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月桦再回到十愿轩院中,木涯已守在庭前,她从食盒中取出一碟点心递过去,木涯默默接过吃起来。
二人作为江笑庸和程梘禾贴身伺候之人,早已默契共事多年,月桦问:“要水了吗?”
木涯伸出一根手指。
程梘禾喜干净,每行房一次都会要水洗澡,月桦有些不满:“老爷也太不体恤,这青天白日的……”
木涯默默点头,算是认同,他递了一块点心给月桦。
月桦失笑:“我自是没你傻,时时刻刻伺候主子,饭也不吃。”
一石庵内。
知语回到房中时,诸折绣正端坐妆台前,见她独自一人进来,方开始慢条斯理地拆卸钗环。
知语请罪:“十愿轩的人嘴都严的很,奴婢也没办法混进内院。”
“你起来吧,这么多年了,十愿轩的规矩向来如此。”
知语走到诸折绣身后,帮忙取下金镶玉的华胜:“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奴婢瞧见下人清理出的废物里,碎茶杯盏不少,想来,夫人又发了脾气,老爷这几日……怕是要歇息在十愿轩了。”
诸折绣轻笑道:“她向来是爆竹性子,一点就着,喜怒哀乐皆表现在脸上,示弱她便心软,谈之旧情,她便丢盔卸甲,输得一塌糊涂。她本身,于我泽儿前程构不成大碍,有威胁的是她身边那个叫月桦的女使,替她出谋划策。夫人若不是投了个好胎,能依仗着将军府的权威,依仗着九牧林氏送来的这些人手,”未尽之言化作一声轻哼,“在这侍郎府,早就尸骨无存了。”
知语取来花露精油,轻柔揉搓在诸折绣的发丝上:“方才您应该想法子让老爷留下来的,这几天又要看夫人那得意的脸色了。”
诸折绣闭目享受着按摩,冷静道:“老爷是个任何时候都将利益放之首位的人,老侯爷没几年可活了,那爵位迟早是夫人的,况且九牧林氏嫡系的那两个宝贝疙瘩马上就到……世家子弟,多少人想要结交,攀附?就算再不喜,样子也是要装出来的,这面上的功夫,也得做足了。”
“你去提醒泽儿,给林公子、林小姐的见面礼,务必精心再精心。”
知语不解:“送了这么多年,那二位也都笑着收下,离府时又原封不动退了回来,咱们还有必要送吗?”
“继续送,”诸折绣斩钉截铁,“他们可以选择不要,但我们不能不送,这份心意,总要在他们心里留个印子。”
知语扶诸折绣躺在床上:“奴婢都记着了,夫人快些午睡吧。”
未时的阳光依旧刺眼,穿过中庭,花枝渐稀,落叶萧瑟,再往庭院深处,一排排常青树包裹着一处简单的轩室,这边是江兰屿居住的常青斋。
他和李杋离曾经居住的小院子早已被推平,回到江府后,江笑庸便将他安置在这靠近仆役外院的地方。
四下几声稀稀落落的鸟啼,不见半个人影。
江兰屿刚踏进院子,一只茶杯便从内室飞掠而出,朝着江兰屿的头部袭去!
他侧身伸手去探,握住杯身,甫一触及,便被茶杯自带的一股磅礴的内力震的后撤。
微风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不着痕迹的靠近,一道人影倒掠而出,手中油纸伞的伞尖,疾刺江兰屿的眼睛。
江兰屿脚下不动,只一偏头,险险避过,水杯中的茶丝毫没有溢出,他右手持杯,左手并指如刀,一个横切,带着劲风直击对方咽喉。
“唰!”伞面瞬间绽开,如铁盾般挡住江兰屿攻势。他指尖显出指刀,刺在伞面上,“刺啦”一声响,伞面应声而破。
瞬息间,十数点寒芒自伞骨破口激射而出,角度刁钻,封死他所有退路。
江兰屿后滑出数步站定,右手茶杯,依旧滴水未洒。
伞下,女子悠然探出头,破损的伞面半遮半掩,露出一双含笑的眼,正对上江兰屿毫无波澜的深眸。
江兰屿仰头,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君绾玉手一挥,十几枚银针便顺着极细的丝线缩回腕间暗器,她走到江兰屿身边,将那把破伞往他头顶一遮:“今日艳阳高照,你去请安许久未归,我便猜你正好需要,好好的一把伞,可惜了。”
“我在十愿轩被罚的消息传的挺快的,”江兰屿接过伞随手合拢,挂在腰间蹀躞带上,径自走向厢房,“院里的人以为我中午还得在那领罚,都抛下自己手里的活儿去吃饭了,没叫你一起?看来你被排挤了。”
君绾玉浑不在意他的讥讽,快步追上江兰屿的背影。
林清樾和林疏庭当夜便抵达了江侍郎府。
自从林氏过世后,去程将军府,除了在表姑婆灵前上几注香,其他只是一个过场。
因着给林氏兄妹的接风宴,江笑庸虽不许江兰屿列席,但他今日的饭食倒比寻常精细了些。
案头书卷上的字迹早已模糊难辨,蜡烛快燃尽,窗外天色微微泛白,空气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江兰屿收起书卷,拿了把伞,推门而出。
不多时,便下起了雨。
十愿轩必经路上有一座三角亭,此刻亭中,一抹青绿身影茕茕孑立。
江兰屿只看了一眼,脚下便欲转向,绕道而行。
“阿屿。”清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急切,“我是特意在此等你的。”
他顿住脚步,转身。
那人双眸若水晶灿烂,秋水额上一点玛瑙血痣,右耳一枚珍珠,左耳带着一串翡翠镶金长坠子,一身名贵真丝青绿色的怀素纱,内衬玉色蜀锦罗裙,她一步步朝江兰屿走来,裙摆若碧湖荡漾水波花纹。
昔年草地上,促膝笑闹的孩童早已不见。
少女身姿玲珑曼妙,亭亭玉立,少年也褪尽稚嫩,眉宇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疏冷。
亭内石案上的灯笼尚未熄灭,少女发丝沾染了一层夜露水汽,显然已在此等了很久。
四下无人,江兰屿心下一沉,她竟还是这般大意,不喜婢女随侍,这江府,处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陷阱。
他垂下眼睫,没有贸然离开,停在亭外几步之遥,疏离地执礼:“林小姐。”
林清樾咬了下嘴唇,目光落在他自然垂落的右手上:“游学两年,方知世间百态,众生皆苦。才明白何为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阿屿,从前是我无知,不知江府是龙潭虎穴,更不知你处境艰难……请你原谅我那时的无知,我向你道歉。”
江兰屿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位金枝玉叶的林家小姐,竟会放下身段,为陈年旧事向他低头。
那些,早已是陈年往事。
当年被江笑庸断指时,江兰屿也恨过,若非因她那些天真鼓舞的话语,自己根本不可能去招惹江笑庸。
可她何错之有?
她生于名门世家,家庭和睦,兄友弟恭,光明坦荡,她怎会懂得阴沟里的算计与人心险恶?
错的是他自己,江兰屿不应该妄图想要和林清樾这样的天之骄女成为朋友,故而当年林清樾来找他时,他才会恶言相对。
她这样的人就应该远离,只有远离,才能让她避免和自己这个烂透了的命运有所牵扯。
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时过境迁,是非对错,早已纠缠不清,无从分辨。
“林小姐言重了。”江兰屿转身欲走,衣袖却猛地一紧,他看到地上散落的尖锐石子,以她的娇弱,若他用力挣脱,稍有不慎便会将她带倒在那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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