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静静的停在一座神社的侧门边，五条悟则率先从车子里走了下来，他个子高，在其他人身上要下车也是跃下来，而他更像是闲庭信步。
随即而下的是跟他同坐一个车厢的藤原师辅。
神社的主人此刻毕恭毕敬的恭迎在这里，看到两人后立刻上前，“藤原大人与五条大人前来，在下有失远迎，还请入内说话。”
藤原师辅瞥了眼还在打量这个神社的五条悟，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就往门里走。
五条悟面对藤原师辅的触碰，也已经习惯撤掉无下限了。
“之前吩咐的可是都安排好了？”
“大人吩咐在下不敢忘，已经遣散了此处的闲杂人等，后续一应事务皆由在下来做。”
五条悟看着那神主将一切都做好，缓缓关上门后，五条悟才戳了戳藤原师辅的胳膊，“你说什么了？”
藤原师辅喝了一口茶，舒服的长出一口气，“只不过说藤原家有事要在这里待几天，让那些不长眼的不要出现在这里。”
“真是霸道。”五条悟虽然这么说，可是他随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好像就只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感慨。
藤原师辅侧目，“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有哦。”
虽然是这样回答的，可五条悟的眼睛却一直都在盯着上首的药师如来像。
“只是突然有些感叹。”
“感叹？”藤原师辅挑眉，一样看向药师如来。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有机会做一个父亲。”
“父亲？”藤原师辅回味这个词，“不用过于担心，这个世道，像你这样的年龄，很多人都已经有孩子了。”
“你也是？”
藤原师辅坦然承认道：“对啊，我也一样，我的长子出生的时候，我那时候和你的年龄差不多呢。”
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往上的五条悟只能微微一笑，静默不语。
“现在就要开始吗？”藤原师辅起身，想要给他让开，留下一个清净的环境。
“不用，你可以留下，我倒是无所谓是否让你看见。”
藤原师辅想问真的不会担心吗，比如万一真的会是一场很尴尬的场面该如何？但是他又想五条悟是个研究此道的人，肯定比自己要了解很多，既然五条悟不在乎，他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于是他便挪到了一边，却毫不错眼的观察着五条悟。
五条悟从怀中难得小心翼翼的掏出那个魂体，此地神主早已将一切祭祀物品准备就绪。
他按照古籍之中记载的方式，把魂体放在小祭坛上，面对着药师如来的佛像，双手做了一个佛礼，恭恭敬敬的向其祈祷着。
面对天元时，他五条悟一直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六眼，可他却对此方世界的神明们怀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意，或许是因为自己留在这里，也有他们的手笔也说不定，为此他也愿意真诚的跪拜这些神明。
他对过去那些，也似乎早就放下了执念，应该说，从他死的那刻开始，他便已经抛弃了过去了吧。
五条悟想了很多，可在外界看来也只是一会儿的事情。
药师如来的佛像仿佛活了一样，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在一旁的藤原师辅看的目瞪口呆，生怕自己显露出不敬，急急忙忙也跪了下来，口中诵念着祷词。
五条悟似有所觉，他抬眼看去，正好看到佛像威严的看着他，他似乎听到了耳边的声音，明明响亮如洪钟，却并不震耳。
那声音说着什么，五条悟听不大清，只能勉强判断应该是经文，他对佛教涉猎甚少，却也明白对方的好意。
最后，他终于听清了最后一句，那一句也并不是经文了，而是问他：“真的愿意吗？”
五条悟又如何放任一个无辜的灵魂就此消散呢？他的身边尽是遗憾，而今有了机会拯救一个无辜的灵魂，代价只是一些自己的血肉，五条悟还是给得起的。
“从此你们之间会有因果的关系。”
那佛像如此说，藤原师辅听得猛然抬起了头，惊讶的张大嘴，他又看了看平静的五条悟，心中不得不感慨世间的奇事。
并不是所有的因果都是可以不用承担责任的。
既然决定献出血肉来塑造这个毫无意识的灵魂，那么五条悟就要承担起作为父母的责任，这就是因果。
而那个孩子，也需要承担身为孩子孝道父母的责任。
他们都是双向的，容不得任何草率。
五条悟并没有出声，不过他的沉默和眼神早已让神明看的清清楚楚。
神明不再询问。
五条悟只觉得身上的疼痛骤然出现，但也很快，还未等他怎么想，反转术式已经运转了起来，伤口几乎转瞬即逝般消失。
只留下胸口衣服上的斑斑血迹。
藤原师辅觉得这辈子的惊讶都要用在今天了，他居然能看到五条悟还有这种令人羡慕的能力。
那宛如瓶口粗细的枝蔓瞬间从四面八方疯长起来，包裹了那祭坛上小小的灵魂，连带着五条悟的血肉一起被包裹。
绿色的光晕淡淡的氤氲，生命在其中孕育着。
枝蔓扭曲虬结，藤原师辅悄悄的对着五条悟咬耳朵。
“那孩子，和一般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也没有区别。”五条悟轻声回答，哪怕是咒术师也不能做到凭空创造生命，经由咒术师之手的生命，都不过是咒灵罢了，五条悟看着这一幕，深刻的将这一场景映入脑海。
“他会是你的血脉延续。”藤原师辅敬畏的说，“你果然是被神明眷顾的人，悟君。”
“果然？”五条悟听得一愣，“难道京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传言吗？”
“你该感谢晴明那个孩子呢。”
安倍晴明？
五条悟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关注过对方，不知道怎么会扯到对方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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