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千灯河尚有一段距离便被人群挤得走不过去,晏淮鹤思索片刻后,带她绕进了一处狭窄的小巷之中。
祁桑一会儿低头看他步步生风而翻飞的衣摆,一会儿仰头望着天穹的星与月,耳畔的喧闹时远时近,心底跃起轻快的情绪,看着黑漆漆一片的小道也觉得顺眼许多。
“你来过这里?”她见他在四通八达的小巷之中毫不犹豫地穿行,未有丝毫顿步,不免好奇。
“曾经来过。”晏淮鹤缓下步伐,回头看她,温声道,“千灯河是母亲与父亲定情的地方。差不多三、四岁,我已然能记下复杂一些的事时,父亲便带着我和兄长特意来此,要我们记得这个地方。”
她有些讶然:“特意来此?这么久远的事你竟然还记得?”
“嗯。父亲总开玩笑说,若不是有星鹊石为证,在那些世家子弟中,母亲不一定会选他。传闻中,千灯河的河水来自天界,是由月神亲自撷下的一条星河,有着神尊的祝福,得星鹊石见证,也就等于将两人的心意昭告于天,会生生世世相逢相知。”他停下来,不再继续往下说。
“那肯定是假的,天界的上古神早在神战中便齐齐殒落了。”祁桑闻言,一脸怀疑,将拂在脸上的发丝拨开,低声嘟囔了句,“如果真的能生生世世相逢,阿娘绝对会带我过来的,假的,骗人的。”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近在咫尺的人都没能听清,只依稀听到“假的”两个字。
他怔了一下,少见地带着些少年人的固执:“还没试过,怎么能说是假的?”
祁桑默了一瞬,转而问:“……那一定要两个人都在场?单独给一个人求,可以么?”
给阿娘求一个,等自己入轮回后,如果这石头真的有效,她就能再见到阿娘了。
就算这传说是骗人的,自己也不亏。
这般想着,她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笑着。
“单独给一个人求?”晏淮鹤忽地加重手上的力道,声音低沉,“……你想给谁求?”
祁桑眨眨眼,见他突然停步,转身看她,感到一阵不自在,收敛脸上的笑意,支支吾吾地道:“给……你管我给谁求?!”
自己一边说了不信这个传说,一边又心怀期待,这岂不是要被晏淮鹤看不起?
他否认道:“不可以。”
“嗯?”但冼忱风不是要给什么人求么?那人也不在场啊。早知道她应该多问问倚晴的,如今只能任由晏淮鹤在这儿胡说,也分不清真假。
晏淮鹤一字一句地道,神情不似作假:“必须要两人一起前往千灯河,星鹊才会去取来石头。”
“可我怎么觉得你仗着我不懂这些事,在唬我?”祁桑狐疑地问。
他怔然许久,轻轻叹了一声,无奈道:“我倒是觉得你在仗着自己不懂这些事,总说些话来气我。”
气他?
她挑了挑眉:“我不就是不想叫你的字么?你至于从方才生气到现在?”
“没有生气。”
“是么?脸上就差写着‘我很气’这三个字了,你每每情绪波动之时,话就会格外多。晏淮鹤,你自己没发现么?”她微微蹙起眉,“还一反常态,带着我来人这么多的地方。”
怎么会有人一边生气,一边高兴的?是因她而生气,因这千灯盛景而高兴么?那为何要拉着她一起来……
想不明白。
晏淮鹤垂眼,轻道:“你嫌我烦了?”
祁桑义正辞严道:“请不要曲解我的意思,给我安什么罪名!你今日的情绪实在是太拧巴了。”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偶尔情绪不悦,就会露出这种委屈而难过的神色控诉她,说什么她厌恶他之类的话……像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一遍又一遍向饲主确认,企图用喜欢的字眼来安抚自己不安的心。
她应付不来这种情况。
“我只是怕……”怕自己总藏着那些话,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可又不得其法,做不到坦诚而直白地告诉你。
有些事,他自己都没能搞明白,如何将其掰开来一点一点教会她?
她需要自己明悟。
她追问道:“怕什么?”
“祁桑。”晏淮鹤忽地松开她的手,复又握上,低声问,“还有旁的人会这样同你十指紧扣么?”
他的话音砸在耳畔,她眨眨眼,抽了下手,没抽出来,心底莫名惶然,心跳渐快,呼吸乱了节拍。
在他的注视下,她缓缓点了点头。
记忆里,阿娘这般牵过她,沂风姐姐、祁若瑜、秦爷爷……甚至说,小灼也这样抓过她的手。
“有什么问题么?”
他接着说:“可此举称得上失礼,你应该斥责我的。”
“失礼?”
“不是只有这样,才算非礼的。”他拉起她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她的手指落在他整齐的领口上,压着她的手掌贴上去,而后一寸一寸滑下去,最后停在心口处,“明白么?”
他说话时,胸腔起伏,震得她觉得抵在他身上的手连指骨都在发颤。
她眼底有些茫然,缓缓摇了摇头:“你身上又没伤,我为何要碰这里?”
“那我为何要牵你?”
“你不拉着我,万一被人群冲散了,你还怎么找到我?”祁桑认真纠正他。
“可我也可以拉着你的袖子,先前在雪地之时,你连路都看不真切,却也没有弄丢我,不是么?”
雪地?她顺着他的话回忆了片刻,自己似乎是拉着他的袖子。
祁桑点点头,严肃道:“那你为何要拉着我?这是非礼。”
“这个原因你要自己弄明白。”
她满脸不解:“为何?”
“这就是我今日带你来的目的。”晏淮鹤停顿片刻,眼中带着她看不明白的神色,静静地凝视着她,轻声低语,“等你什么时候生出想要触碰我的念头,不是因为伤,也不是因为不可控的意外,就仅仅只是单纯地想要碰到我——那时,你便能明白我此刻的想法。”
不是伤也不是别的什么……念头……那不就是欲念么?不对,也够不着如此严重……
就像是她小时候总爱跟在母亲身后,无论做什么,只要呆在阿娘身侧就会满足的情绪么?
没等她捋顺思路,晏淮鹤便拉着她往小巷外走去。
说着失礼的人是他,又自然而然牵上来的人也是他。
她心底的腹诽刚刚响起,便被眼前澄澈的一条星河攫取住视线。
河水里闪着星屑般随水波慵懒荡起的亮光,点亮的天灯错落地浮在半空,光辉交映,连天上真正的星河都显得黯淡。
人们蹲在河边放下一盏花灯,又去唤来一只闲适自得的鹊鸟,拿手里头的灵石喂给它。
那星鹊大□□毛都呈现夜色幽深的暗紫色或暗蓝色,唯有肩部、颈部的覆羽闪着翠绿色的萤光,黑白相间的飞羽在光华照耀下带着玉质的五色冷光,如漆黑夜色透出的斑斓之景。
它拖着长长的尾羽在河面上盘旋,时而飞到五彩斑斓的鹊桥之上,和同伴换个地儿,让忙活半天的星鹊得以暂歇片刻。
祁桑愣神的刹那,晏淮鹤轻声留下一句话,说他去去就回,将她留在原地。
等她回过神时,他人便已消失在人群之中,祁桑收回目光,看向正在挂姻缘牌的商家,心中有关星鹊石的疑惑再度升起,便走上前去,向她问了几句话。
这并非不信任晏淮鹤,而是他实在显得不正常。
掌柜很是热情,同她说了好一段话介绍这姻缘牌的灵验,祁桑瞧着这隔不了多远就会有一棵姻缘树的长街,对此深感怀疑。
好不容易,掌柜说完她的话,祁桑终于有机会出口,神情腼腆地问:“我今日是头一回来千灯节,不知这星鹊石要怎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