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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阳曲郡有报,阳曲郡守擅自在朝廷命令之外征发劳役以开采郡内铜矿。臣以为,应当派遣监察前往阳曲,暗中察访,如有不轨当依法惩处……”

早朝的朝会散去后,正崇帝召了几个亲近入内殿臣子议事。苏之仪这个炽手可热的新任廷尉,自然也在其列。

不过此时听了苏之仪的禀报,正崇帝却没有立刻答话,反倒是笑着看过去,“新婚燕尔,苏卿倒是洒脱,抛下家中妻眷,来同这满朝的文武谈论国事。朕若是不嘉奖,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正崇帝虽是笑着,面色却稍稍显冷。

他并不介意苏之仪借着婚事往上爬,但若是仅仅把楚元的女儿当成利用手段,他却也容不下。

苏之仪连忙上前揖首:“臣不敢。陛下明鉴,阳嘉郡主蒙陛下教导,处处心系国事,近日朝堂正逢多事之秋,郡主特意嘱咐臣尽心议事,不可因为家事懈怠。”

正崇帝怔了下。

经苏之仪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了,这门婚事还是阳嘉主动求的,而求这婚事的原因也绝不可能是什么见之倾心。所谓“朝堂正逢多事之秋”,朝上是多事不假,但阳嘉那孩子恐怕也不仅仅为了这事。

谢家那小子啊……

只是比起外人来,人当然偏心自家孩子,当皇帝的尤甚。

正崇帝稍微缓了缓神色,对着苏之仪,态度又重新亲切起来,“温知能如此看中朝事甚好。可修身齐家才能治国平天下,卿万不可因此懈怠家事啊。”

苏之仪:“唯。”

这殿内的对话重回正轨,苏之仪正想要接着说下那阳曲郡的事,却见一内侍快步而来,叩首禀报:“报!陛下,卫尉于宫门外求见,边关急报!”

正崇帝霍然起身,“宣!”

边境羽檄驰传,战报才能直达卫尉,在有一只军队已经消失在茫茫戈壁的现在,正崇帝能想到的绝非什么好消息。

卫尉叩首求见,正崇帝劈手躲过对方手里的竹简,看到封泥处的赤羽加急印记,面色更是难看。

他抬手揭开封泥,一目十行扫过。

旁边的赵吉悄悄抬手示意卫尉往侧避让,免得待会帝王盛怒之下遭遇波及,自己更是小心思索着待会的应对方式。

正这么想着,却听一声大笑。

殿中之人都是一愣,赵吉更是斗胆,小心地抬眼瞥了一眼,见正崇帝当真面带笑意,他不由眼前一黑:陛下该不会受刺激太大,人疯了吧?

接下来反应仿佛印证了赵吉的猜测。

正崇帝已经不仅仅是大笑了,而是仰天长啸,在赵吉渐渐惊恐的目光里,他高喝了一声“彩——!哈哈哈哈不愧是谢家的儿郎!”

四下的寂静里,最快反应过来的大概是苏之仪了。

这本来就是他日夜所思中,最为担心的一件事,而现如今那噩梦仿佛成真。

她心心念念的那人当真立功而归,而他这段时日的作为不过是跳梁小丑、窃来一夕欢愉。

身侧的手忍不住收紧握拳,掌心阵阵刺痛。

好似天道总是睁着一只眼在盯着他,大婚之日的惊雷落雨还不够,总要再生出点什么事来,惩治他痴心妄想又不知悔改。

正崇帝还沉浸在那骤然的狂喜之中,他目光从竹简上抽离出来,在周围环视一圈。满殿惊恐的人中,苏之仪那镇定格外显眼,正崇帝也一眼看到了他。

竹简近乎是被摔倒案前,正崇帝大笑这:“哈哈哈温知你看!朕该如何赏他才好?!!”

苏之仪低头看去,简牍之上的字针一样扎进了他的眼中。

“斩首浑邪王、左谷蠡王”“俘虏大单于亲眷”“南匈奴归顺”……

胸腔中似有血气翻涌,但是苏之仪强行压下,声音平稳地,“臣贺陛下,得良将如此。大破匈奴之功,该当重赏。”

如何赏呢?无外乎封侯列爵,娇.妻美眷。

只可惜,他抢先一步了。

正崇帝的笑声再起,“哈哈哈是该赏!重重地赏!!”

……

苏家人口简单,岑篱又是下嫁,无需敬拜宗族长辈。

这第一日,便也只是熟悉家中仆役,事情比在岑府里的只少不多,岑篱用了个大半个早晨便摸清楚了门路,分点了几个婢女各自操持庶务。

这会儿拾春正同岑篱说着府里的账务,听着前门回禀苏郎君回来了。

拾春迟疑地抬头,看向岑篱。

昨晚内室一.夜安静已是不对,晨间拾春进去侍奉的时候,发现夫妻二人竟分榻而眠。

拾春这会儿也摸不准两人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因而神情间颇为犹豫。

岑篱被她看得一怔,又是恍然,“去迎一迎吧。”

于是苏之仪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站在廊下的岑篱。

漆黑的长发盘起,不再是未嫁的少女样式,远远看见他的身影,她露出一点浅笑,但内里还是客气疏远的意味居多。

日夜辗转所求,如今已然成真。

他该知足不是吗?

苏之仪殊无笑意地扬了扬唇角,上前开口:“边关传来消息……”

这话刚起了个头,他就看见岑篱脸上的表情一僵。

果然,只堪堪提起那人,她连那点疏远的笑容都吝于给出了。

岑篱只是本能地错开眼神,脚下往后退了半步,以行动表达了自己抗拒之意——她不想听这个消息。

逃避也好,怯懦也罢,仿佛只要她还不知道,那人便好好地活在世上的某处。

她岔开话题,“你还没用膳吧?”

苏之仪:“谢怀朔胜了。”

岑篱正向着侧边转身的动作顿住,她豁然抬头,错愕地看向苏之仪。

苏之仪有点想笑。

他的夫人,明媒正娶、昨夜才刚刚洞房花烛的夫人,此时此刻,他才第一次从的对方眼底窥得的一点喜意——夹杂在怀疑和不敢置信之间,但却无比真实的喜悦。

苏之仪也确实笑了,唇角微微上扬、眉眼舒展,是一个谁都挑不出错来的笑。

“斩首浑邪王、左谷蠡王,俘虏匈奴贵族若干,牛羊马匹不计其数,大胜匈奴。陛下已决意恢复谢家爵位,本欲赐官太尉,但卫尉以‘如此年少三公,只恐将来封无可封’为由劝诫,陛下这才作罢,改封卫将军,但还是将封赏食邑又增厚了不少……”

岑篱其实已经没有听清苏之仪后面的话了。

她往前踏了一步,抓住了苏之仪的手,焦急地确认道:“他没事,是吗?他人没事!”

苏之仪止了声,他半垂下眸子,看着两人交叠的手。

岑篱犹自不觉,仍是追问:“是这样吗?!苏廷——”

苏之仪目光温和地注视过来,但那隐带提醒的眼神,却让岑篱将那句脱口而出的“苏廷尉”咽了下去,“……温知。”

苏之仪也低低地缱绻地轻唤一声,“令昭。”

无论如何,你现在都是我的妻子。

岑篱自是听懂了这委婉的暗示。

那骤然生出的喜悦一下子像是被堤坝拦住的河流,但沉默片刻,她还是坚持地抬头看过去,“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自然无虞。”苏之仪面色不变,“大军不日班师回朝,令昭若是放不下心,可以亲眼去看看。”

*

时光如流水,转瞬到了班师回朝的那日。

大军驻扎在城门之外,只有少许功勋卓绝、得面圣颜的将士率领亲卫走在长安的青石路上。走在最前的当然是此次出征的主帅征北将军丁攀。只是这位领兵的将帅此刻面上满是边塞的风霜之色,兴许是征战日久,那表情并非大胜的喜悦,反而疲惫居多。

在他身侧,却是一个神采飞扬的小将,与他并驾齐驱、甚至隐隐有越过一步的趋势。

军法如山,军规森严,可这小将却如此罔顾军中规矩,公然越主将一步。然随行诸人却无一异议,像是默认他有如此特权。

被戍卫拦在路边的百姓却不知这么多内情,少年将军可比沉稳持重的老将来得有吸引力得多,人总是为皮相吸引,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这年轻人身上。

那年轻人也不负众望,确实生得一副出众的好相貌,更兼一身威武甲胄。

身上的甲片每一片都被擦得锃亮,盔顶的红缨被风吹得微微摇曳,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满是意气,头高高扬起,向着街道周边顾盼。边关的风沙让人比出征的时候黑了一个度不止,但他脸上笑容明亮肆意,便是无心招惹,却也让楼上不少女郎羞红了脸。

也有些个胆大,一手遮着烫红面颊,一手将手中的帕子抛掷下去。

只可惜等到帕子悠悠荡荡地飘落下去,那打马而去的队伍早走远去,只余一抹香风在空气中消散,那方锦帕便落到了地上的泥尘之中。仿若是抛了块石子在春水中激起阵阵涟漪,人却拍了拍手转身就走,直教人又急又恨,却偏偏不忍真的对人生恼。

不管旁人怎么唏嘘感慨,搅浑水的本人是没有丝毫自觉的,眼见着司马门的牌匾近在眼前,谢定也不像刚刚进外城门时那样支棱了。

他渐渐放慢马速,那张扬肆意的表情也一点点变得迟疑。

仿佛应和主人心情一般,那头盔顶上的红须须都垂下来不少。

等到确认前面就是司马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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