉一阵后怕,下意识去瞅那驾着他的恩公,入眼就是陆长泽的侧颜,该说不说,实在是俊俏,只那腮帮子咬得发紧。
胡杉迷迷糊糊中,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呃,属下饿了一夜,还是太沉了?”
陆长泽冷冷剜他一眼,早有黄伯正和车夫赶来接手,他手上力道却很是小心。
等胡杉安置进马车里,车夫得了命令,要将人送回城中,就等着黄伯正那纸差遣,晌午还需拉一批人过来。
陆长泽在车外立了片刻,举起手,犹豫着敲了两下车厢。
车夫连忙勒马。
陆长泽轻声问:“她可还安好?”
车内亦是犹豫:“……属下不知。”
陆长泽默了半晌:“走罢。”
马车就此远去,他拢眉望向山腰。昱山太高,他的目力已是常人所不能及,但也只能在云雾之间窥见陡峭山壁上两个挣扎的小黑点,犹如一对蝼蚁攀在死亡边缘。
险峰之巨,与人之渺小,形成鲜明对比,令人望而心惊。
陆长泽不由屏住呼吸,余光见远处阿溪带人下山来,他抬手喝止一旁准备过去帮手的暗卫:“都待着别动!”
且说那山腰上挂着两个倒霉蛋是谁?
悬在下边的那个,正是锦羽卫指挥使潘照山。若非下属机警捞了他一把,只怕他已摔成山底一滩肉饼。
两人在山壁上苦苦支撑,眼看下属别进石缝中的匕首开始变形弯曲,潘照山断然命道:“松开我,我能下去!”
“头儿,太高了——”
“再拖下去谁也活不成,松手!!”
伴着一声低吼,他脱手瞬间抽出腰间长刀,急速斩向山壁!急坠之下,那刀锋在岩石上磨出簇簇火星,堪堪滞住须臾,然这须臾也够用了!
他双脚借力蹬着石壁翻转疾走,再斩一刀便下了三丈,如此这般好不凶险连番折腾,在几乎笔直的山壁上搏命狂奔!
一时间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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