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些基尼奇同时出现，游荡在哥谭市区各处、后面又消失无踪的影子。

无数影子穿过罗宾的身体，这种极寒竟然也能慢慢适应过来。

冰冷，孤寂，无垠。

让杰森形容的话，这种感觉就像死亡。

模糊的视线恢复过来时，杰森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幽暗之中。

地面是皴裂的，天空是暗沉的，雾气在周身缠绕，天与地分不清界限。

他感觉身体轻盈，胸口处却空落落的。

举目四望，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蝙蝠侠，基尼奇，还有那个像素鹦鹉阿乔，都不在这里。

只能先往前走，这地方总得有个尽头。

他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缭绕的雾气有些遮挡视线，冰冷的感觉始终萦绕着他。

隔着雾气，他看到了几个人影。杰森把手放到腰带的位置上，想拿出鸟镖来以防万一，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他的手甚至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罗宾举起双手，透过戴着手套的双掌，他可以看到迷乱的雾，还有布满裂痕的地面。

他也不是活人的状态。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的目力猛然提升，仿佛摆脱了肉身和思维的束缚，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观摩着周围一切。

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影子，有人形的，有兽形的，还有形状模糊、分辨不出轮廓的。这些影子躁动不安，传递给杰森不得某种安宁的惶恐感。

聪慧的杰森很快意识到，它们和自己一样，都是处于灵魂游离肉身的状态。

不同的地方大概在于，它们已经游离肉身很久，或许它们本就来自死者。而自己还没有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他一定还没死。

蝙蝠侠……布鲁斯不会看着自己死在他面前，一定会竭尽全力救自己。杰森如此坚信着。

在蝙蝠侠找到让他脱离这种状况的办法前，他同样可以尝试寻找出路。

不知往前走了多久，四周还是不变的景色。杰森有些疲惫得抬头，然后看到了天空中的一道裂纹。

密密麻麻的眼睛透过那道裂纹，咕噜噜转动。当杰森与那东西对上视线时，他瞳孔不自主涣散，再度将视线汇集，那道裂缝已然消失，无影无踪。

那是什么东西。

杰森向着出现过裂缝的天空方向奔跑起来，但疲惫得发现四周景色始终如一。

仿佛刚才看到的裂缝和无数眼睛都是错觉。

没有身躯，灵魂不会因肉身的桎梏而劳累，但精神会感觉疲惫。

杰森打起精神，再度探索起这个空间。直到他掠过一个影子时，听到了一句清浅细微的呼唤。

像是呓语，听不出意义。却是他来到这个诡异空间以后难得听到的声音。

杰森猛然回头，看向那个影子。

那分明是个人类形态的影子，纵然边缘已经模糊，但依然看得出隐约的女性轮廓。

杰森走向她，那影子却在不断变矮，变小。

当杰森跨过雾气，在她……它跟前站定时，影子骤然一变，变成一只……猫头鹰？

不是猫头鹰，他没见过这样的品种，也肯定正常猫头鹰不长这样。这只生物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它仰头，用那双圆圆的青色眼睛看着杰森。杰森在它身前蹲下。

“你是在呼唤我吗？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咕——”

发出的声音也很像猫头鹰。

但或许灵魂对话起来更触及沟通的本质，又或许是什么申请的法术，杰森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理解它要表达的意思：

你好，拥有死亡宿命的孩子。

“死亡……宿命？”杰森愣了愣，疑惑道：“我吗？我已经死了？你又是谁？”

“咕，咕。”

是的，你命中注定会走向死亡，在这个世界，在其他世界。就连那位大人都向你投注了视线。

至于我，我只是一片意识，承载了记忆的夜神碎片。

“等等，所以你还没回答那个问题，我现在是死了？还有，这里又是哪里？”

杰森越来越困惑，伴随着逐渐升起的怀疑。

“咕。”

这是夜神国度的碎片。

纳塔一直对抗深渊，深渊也一直想将纳塔吞下。

不管人们是相信还是恐惧，有很多迹象表明，深渊的确是有智能的。

对深渊来说，破坏夜神之国是击败纳塔的好选择。于是一条巨大的蠕虫诞生自深渊之中，它生来就是为了吞食夜神的国度。

战胜深渊的战士基尼奇死亡。他游荡在夜神之国，本应在圣火中重生，被火神带到大家面前，赢得英雄应得的掌声、欢呼和摩拉奖赏。

深渊蠕虫找到了夜神之国，它狠狠咬下，将夜神夜神碎片连同许多灵魂一起吞下。

基尼奇就在其中。

但是纵然身死，纳塔人终究是勇敢的战士，这些灵魂拼着消散的风险在蠕虫肚子里对抗它，生来只为进食的蠕虫没有反抗能力，很快被击溃。

但是传送蠕虫的深渊之门还没来得及关闭，夜神碎片、反抗蠕虫的灵魂们，就这样一起被传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离开纳塔，失去地脉的保护，灵魂也很快会丧失记忆与理性。保全战胜深渊、仍有机会重生的基尼奇，是灵魂与夜神碎片共同的决定。于是仅剩的夜魂之力被全部灌注进基尼奇身体里。

离开地脉的保护，被蠕虫溃散的深渊淤泥包裹，它们失去理性被深渊影响，转过头开始攻击基尼奇。

就在那个时候，基尼奇遇上了杰森。

拥有多重死亡与重生命运的孩子，能隔着世界壁障吸引死之执政视线的存在。

他是特殊的个体，是生与死的矛盾点。灵魂们在他身上察觉到了死与生的交集，错将他当做步入夜神之国的门扉。

所以它们总是尝试着穿过杰森，想要进入夜神的国度，获得死后安宁。

与基尼奇对话的夜神碎片容纳了纳塔的一部分记忆，也知晓某位萨满通过记忆绘制色彩的方法。

因为是夜神碎片所化，祂能看到比常人更广意义上的色彩，比如死亡的颜色。

所以哪怕没有死之执政的能力，祂也能看出来杰森的特殊。

“所以，你们是和基尼奇来自一个世界的。因为对抗深渊，所以才来到这里。”

“咕……咕？”

是这样。不过，对于自己的必死命运，你接受得很快，还是说，你不相信？

“把未来都交给命运？别逗了，我会做我想做的事，成为我想成为的样子，而不是向寥寥几句预言屈服。”杰森站了起来。

“咕，咕咕。”

令人振奋的话语。如果你准许的话，请准予我给你赐福，如若某日你依旧无法逃脱命运，我将引导你的灵魂得到安宁与平和。

杰森闻言，反而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那只看起来像猫头鹰的生物却没有逼近他，仍旧沉稳地停留在原地，一身羽毛就像国王的袍子般华美。

“咕咕，咕，咕。”

我没有恶意，孩子，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我之所以要消耗本就不多的力量给你赐福，是因为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

杰森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

自从那日基尼奇释放了一种特殊的力量击败“黑炎”，杰森就昏迷不醒。

至于基尼奇，阿福给他准备的紧身衣空荡荡掉落在地，其他钩锁、飞镖等武器也散落在周围，但是基尼奇本人却连同他那把大剑、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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